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坐在位置上，如坐针毡。&p;lt;/p&p;gt;

    对面是笑容满面的蔡确，还是有他老沈的夫人，两个人相谈甚欢，只有沈括和蔡夫人安静的坐着听。&p;lt;/p&p;gt;

    沈括笑不出来，蔡夫人笑的嘴角咧到脑后跟，时不时还要搭上两句话。&p;lt;/p&p;gt;

    四个人，活像对面三个组团搓麻将来坑沈括的钱。&p;lt;/p&p;gt;

    沈括慌得一批。&p;lt;/p&p;gt;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家睡觉不香吗？&p;lt;/p&p;gt;

    “沈院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蔡确在喊了沈括好几声都没反应之后，笑呵呵的端起茶盏，音调都故意拔高几分，终于成功的把沈夫人的注意力拉过来。&p;lt;/p&p;gt;

    沈夫人当即脸色有些微变，但在外面自然是要给自己男人面子的，笑眯眯的，语气和善的道：“老爷，你怕不是被蔡相公的香茶给迷倒了，好像我在府里不给你喝好茶叶似的。”&p;lt;/p&p;gt;

    沈括有些尴尬，他看了眼蔡确，脑子里就浮现出赵顼的脸来。&p;lt;/p&p;gt;

    官家若是知道他又一次登门，八成活剐了他的心都有。&p;lt;/p&p;gt;

    但偏偏自家夫人不以为然，只一门心思想要和蔡确扯上关系。&p;lt;/p&p;gt;

    沈括作为枢密院使，掌握一方大权，但是在沈夫人心里，身为次相，实际上却行使首相之事的蔡确，比沈括要高上不少。&p;lt;/p&p;gt;

    这种思想固然有深受文官为尊的影响，但更多的是沈括总是表现出一番不上进的样子。&p;lt;/p&p;gt;

    在朝为官，若是不往上走，那就只能被人往下挤。&p;lt;/p&p;gt;

    是上还是下，沈夫人表示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怎么选。&p;lt;/p&p;gt;

    “眼下时辰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先入席吃饭吧。”蔡夫人颇有眼色，拉着沈夫人往外走给他们让地方。&p;lt;/p&p;gt;

    正厅里很快只剩下蔡确和沈括两个人。&p;lt;/p&p;gt;

    气氛有些诡异。&p;lt;/p&p;gt;

    沈括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家夫人一走，一块遮眼睛的布就被扯开了。&p;lt;/p&p;gt;

    就算诡异，都诡异的很自然。&p;lt;/p&p;gt;

    这大概是知道双方都心照不宣，所以索性破罐破摔的舒坦。&p;lt;/p&p;gt;

    反正你都知道我咋想的了，那我就没什么好尴尬的了。&p;lt;/p&p;gt;

    蔡确悠悠然开口：“沈院可是有要事？眼下年节，朝中都已休沐，就算有什么重要的公务，也等开朝了再吧。”&p;lt;/p&p;gt;

    沈括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闻言道：“那我可以回去了。”&p;lt;/p&p;gt;

    毕竟他来这里，也只是受自家夫人胁迫的原因。&p;lt;/p&p;gt;

    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有关朝廷的任务。&p;lt;/p&p;gt;

    蔡确没想到沈括会这么怼他，脸色变了变。&p;lt;/p&p;gt;

    很快有下人请他们去入席，两个人顿时又变得客气起来。&p;lt;/p&p;gt;

    直到吃完饭，沈括带着夫人回去，才上马车，沈夫人脸色就不大好看。&p;lt;/p&p;gt;

    “你到底什么意思？”&p;lt;/p&p;gt;

    沈括幽怨无比：“夫人，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早就过了，朝中之事瞬息万变，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若是被官家知道我今日上门，一个不好，恐怕会有大祸。”&p;lt;/p&p;gt;

    “能有什么大祸？官家岂是那等肚鸡肠的人，而且现在每家每户都在走亲访友，我们来一趟蔡相公府上，能有什么问题！”&p;lt;/p&p;gt;

