第29章 战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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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

    付丧神们下意识围住审神者, 纷纷拔出自己的本体,警惕的向四周观望着。

    晃动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就结束了,除了门的位置被挤得变了形,其他的地方都还完好无损。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换句话来,就是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黑发胁差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想着好好劝一劝就能让兼先生回头是岸, 结果事实证明,他们根本就是掉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都是他的天真害了所有人!

    “兼先生!”他扭头望向黑发刀,眼神中充满了悔恨和难以掩盖的心痛。很多质疑和责怪的话到了嘴边, 却最终演变为一声叹息,他垂下眼,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轻声道:“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和泉守兼定烦躁的挠挠头,故意粗着嗓门来掩饰自己的窘迫感, 嚷嚷着:“喂!别这么看我啊!我的目标可是堂堂正正的决斗,才不会搞这种胜之不武的动作的!”

    不过在这种状况下, 他的话显然缺少服力,所以在众人不信任的眼神中,他干脆将地上的一件东西捡了起来,随手丢给他们, “把这个给我的时候,那个人只会将固定的空间隐蔽起来,所以无论怎么都不会被新选组的人发现。”

    蓝发太刀伸手接住,发现只是个跟钱币差不多大东西, 上面还密密麻麻雕刻着看不懂的文字。还没等他仔细研究,手腕上原本隐匿多时的金色莲花倒是先钻了出来,试探性的想张开花瓣将它包裹住。但奇怪的是,莲花的影子毫无障碍的穿透了它,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像他一样去触碰,最后只能很人性化的摇了摇花骨朵。

    “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因为法阵一旦开启,阵眼就会被转移到他的身上。”幼年审神者望着和泉守,目光却有些发虚,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一样,冷笑着:“我猜他一定没告诉你,当阵眼被破坏的时候,这个空间就会被传送到原主的身边。”

    黑发的刀立马瞪大了眼,还伸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反问:“我?也就是,当我碎刀的时候,你们就自动会落入他的手里?”

    以一五根本没有胜算,所以,从一开始,那个男人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在实施计划的。更有可能的是,他根本就没算兑现关于保护土方先生的那番承诺!

    想通了因果关系之后,和泉守气得牙都快要碎了,“可恶!被算计了啊!卑鄙无耻!”

    “可是和泉守先生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这里怎么就闭合起来了呢?”短刀环视着四周,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是因为他流出的血触动了阵法的感应,让它误以为阵眼已经陷入危险关头了,所以为防止猎物脱逃,这里就变成了闭合状态。不过只要他还没死,我们就暂时不会见到那个男人,当然,也出不去就是了。”

    一口气了这么多话,饿得发慌的审神者对接下来的任何问题显然都失去了兴趣。他把木刀收回腰间,昂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大厨。

    高大的太刀付丧神立马心领神会,转身就向料理台走去,但是在那之前,却先一头撞上了粮仓的大门——现在除了靠近窗户的位置能感受到一点月光外,屋子里基本是全黑的。

    “啊,让我来帮忙吧,烛台切先生。”从口袋里拿出袖珍版的手电筒,黑发的胁差刚要抬腿,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声道:“那个……兼先生要不要一起来,正好我有些话想要对你。”

    郁闷了有一会儿的黑发刀下意识答了个好,等反应过来自己又要去下手了,赶忙苦着脸摆了摆手,“国广啊,我真的只会切洋葱!做饭这种事情就不要找我了!想要聊天的话倒是随时奉陪啊!”

    因为发现整件事情还有转机,所以堀川国广决定教他这座本丸里最重要的生存技能,就转过身推着他的后腰往前走,“没关系的,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等、等会儿,我可以自己走的!哈哈哈哈哈……不行,你别碰我的腰,太痒了!”和泉守笑得全身发软,就算伸手抓住了粮仓的大门,但也很快就被白衣付丧神一根根给挪开,还十分开心的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去。

    “我记住你们了,给我等着!”黑发刀的悲鸣声在厨房中回荡着。

    鹤丸国永顺手关上门,还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这振和泉守果然很能干啊,感觉厨房中又多了一大助力呢,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他们几个制造出了轻松氛围,一期一振却感觉没办法融入。他蜜色的眼睛中含着担忧,直视着白衣付丧神,郑重的:“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有些话也不得不放到台面上来了。关于那个组织,鹤丸先生了解多少呢?虽然我也曾被下烙印,但实际上从来没有跟他们接触过,而之前的主人只是个最低端的买家而已,也不曾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个地方啊……”鹤丸国永收起玩闹的心思,眯着眼回忆起来,“是地狱也不为过吧,反正他们一直在用付丧神做实验,大概是想培养出一支军队?因为我们的过去对于人们来,不过就是查阅个资料的功夫就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揪住弱点什么的就会变成件很简单的事情。”

