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1·阿宁变小记

A+A-

    “我好像有声音来着……你有没有听到?”

    “有,我听到了, 好像是野猫吧, 我之前在附近看到过, 还挺可爱的,就是有点瘦。”

    路过的宫人走近草丛。

    “刚好我这里还有些吃剩的肉, 给它吃好了。”

    “喵呜——”

    野猫叫了一声,背上的毛竖立,眯眼量祝斯宁。

    一人一兽在草丛对峙。

    祝斯宁不敢乱动,就怕这野猫饿昏头来个猛扑嗷呜一口他就完了。

    随着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祝斯宁愈发紧张。

    “喵喵, 过来吃饭了,这里有好吃的。”

    宫人轻声呼喊,隐隐还有肉香传来。

    “喵。”野猫冲祝斯宁磨了磨爪子。

    “在这里!”宫人兴奋地放下肉块, “喵喵, 过来呀, 看这边。”

    祝斯宁一步步后退, 趁野猫分神之际, 拔腿冲入草丛。

    “喵!”

    野猫尖叫,冲祝斯宁的方向追了几步, 而后还是抵抗不过送上门的肉, 放弃祝斯宁。

    别走宫道, 祝斯宁连该走哪个方向才能出草丛还不知道, 漫无目的转了一圈, 又回到了原点。

    喂食的宫人已经走了。

    野猫舔舐几块碎肉, 目光灼灼地盯着祝斯宁。

    “你……吃饱了没有?我,我就借个道,道……啊啊啊啊……”

    “喵呜——”野猫在后面追。

    祝斯宁不用选择方向了,现在他只要能跑得过野猫就行。

    “猫!心心!”

    一队宫人走过,被突然蹿出来的野猫吓一跳。

    “哪里的呀!哎呀,姐姐你踩到我了!”

    祝斯宁人又跑得快,宫人都没注意到他,倒是野猫遭了秧,一路踢翻搅乱不少宫人,乱了他们的节奏,还要被责骂一声。

    不知道耗了多久,祝斯宁实在跑不动了:“不,是不是……个商量,猫哥,别追了,你放过我,我回头给你送吃的行不?”

    “喵?”野猫歪了歪头。

    “咳咳咳……”祝斯宁连喘几口气,量周围的景物,跑了这么久,他还没跑到前廷,“要不,咱俩合作一下?”

    “你……你乖啊……”

    祝斯宁伸出手,心翼翼地摸了下野猫毛茸茸的前腿。

    “喵。”

    野猫垂头直视祝斯宁。

    “太高了,摸不到。”祝斯宁多摸了两下腿以作安抚,“你就将就将就吧。”

    “嗷——”野猫张开嘴,露出冷白的尖牙和粉红色舌头。

    “猫……猫哥……”

    祝斯宁微微弯腿做好起步姿势,深吸一口气。

    准备一有不对就跑。

    野猫曲下前腿,前半身放低趴到地上,后半身撅起,伸了个懒腰,嘴巴缓缓闭合上。

    祝斯宁:“……”猫哈欠都是这么妖娆吗?

    “猫哥,可以搭个顺风车吗?”

    野猫半垂着眼,懒懒瞄他一眼。

    这是同意的意思?

    祝斯宁试着摸了摸野猫的侧身:“那我上了。”

    骑射功夫多少还在,祝斯宁挠了挠野猫的脖颈:“走,向议事殿出发!”

    祝斯宁只会走宫道,野猫对于人多地方多少有些畏惧,能走偏就尽量走偏,有时候祝斯宁差点坐不住,一路状况百出,再次搅乱不少宫人的节奏。

    “嘘嘘,到了这里了,你就要安静,不能再乱冲了。”

    也就是现在徐淑妃封锁了后宫,到处找祝斯宁,他们才有机会,到了前廷,就是宗启颢的范围了,有外臣出入,要求正经严肃,守卫时刻戒备。

    野猫声喵了一声,伏低身子接近议事殿。

    高大洁白的白玉台阶,精神提拔的守卫持枪站立,目视前方,一旦有一点异常,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不行,不能上去,你绝对会被的。”祝斯宁摸了摸猫脖子。

    “喵呜?”野猫咕囔。

    “别出声!”