    见她不以为然，沈括深感无奈，同时还有点惶恐。&p;lt;/p&p;gt;

    “官家毕竟是官家，而蔡确却是与太后走的颇近”&p;lt;/p&p;gt;

    沈夫人眼睛一亮，很是惊喜：“你的可是真的？那岂不是更好！难怪人家能做到如此位置，原来深受皇宠啊！”&p;lt;/p&p;gt;

    沈括愣了很久才明白自家夫人的脑回路。&p;lt;/p&p;gt;

    合着她非但没觉得有问题，还觉得蔡确很牛逼。&p;lt;/p&p;gt;

    一边当着官家的宰相，一边又是太后的心腹。&p;lt;/p&p;gt;

    表面上看，的确很牛逼的样子。&p;lt;/p&p;gt;

    沈括幽怨了。&p;lt;/p&p;gt;

    索性闭了嘴，一路听着沈夫人兴高采烈的分析，直到到了家门口，才下马车，就被门房厮告知，蔡昆来找他过。&p;lt;/p&p;gt;

    “他什么时候来的？走多久了？”&p;lt;/p&p;gt;

    沈夫人顿时眼睛一狠：“你找他做什么！不是跟你了，叫你离他远一点吗？”&p;lt;/p&p;gt;

    沈括毕竟是堂堂枢密院一把，蔡昆那子算什么，犯得着沈括去主动找他吗？&p;lt;/p&p;gt;

    之前丢面子的事情，已经没少干了！&p;lt;/p&p;gt;

    “夫人，你就少两句吧！”沈括不能跟她炸弹的事情，也以为蔡昆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他的，当下语气和脸色都不大好看，沈夫人见状火气更大。&p;lt;/p&p;gt;

    “你以为我愿意！你要是争点气，我犯得着替你操心！行吧，你爱去找谁就去找谁，找妓女我都懒得管你！”沈夫人彪悍至极，骂完就走。&p;lt;/p&p;gt;

    沈括脸上滚烫的厉害。&p;lt;/p&p;gt;

    虽然府里人都知道沈夫人彪悍，但是都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老爷被夫人教训，一个个恨不得把头都埋到地里去。&p;lt;/p&p;gt;

    “看什么看！自己没事要干吗？！”沈括骂了一句，一帮下人顿时做鸟兽状散去，那门房厮更是暗叹自己倒霉，冲的比谁都快，奈何他工作区域就在沈括脚下，只能僵直的站在原地不敢瞎动弹。&p;lt;/p&p;gt;

    “刚才问你话呢，他人呢？”&p;lt;/p&p;gt;

    厮咕咚咽了口唾沫：“蔡蔡少卿已经走了好久了，的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p;lt;/p&p;gt;

    沈括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门口车水马龙，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疼。&p;lt;/p&p;gt;

    索性，骑着马就出去了。&p;lt;/p&p;gt;

    蔡昆和赵佣一直在那家酒楼里没走，眼看沈括骑着马从远处过来，许开便下楼去。&p;lt;/p&p;gt;

    一看见许开，沈括就知道赵勇也在，不敢耽搁，下了马就往酒楼里走。&p;lt;/p&p;gt;

    “微臣见过殿下。”&p;lt;/p&p;gt;

    赵佣微微颔首，道：“沈院可忙？我们两个可是等了好久了，原本还以为今天会见不到沈院呢。”&p;lt;/p&p;gt;

    沈括笑不太出来，嘴角勉强扯了扯：“殿下的哪里话，臣不忙，只是和夫人一道出去”去干嘛呢？走亲戚吗？他跟蔡确也没啥亲戚关系，要是蔡昆还能这么勉强一下，好歹都是姓蔡的。&p;lt;/p&p;gt;

    访友嘛，那就更不好了，他要是亲口自己跟蔡确是好友关系，估计他自己就想直接弄死自己了。&p;lt;/p&p;gt;

    见沈括紧张的半晌不出话来，蔡昆佯装咳嗽一声：“老沈，过年好啊，你看起来伙食不错嘛，又精壮了！来来来，先坐下，我们坐下话，二！二，再来点店里的招牌菜！”&p;lt;/p&p;gt;

