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再见守夜人

A+A-

    第45章再见守夜人

    路上泥泞不堪,我不敢快跑,疾步走了好一阵,才回到自家胡同里。

    此时夜色已浓,来回奔波之下,我腹中已经饥肠辘辘,咕咕作响。推开门,自家客厅里却是黑乎乎一片,没有开灯。

    我心中奇怪,摸着黑找到开关按下,打开灯,客厅之中空无一人。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我不由得心中一紧。

    以往我晚归的时候,若是母亲在家,她都会为我留好饭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母亲还会坐在客厅中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我回来。可今天客厅中不仅没有传出饭香,连人也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中忐忑不安,快步走进了父亲的卧室,打开灯,这才发现母亲正站在父亲床前,背对着我。父亲躺在床上,一颗大头歪在一边,双目紧闭,显然是已经睡去。

    “妈,您干什么呢?”我看见父母都还在家,紧绷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问道。

    母亲听见我的声音,竟是浑身一颤,没有回头看我,依旧背对着我道:“儿子回来了啊。”

    “是,我爹怎么样了?”我正要走到床前去看一看父亲的情况,却被母亲叫住。

    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爹没什么大碍了,挺好的。他已经睡了,你就别过来打扰他了。”

    “唉,行。”我虽然觉得母亲的声音有些异样,但也没太在意。毕竟今日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到现在我都有些精神恍惚,体力不支。

    母亲继续道:“晚上光照顾你爹了,没顾得上给你做饭。我还得留在这屋照顾你爹,你自己去弄些吃的吧,今先凑活一顿,等明天你爹醒了,妈再给你们爷俩弄些好吃的。”

    “好,那我多做些,您一会和我一起吃。”我答应道。

    正要出去,却听见母亲道:“我没什么胃口,不吃了,你就做你自己的饭吧。”

    我答应下来,来到厨房,决定弄些面汤,再吃点干鱼片,就算是对付过去了。寻常人家的孩子可能爱吃大鱼大肉,但我不爱吃鱼。我家就是打鱼的,鱼这东西我从便吃,早就吃腻了。

    就在面条下水等面熟的功夫,我打算顺便把干鱼切成片。我从柜橱里拿出一尾臂长的干鱼放在案板上,准备提刀砍鱼。可我却没有在平日里放刀具的地方摸到菜刀。

    我找遍了厨房,也没找到菜刀放在了哪里。我赶忙关了火,跑到卧室问母亲:“妈,咱家菜刀放哪里?”

    这次母亲没有再背对着我,而是转过身看着床边的柜桌。菜刀就平放在那上面。

    我很奇怪,为什么菜刀会在卧室,而不是在厨房。母亲是个十分规矩的人,总提醒我要把所有用过得东西放回原位,她自己也是那样做的。

    母亲显然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解释道:“你爹睡前想吃梨,我给你爹削梨时用来着。”我注意到,母亲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不久。

    看来父亲白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怪病,真的让母亲很着急。

    我提醒母亲一句“您也注意身体”后,便提起菜刀回了厨房。

    菜刀的木刀柄是温热的

    我就着干鱼片吃了面汤,腹中的饥饿感终于平复下来。回到父亲的卧室,见母亲还坐在父亲的床头,便劝母亲早些去睡。

    母亲与父亲并不睡在同一间卧室里。自从两年前,母亲就与父亲分床而睡了,理由是父亲的呼噜声太吵,会吵到母亲。

    母亲点了点头,叫我先去睡。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卧室,连衣服也没脱就倒在床上。今日的连番折腾与惊险,早已使我疲惫不堪。我身子一沾床,就觉得困意如山袭来。

    昏沉之中,我想起父亲曾和我过,他从不吃梨。因为梨肉性寒凉,他吃不得。

    我猛然惊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骇人的想法。

    母亲为什么要把菜刀带去卧室?

    我被自己心中那可怕的猜测吓得怔在原地,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连忙从床上爬起,蹑蹑脚地去了父亲的卧室。

    我摸着黑行走在宽敞的客厅之中,步伐缓慢,脚步尽量放轻。为了不发出任何声音,我甚至把鞋子也脱了下来。

    借着窗户外面透射进来的微弱月光,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已经十一点半。

    我这才发现自己只不过躺在床上一闭眼一睁眼,居然已经过了两个时。

    客厅之中十分安静,我只能听见墙上钟表的表针跳动时发出的一下一下的哒哒之响,和我的两只脚板踩在地上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音。