    来不及了,比起宫人,守卫更加敏感,很快就注意到有野猫:“哪里来的野猫,快走快走!”

    一会儿还有其他臣子来开会,要是搞不齐中间有哪个怕猫的或者是过敏的,那他们就惨了。

    祝斯宁跳到地上:“你先藏起来,回头我再去找你,肯定给你肉吃,乖哈。”

    “喵!”

    野猫长叫,陡然叼起祝斯宁,跳上白玉台阶的栏杆,飞奔进殿。

    “站住!”

    几个守卫大踏步迈上楼梯拦截:“快拦住它!”

    野猫灵活跳动,一会走栏杆,一会跳下避开守卫,竟然离大门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呢?”殿内的宫人出来,“你们……啊,野猫!”

    “喵——”

    野猫就在宫人与守卫乱成一团的间隙,顺利入殿。

    “怎么了?”

    不需要姜伟话,宗启颢就先出声:“都围着做什么……猫?”

    野猫跳上书桌,弓起身子缓步接近宗启颢。

    “陛下!”

    姜伟和几个宫人失色惊叫。

    宗启颢眯了眯眼,注意到野猫嘴里还叼着东西。

    宗启颢:“出去。”

    姜伟:“什么?”

    “朕叫你们出去。”

    殿门关上,宗启颢伸出手,接下野猫嘴里的祝斯宁。

    祝斯宁被晃得七荤八素,停下来还不知道:“猫哥,好危险啊这样……”

    声音不大,不过宗启颢听清了:“猫哥?”

    他睨了一眼野猫。

    “喵呜!”野猫肉垫拍了拍桌子。

    “也算是有功。”

    宗启颢笑了笑,见祝斯宁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找了个杯子倒点水,放到祝斯宁面前。

    “阿宁,喝点水。”

    祝斯宁尝试搬起水杯。

    搬……搬不起。

    顿了顿,祝斯宁干脆埋头进去喝。

    宗启颢:“……”

    “喵。”野猫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伸舌头舔爪。

    “阿宁怎么变了?”宗启颢问道,“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心里已经隐隐有猜测。

    “嗯。”祝斯宁蔫蔫点头,将事情大概了,“我以为那个药是什么神药来着,哪知道这么坑,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徐淑妃正派人到处找我呢。”

    “这下可麻烦了,”宗启颢趁机摸了把祝斯宁头上翘起的头发,“得想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回秦-王府这个理由不适合,祝斯宁在京中人际关系简单,再无其他地方可去。

    祝斯宁:“就我到陛下这里好了。”

    “好。”宗启颢眼底俱是笑意,祝斯宁遇到状况,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找他,令他很满意。

    “我还有事忙,阿宁可能要等等才行。”

    那些要来开会的臣子估计现在已经进了宫门。

    宗启颢重新开殿门,让宫人将野猫抱走清理喂食一番,践行祝斯宁的承诺。

    抹去祝斯宁脸上的灰,宗启颢道:“姜伟可能要上来我旁边添水磨墨,阿宁可能还是待我口袋比较好。”

    “我可以帮你,让姜伟在下面待着。”

    特意找了几本书垒高,手在祝斯宁的头上和书本之间比划了一下,确定从下面不会看到祝斯宁之后,宗启颢才让姜伟宣召其他臣子。

    祝斯宁的衣服虽然不至于破破烂烂的,可这一路剐蹭,也好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他是午睡的时候忽然变身的,身上还穿着轻便的常服,外裳上沾了很多泥灰草籽。

    “先脱下来吧,这衣服不要了。”祝斯宁脱下外裳,想了想,又将鞋子脱下来,他不能把宗启颢的桌面弄脏,这上面的东西每一样都很重要。

    衣服和鞋子放在桌上,几个呼吸后恢复了原来的大。

    一时半会处理不了这些东西,要来开会的臣子已经在宫人的引导下入殿,正好撞上宗启颢提着衣服鞋子下了金阶四处张望。

    陛下穿戴整齐,这明显就不是他的。

    “姜伟,把这些先收起来。”宗启颢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顿了顿,又道,“不,还是先送回椒房殿,跟徐淑妃她们皇后在朕这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祝斯宁,还是没出具体的时间:“过段时间就回去。”