    回忆起暗堕刀凄厉的叫声,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继续道:“但并不是每振付丧神都能熬过那个过程,压制得太狠,变成暗堕刀的也有很多。可那样一来,刀剑的各项数值也就会大幅度的降低,变为毫无神智的怪物。于是到最后,他们就发现,成年体的付丧神心智要更坚定一点,而越是稀有、存活的年限越长,就越容易熬到最后。”

    “所以他们才需要审神者大人的灵力。”蓝发太刀的眉头彻底拧紧,沉吟着片刻,才道:“但在此之前,他们的灵力供给源又是谁呢?按照常规审神者的灵力来,起码得需要几十位才能支撑得起这么庞大的灵力实验吧。排除掉一些自愿的,其余的一定是些被强制带走的审神者……怪不得时之政府的反应会那么迅速,可能那边连失踪人员的名单都整理好了吧。”

    事情分析到现在,他们都已经明白,现在卷入的并不仅仅是黑市扫除行动,或者幼年审神者的私人恩怨了。事情的复杂性已经远超想象,绝不是仅凭几振付丧神就能解决的。

    他们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彻底远离事态的发展,躲在本丸里或者其他让人找不到的地方,过起与世隔绝的日子。

    但在情感上,他们完全无法放过那个作恶多端的混蛋,尤其是想到审神者过去的遭遇,就觉得一阵憋气。

    气氛一时间沉闷不已。

    短刀在一旁听得手心冒汗,连话都不出一句。他悄悄的看了眼身旁的审神者,发现他正在专注的擦拭着那振木质的长刀,血色的眸子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连垂落在颊边的黑发都无暇去拂开。

    他将长刀举起,在月光下反复欣赏着锐利的刀锋,像是在看待最心爱的事物一样,唇边微微绽开一丝笑容,“我一向主张,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明明是幼的身躯,连声音都还带着一丝稚嫩,却裹挟着凌厉的气势,仿佛他刚刚不是在话,而是向前挥出一刀似的。

    他的视线依次从付丧神的脸上滑过,最终落在门上,就像是看着即将出场的对手一样,展露出难以掩盖的傲然气势,“不管是有多少人挡住前方的道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退缩。而我的目标,也不仅仅是那个男人而已,我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从而忘记对自身的追求。”

    “弱绝对不是懦弱逃避的理由,因为只要肯坚持、永远不放弃的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比你所有的对手都更加强大。”

    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露出无比怀念的神情来,“这句话还是坂田先生过的,我每个字都记的很清楚。”

    ——如果没有最后这句,现在气氛一定特别好。

    白衣的付丧神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干脆靠在墙壁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提议道:“你总的这个坂田先生,不如给我们多讲讲他的事情吧。”

    ——这可是能攻略审神者的模版啊,得好好学学才行。

    旁边两振付丧神也赶忙竖起了耳朵。

    一提到这个话题,樱井真弓立马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兴奋的了起来:“坂田先生,是个特别温柔、有风度、贯彻武士道精神的男人。他开了一家专门救助别人的店,每次是要收费,但其实很多时候根本就是在做白工,所以自己生活的就很拮据了。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是被别人嘲笑了,也一直都在追寻着自己心中的道路。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人,绝对是我一生的偶像和指路明灯。”

    到后面,他的眼睛里都快闪出星星来了,让观众们特别想拿出副墨镜戴上,以免被闪瞎了双眼。

    “真是让人自愧不如。”一期一振的语气中透出几许怅然,就像是真的被吸引了一样,微笑着追问道:“那能再具体讲讲坂田先生做过的事情吗,这样的人,的确不该默默无闻的。”

    “唔,他就是经常会帮助弱呀,比如路边的店铺里,经常能看到穷到只能穿的单薄衣服的女人们在招揽,然后坂田先生就会特别好心的去照顾她们的生意。哎……要是我能再大一点就好了,每次都被拦在门外,那里面只有大人才能进去。”

    幼年审神者特别发愁的挠挠脸,叹着气:“我也想跟坂田先生一起去救人啊,真希望能快点长大……”

    ——不,这种事情完全不可以,这位坂田先生都给孩子灌输了什么不正确的观念啊!还救助他人,那明显就是去逛花街了吧!

    “还有啊,隔壁街的钢珠店和酒馆生意也不太好的样子,所以坂田先生也会经常去救助他们。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些地方也不让我进去……”

    ——这明显就是个不务正业的醉汉吧!到底哪里伟大帅气了啊!完全看不出来!

    两振太刀付丧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糟心,很想帮审神者擦擦眼睛,或者抓住他的脑袋摇晃看看能不能听见水声。

    出于对幼年审神者心灵的保护,他们并没有揭穿事实,而是郑重其事的拜托他有机会一定要画张坂田先生的画像出来,或者由他们来代笔也可以。

    总之,一定要把这个混蛋的头像挂在本丸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能够牢牢记住,并且在他一出现的瞬间,就将审神者与他彻底隔离开来!

    啊,或许把手合场里训练用的木桩上都贴上这人的画像,会更好一点?

    坂田先生,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