    当然,还有我的心跳之声。

    我一步一步越来越接近父亲的卧室,我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

    咚咚咚

    我甚至觉得它已经跳到了我的嗓子眼下面,再稍一用力就可以从我的喉咙中蹦出来

    已经走到父亲卧室的门前,我伸出右,放在门把上面,却不敢开门。

    我害怕看到那个会让我万万不能接受的场面。

    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也不确定母亲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更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那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若是真的发生了,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万般纠结之后,我还是扳动了把,推开门。因为我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若是不确定这件事情,我的心永远安定不下来。

    我悄悄走进父亲的卧室,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卧室的帘子被拉上了,将月光尽数遮挡在窗外。

    我睁大双眼看着床的方向,抬起,摸到墙上的开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按了下去。

    哒——

    一个清脆的声响过后,光芒驱散了黑暗,卧室之中大亮。

    我无力的倚靠着墙壁,仿佛全身虚脱了一般,看着父亲躺在床上正熟睡着,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父亲安然无恙。看来只是我自己在吓自己。

    我走到床边,看着父亲不停起伏的胸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我用搓了搓因过度紧绷而有些酸麻的脸颊,心道:“也许真的只是因为父亲想吃梨了,母亲才会将菜刀拿进卧室的。”

    我站在床前看了父亲一会,才安安静静的退出卧室,将门心关上。

    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钟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正当我要回自己的卧室去睡觉时,却发现在自己对面,母亲卧室的房门,缓缓打开了。

    母亲站在门内,看着我问道:“怎么不去睡觉?去你爹的卧室做什么?”

    尽管母亲已经刻意去压抑了,但我还是能够听出来,母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母亲似乎有些紧张。

    我被母亲抓个正着,心中紧张得不行。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我进父亲卧室的真正原因,只能故作镇定,撒谎道:“来我爹这屋找蚊香。我那屋进蚊子了,叮得我睡不着觉。”

    听到我的回答,母亲似乎轻松了许多,“蚊香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打火也在里面。”完,母亲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将门也带上了。

    宽敞的客厅中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打开灯,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蚊香,拆除一盘,拿上打火,关灯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

    蚊香点着,散发出一道白烟和浓浓的蚊香味。关上灯,黑暗中就只剩下了个红点。

    我看着那个红点,意识逐渐模糊

    我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无论是**上,还是精神上。这一觉我足足闷头睡了一个黑白颠倒才肯从床上爬起。

    我穿上衣服,出了卧室,看见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看了看墙上钟表,两点半,问道:“妈,今天怎么没叫我?”平日里母亲都是不许我赖床晚起的,她总要早睡晚起,人才不容易得病。

    母亲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看着我笑道:“我看你昨天太累了,就没招你,让你多补补觉。给你留饭了,在锅里。”

    我点了点头,问道:“我爹怎么样了?”

    母亲道:“你爹比昨天好多了,就是身子还有点发虚,浑身没力,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估计得好好进补一阵子才能下床了。”

    “行,我看看我爹去。”

    我见母亲今天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更觉得昨天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母亲将电视关掉,起身道:“我去邻村买只大花鸡回来,晚上熬鸡汤,给你们爷俩补补身子。你在家照顾你爸,记得把饭吃了。”

    “知道了,妈。”我回应一声,快步走进了父亲的卧室中。

    我父亲一向不喜欢复杂,他的卧室之中除了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个柜橱,两把椅子,就没有再摆放其他家具物件了。此时此刻,父亲此时正蔫头耷脑的靠着墙坐在床上,下身盖着薄被,上身露在外面。

    父亲见我进来,立刻抬将我招到床边,让我坐下。他没有话,直到听见母亲离开家门时关上铁门的声音,才开口问道:“儿子,爹问你,在我昏迷的时候,你妈有没有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没想到父亲竟会问我这件事,不由得心中一惊。看着父亲虚弱的目光,我还是摇了摇头,道:“妈一直在照顾您。”

    父亲听后点了点头,突然皱起眉头,用捂住嘴狠狠的咳嗽了几声。我急忙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身边。

    父亲冲我摆了摆,道:“又不是嗓子难受,是肺腑里的伤,喝水不顶用。”

    此时我才注意到,父亲的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些血渍,他粗糙的掌心中,也沾上了紫黑色的污血。

    我见父亲显然是还有伤在身,着急道:“爹,您这是怎么了?妈不是您好多了吗?怎么还”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满是血污的绢,一边擦拭着嘴角与掌上的鲜血,一边道:“守夜人的段若是这么容易破解,那咱们阴间响马哪还用和他们斗死斗活这么多年?”

    “又是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