    哦,皇后。

    有臣子忍不住抬头看向上座,遗憾地看见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椅子。

    “开始吧,早点出结果早点回家去。”宗启颢懒得探究底下的人是怎么想的,比起这个,他更想看祝斯宁是如何给他帮忙。

    宗启颢要取笔,祝斯宁迅速搬了只毛笔放到他手边。

    “不错。”宗启颢笑着点了点祝斯宁的头。

    底下的臣子受到鼓励,更加滔滔不绝。

    砚台墨见底,祝斯宁搬了水加进去,搬起松烟墨,看了眼宗启颢。

    他正凝神看下面臣子手中的奏折,无暇注意他的动作。

    祝斯宁提起一口气,加大力气将松烟墨推入砚台边缘,沿着边缘推动出墨。

    宗启颢这个松烟墨块用了有段时间,不过分量依旧很足,沉得很。祝斯宁推了好一会,累得气喘吁吁,瞄见旁边还有只狼毫,搬过来倒置用笔杆推墨。

    底下有个臣子偶然间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笔尖绕圈移动。

    “哎,你,你看下……”他拉了拉同僚的袖子,“是我眼花了吗?陛下桌上有只毛笔在动。”

    同僚语气虚弱:“我可能也眼花了。”

    几个臣子的骚动了一下,又发现姜伟一反常态居然没有跟在宗启颢身边。

    “姜公公——”

    这一声因为激动有些大,不仅姜伟听见了,座上的宗启颢也听见了。

    不过他只当他们想喝水,眼也不抬道:“姜伟,给几位大人加壶热茶。”

    宗启颢待臣子向来优厚,早上上朝前可以先吃些热粥豆浆暖胃,平日议事茶水点心更是不曾断过。

    “陛……陛下!笔!”姜伟在几个臣子的示意下,也注意到桌上自己移动的笔头。

    宗启颢才奏折中抬起头来,终于注意到高出书本的笔头,以及卖力推磨的祝斯宁。

    “……”

    “风有些大,所以笔晃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宗启颢抽出祝斯宁手中的笔,顺带把罪魁祸首抓起来放到口袋里,“姜伟,上来磨墨。”

    祝斯宁还有些晕乎,不知发生了什么。

    姜伟在,宗启颢不好直接话,只好把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刮了刮祝斯宁的下巴逗他。

    就算祝斯宁没变,宗启颢一只手就够祝斯宁乱忙了,现在变了,浑身上下都被宗启颢拿捏在手,被他逗几下就摊在口袋里不想动了。

    底下的臣子看着宗启颢,只觉得宗启颢愈发高深莫测。

    这种垂眼带笑沉默不语是最可怕的,让他们反思自己是不是错了话犯了某个愚蠢的错误。

    忍不住要瑟瑟发抖。

    “陛下,秦王回来后的封赏关乎江山稳定,”有臣子大着胆子进言,“眼下秦王已经封无可封,又是皇后亲父……”

    是和自己有关的事。

    祝斯宁立刻推开宗启颢的手,趴到口袋边缘踮起脚尖努力想要看清话的人长什么样。

    才冒出个头就被宗启颢给按下去了。

    祝斯宁声道:“口袋里听不清。”

    “……””宗启颢看向下面话的臣子,“你大声点,朕听不太清楚。”

    臣子心中惴惴不安:“……”这意思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对秦王的封赏建议?

    祝斯宁半天没听到声音,困惑不已:“他怎么不话了?”

    宗启颢:“……”被他吓到了。

    还没法解释。

    宗启颢:“不必顾忌,畅所欲言,秦王封赏确实很重要,此战虽是大胜,然而边疆还要靠秦王镇守,半点都马虎不得。”

    祝斯宁在底下声补充:“我一点也不介意这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有额外的,能不能给我哥要个婚礼?我赚了好多钱,想送一些东西给他。”

    宗启颢:“这不用你操心。”

    祝修永要是肯成婚,就没精力操心他和祝斯宁的事了,他肯定要送出好多东西感谢新娘子。

    臣子还有顾虑:“皇后……咦,臣好像晚了。”

    宗启颢:“……”

    今天大概是他无言时刻最多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