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咒术

    一周只有七天，按理来很短，稍纵即逝。可这次的一周却似乎过得极为漫长。

    我每天一睁眼，就开始盼着天黑，天黑又盼着天亮，终而复始，在满心的激动与期待中熬过了整整一周。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有些冷，但有阳光。

    早晨，我瞒着父亲从家里出来，坐上动车，再次来到了省城。又在动车站外叫了个出租车，一路催着司师傅快开，才在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赶到了拐子胡同。

    我付了车钱，一头钻进胡同，走到济世堂门前，发现济世堂的大门依旧紧闭着。不过门上那层久积不落的尘土却消失不见了。

    济世堂的门面不再灰头土脸，竟然还多出了一些百年老店的韵味。我想这一定是吴伯伯收拾出来的。难道他想代替王麻子和赵马脸继续经营这家药铺？

    我上前扣动门环叫了门，不一会，大门就朝里打开了。我向门内望去，出来迎接我的人果然是吴伯伯。

    吴伯伯见到来人是我，一脸欢喜的将我邀了进去，问我吃没吃早饭。

    我出来的早，当然没来得及吃。虽然腹中饥肠辘辘，但我本着不麻烦旁人的想法，还是硬装着我吃过了。

    吴百川看着我，笑道：“我和你父亲同出一门，亲如兄弟，你还跟我这个做伯伯的客气什么。走，先跟我吃饭去，早饭和午饭都并在这一顿了啊。”

    于是，吴伯伯带着我去拐子胡同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子点了几样菜。我坐了一上午的车，也实在是有些饿了。既然吴伯伯都那样了，我自然也就不会再和他客气。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我填饱了肚子，才跟着吴伯伯一起回到济世堂。

    走进济世堂的堂屋，我发现货架上的药材大部分都被清空了，留下来的只是各种药材的零碎渣子。

    吴伯伯见我盯着货架看来看去，突然问道：“马超，我在外面的这些日子里，你来过济世堂吗？”

    听到吴伯伯的问话，我心头一紧，故作平静道：“来过一次。那次我父亲受了伤，让我来济世堂替他拿些中药。我来的时候，这里关着门呢。我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就转去中医院替他拿的药。”

    吴伯伯疑惑道：“你父亲受了伤？什么时候？严重吗？”

    我想了想，道：“我记得，大概是夏天的时候吧。挺严重的，但他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他很多事情都不和我的。”我故意在语气中加了一些抱怨的意思，好让这些谎话听起来更真些。

    别看我现在一脸平静的看着吴伯伯，其实我的心脏早已在胸膛之中怦怦乱跳了。

    幸好吴伯伯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我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我跟随吴伯伯来到济世堂的里屋，分坐在两个相对着的木椅上。

    吴伯伯一脸严肃的看着我，缓缓道：“马超，我知道你今天来是要和我学习阴间响马的本领。但身为长辈，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只要你学习了阴间响马的本领，你就真正算是阴间响马的门人了。成为阴间响马的弟子究竟是好是坏，没人能清楚，连我自己也不确定。如果得了福，你可以安心享着。但如果受了罪，你也得自己扛着。正如阴阳书中开篇所写，入我门来，遇祸莫怨！你仔细考虑考虑吧。”

    吴伯伯把话得很重，甚至让我在这一刻生出了退缩之意。但我转念想到：“自父亲捞到那本阴阳书起，我遭遇的祸事还少吗？既然左右都是祸事不断，我为什么不学？更何况我其实早就算是阴间响马的人了，毕竟爷爷传授了我好多阴间响马的功夫。”

    于是，我看着吴伯伯，沉声道：“吴伯伯，不用考虑了，我学！”

    吴伯伯神情严肃，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只听吴伯伯边笑边道：“好！不愧是我们阴间响马的孩子，光是这份迎难而上的胆魄，就不是别家孩子能比得上的。”

    我被吴伯伯夸得满脸燥热，愧不敢当。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哪有他得那般好。这所谓的胆魄，也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我若是不学些本事，早晚会被守夜人杀死！

    吴伯伯笑罢，对我道：“既然你要学阴间响马的本领，那我就先考一考你，你还记得咱们阴间响马门下又分为哪四派吗？”

    这阴间响马门下分四派的事情，那日在空亡屋里我曾听王麻子粗略讲过一些，但那时候我还没有要学习阴间响马本领的想法，也就没仔细听，只依稀记得吴伯伯好像是炼心一脉。

    见我面露难色，吴伯伯道：“你得好好记住了，阴间响马门下有量魂、称骨、夺命、炼心四脉。我是炼心一脉的传人，炼心门人主修咒术符箓，凭此来通阴走阳、驱鬼辟邪、诛杀强敌。”