    沈括想自己已经吃饱了，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这才老老实实坐下来，又投给蔡昆一个感激的眼神。&p;lt;/p&p;gt;

    “老沈，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过炼钢的事情？”&p;lt;/p&p;gt;

    一起这个，沈括马上精神抖擞：“自然记得。”&p;lt;/p&p;gt;

    这事蔡昆就简单跟他提过。&p;lt;/p&p;gt;

    但是沈括这个人是个好学宝宝，只要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都想要尝试一下，并且，他成功的几率，似乎还很大。&p;lt;/p&p;gt;

    “殿下想要你帮我一起，而且官家也答应的，所以这件事想要尽早”&p;lt;/p&p;gt;

    高兴是高兴，但是沈括头脑还是清醒的，他知道现在官家最在乎的，是炸弹生产的事情。&p;lt;/p&p;gt;

    “此事现在合适吗？你都已经教会那些人怎么制作炸弹了吗？”&p;lt;/p&p;gt;

    这件事蔡昆就来气，眼神暗了暗，道：“原本我还想把我改进的榴弹也教给他们，但是老沈你下都是些什么废物，他们连最基本的化学反应也学到现在，搞不懂也就算了，连配比都会搞错，我真的差点没给气死，要是哪天他们被人炸死了，你直接带人来抓我就行，肯定是我干的！”&p;lt;/p&p;gt;

    赵佣：“”&p;lt;/p&p;gt;

    沈括：“”&p;lt;/p&p;gt;

    蔡昆：“真是蠢啊！跟猪一样！还是老沈你聪明，一点就通！”&p;lt;/p&p;gt;

    沈括感觉蔡昆似乎在侮辱他。&p;lt;/p&p;gt;

    但是他没证据。&p;lt;/p&p;gt;

    “咳咳，慢慢来吧，毕竟炸弹是个刚出世不久的新奇东西，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也是有的。”沈括妄图安抚他，但是一想到蔡昆描绘的那个画面，他也觉得那帮人太蠢了。&p;lt;/p&p;gt;

    人家连配方都告诉你了，结果你还做不出来？&p;lt;/p&p;gt;

    那这跟猪有什么区别。&p;lt;/p&p;gt;

    若是可以，沈括倒是不介意自己上。&p;lt;/p&p;gt;

    但是明显官家更愿意这些秘密配方能掌握在品级没那么高的心腹中。&p;lt;/p&p;gt;

    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防着沈括。&p;lt;/p&p;gt;

    但沈括也不觉得糟心，有防备的皇帝才是好皇帝，要是哪天皇帝无比信任他，什么事情都告诉他，他反倒要活的战战兢兢了。&p;lt;/p&p;gt;

    现在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其实刚刚好。&p;lt;/p&p;gt;

    赵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括，道：“眼下年节，倒也不适合沈院劳累，反倒引人注意，铁矿一事现在朝中并未太多关注，注意力多在王大相公身上，不如明日沈院与我一道去蔡府吧？”&p;lt;/p&p;gt;

    起蔡府，沈括就想起来刚才自己在蔡确那里，下意识有些抗拒。&p;lt;/p&p;gt;

    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是蔡昆家里。&p;lt;/p&p;gt;

    思忖片刻，虽然觉得家里夫人有些难缠，但这毕竟是正事，便道：“如此也好，明日我便去！”&p;lt;/p&p;gt;

    蔡昆似笑非笑的道：“你确定你能顺利出来？”&p;lt;/p&p;gt;

    沈括看了他一眼，知道蔡昆故意揶揄他，但还是神色格外严肃的道：“此事乃是朝中之事，事关重大，就算困难重重，我也应该做到，这是作为臣子的本分！”&p;lt;/p&p;gt;

    赵佣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毕竟那股气势是与身俱来的，沈括的正气凛然，无非也不过是跟他表忠心而已。&p;lt;/p&p;gt;

    赵佣果然很受用，面上带起笑来。&p;lt;/p&p;gt;

    &p;lt;/p&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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