    我努力将吴伯伯得话一字不落地记下，同时心中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吴伯伯，我父亲也是阴间响马的门人，他又是哪一脉的传人？”

    吴伯伯道：“你父亲不和你，一定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我偷着教你阴间响马的本领已经有些对不起他了，怎么能再替他告诉你？”

    我只得点了点头，心里的好奇却越来越重，“父亲和爷爷不告诉我这些事情的原因，又到底是什么？”

    吴伯伯看着我，继续道：“阴间响马门下四脉互不相通，你跟着我学本领，那你一辈子就只能学习符箓咒术，不能再学其他三脉的本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我脱口而出道，没有任何犹豫。

    错过了这次会，我可不知道自己还要去找谁才能学到阴间响马登堂入室的本领。

    吴伯伯见我回答的痛快，高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我炼心一脉虽然是以符箓为主，咒术为辅，但咒术却是根基，不但要学，还要认真学，仔细学。咒术学得越精，符箓之术书画施展的就越顺畅，越自然。”

    “所以你先从咒术学起。”

    省城外不知哪村的一片荒郊野墓之中，我跟在吴伯伯身后亦步亦趋，一脸迷茫。

    在吴伯伯决定教我咒术后，他就开车载着我出了省城，来到了这片荒村老坟里。

    “我不是要跟吴伯伯学习咒术吗？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难道阴间响马的咒术还得在坟地里面才能学会不成？”我心中已经被这些不解的疑惑填塞得满满当当。

    这时已经过了下午两点。走在坟地之中，四下望去，树叶早已被凛冽寒风摧残吹落得干干净净，坟地中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树干和一座座新坟枯冢。

    北风吹过，我感觉到浑身阴冷，不禁紧了紧衣领，问向走在前面的吴伯伯道：“吴伯伯，咱们到这坟地里面来做什么？”

    吴伯伯没有回头，步伐还在逐渐加快，“咱们再走快些，先到地方安稳下来，我再告诉你。”

    我只得压下满心的疑问，回应了一声，跟着吴伯伯也加快了脚步。

    我们穿行于一个个坟冢之间，约莫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在一棵合抱粗的歪脖子松树下面停住脚步。一路走来，我惊讶地发现，这片坟地中似乎只有这一棵松树，其余都是柳树或柏树。

    吴伯伯抬头看着这棵歪斜的松树了一句“就是这了”，然后他就围着这棵歪脖子松树转了一圈，蹲下身子，盯着树下惊讶道：“它居然真在这！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也好奇地凑了过去，却没有看见树下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吴伯伯，你在什么东西？”

    “三目鸦。”吴伯伯怕我听不懂，又解释了一句，“一只长相特殊的乌鸦。”

    着，他伸出指，指向歪脖子树的树根处，“你看见这些黑色的圆石子了吗？这些就是三目鸦的粪便。”

    我顺着吴伯伯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了数颗拇指头大的黑色圆石子。但这些黑石子一点也不像是鸟类的稀粪，反而更像是缩的羊屎球。

    乌鸦这种聒噪且带有不祥预兆的鸟，我当然听过，但吴伯伯口中的三目鸦我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不禁问道：“吴伯伯，这三目鸦难道是一只长了三只眼睛的乌鸦？”

    吴伯伯摇了摇头，给我解释道：“三目鸦名为三目，并不是因为它真长了三只眼睛，而是因为它全身漆黑，偏偏在额头上又生有一道红毛。那道红毛竖立向上，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所以都叫它三目鸦。”

    我问道：“可这三目鸦与咱们阴间响马的咒术又有什么关系？”

    吴伯伯起身看着我，嘿然道：“当然有关系。什么是咒术？咒术穿了，就是通过念诵咒语来祈求神灵、沟通天地、诅咒鬼蜮的一种术法。咒语人人会念，可同样的咒语，为什么有些人念出来，就可以通阴走阳，驱鬼御灵。有些人念出来，就有没有半点作用？归根结底，就在于这人开没开通阴阳眼。”

    听到吴伯伯谈及阴阳眼三字，我立时就变得兴奋起来。我曾经在老电影里和村里信奉鬼神的老人口中听过，这阴阳眼指的就是一种通灵之眼。拥有阴阳眼的人可以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鬼魂邪佞等超自然现象的存在。

    我以前听阴阳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很厉害，但那时我并没有当真，还以为阴阳眼是一些人虚构出来的东西。如今听吴伯伯的意思，这阴阳眼似乎真的存在，我立刻就提起了精神。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