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龙香韵2
刘鄩捻着茶盅缓缓道:“此人绝非一般人物”
王蓁听刘鄩这么,心下不禁微感惊讶,又替刘鄩的盏中添了茶,坐在先前的椅子上听的格外认真。
刘鄩呷了一口茶,指轻轻转着茶盅道:“起这人,倒是与旧日李唐遗贵颇有些渊源,他的生身爹娘我不知晓,不过若提及他的养父,多半连你也听过。”
王蓁挑了挑含烟黛,眨着波光滢滢的大眼笑道:“我一介女子,往日除了帮爹守糕饼铺子,顶多就翻翻闲话本子听听戏,可从来没关心过这些事。”
刘鄩笑了笑继续道:“你可还记得,几年前你的故乡邠州遭大军攻城?”
提及这件事,王蓁立刻点头道:“当然记得!那一仗打真真是凶险,我记得爹每天都蒸好多馒头,一挑一挑担上城墙,连着三天三夜,我家和周围的邻里乡亲家中囤的米面菜油全都给耗了个干干净净。
我长这大都没见过那么激烈的攻城,幸亏义父带兵及时赶去解了围,要是叫那群凶兵攻进城来,还不知会不会屠城呢!”
王蓁想起那场仗,至今仍心有戚戚,顺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
刘鄩点头道:“那一场仗的确死伤惨烈,建王李克用的兵素来便以骁勇彪悍闻名,不过李克用素来治兵严苛,待百姓还不错,即便他真攻入了城池,屠城倒也不至于。”
王蓁却扬着下巴道:“可是他打的那么凶,谁得准呢?前些年烽火连天的,被屠的城也不在少数,不过话回来,义父提及那场仗同今日我遇见的这个人又有何干系啊?”
刘鄩继续道:“今日来咱们府上的这个人,名为李嗣源,便是那带兵攻城的主帅李克用的干儿子!”
“啊!怪不得,我见他第一眼,就觉着他不像好东西!”王蓁听刘鄩这话,几乎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完才想起自己貌似失了言,抬眼看向刘鄩,见他当真用莫名的眼光将自己望着。
王蓁讪讪地笑着道:“呃我的意思是,这李嗣源他惯会伪装的哈,明明常打仗杀人,还用什么青龙檀,明摆着装斯文,对!就是假装斯文!”
王蓁故意将最后几个字格外强调了几遍,目的是引开刘鄩的注意力,顺带将自己的话圆的更满些。
刘鄩淡淡打量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被烧焦的裙带上,挑眉问:“蓁儿,那李公子是不是还瞧见旁的什么了?”
王蓁顺着刘鄩的眼神一路转回自己身上,待瞧见那截被烧焦的裙带时,俏白的脸儿顿变的一片绯红,伸飞快将其遮住,抬眼见刘鄩仍将自己瞅着,裂开扯出先前那招牌式的灿烂笑靥。
“哪,哪有什么旁的事,呃若义父没旁的事,蓁儿就先回去了,出来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习习字看看书啦”完,王蓁不待刘鄩再什么,提着裙摆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一路跑出了园子,站在园门处的老榕树下歇脚时,王蓁才发现陌陌竟未跟出来,心想她多半是被那个要好的婢儿唤去玩了,便也没在意,独自向自己住的映月居走。
才走了没几步,听闻身后有脚步声,王蓁便道:“方才在义父的书房内可当真好险,你也不进去帮我圆圆场子,只顾着疯耍!”
嗔训陌陌时仍继续向前走着,半晌听不见她搭话,王蓁便自顾自又道:“今日咱们捡着的那个东西,我方才没敢同义父讲,哎,真没想到,它主子竟还是个有来头的人物”
王蓁边走边,直至快行至院门前时,无意间眼梢向身后一瞄,惊地登时顿住了脚步,骤然回身瞪着跟在身后的人,杏眼含愠道:“你悄没声地跟着我干什么?”
刘茂望着王蓁的绝色美姿容,一张脸上严严实实堆出一层讨好的谄笑,向前一步道:“你方才的那些话,我可听得明白,你同我爹叫什么来的?”
王蓁冷着眸子向后退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的开些,冷声道:“将军是我相公,我自然就是你的姨娘,不赶紧叫娘,谁教的你这等没大没!”
刘茂却仍堆着一脸笑,又向前挨一步道:“娘?哈,我方才分明听见你与我爹唤的是义父。
我这些日还正纳闷呢,爹既娶了如你这般出了名的娇美娘,却夜夜在书房挨至那么晚,要是搁我,可是万分舍不得叫美人儿独守空闺”
刘茂话时,又趁向前欺近一大步,王蓁伶俐地向后一跃,躲开他扑过来的身子,抬头时眼波一转,立刻微微低身,向着刘茂身后道:“妾身给将军请安”
刘茂一听这话,吓地脸色顿变,赶忙转身跪在地上道:“孩儿正与姨娘玩耍,不知爹来”
刘茂跪在地上了半晌,却听不见半点动静,抬头看时唯有四处寂静芳草箐箐,哪有刘鄩的影子,再回头看,王蓁早已跑进了印月居的园子里。
刘茂气地磨了磨牙花子,转念想又冷冷一笑:“哼!任凭你这狡兔逃得快,这刘府终有一日是老子了算,到时我看还有谁能长长久久地护着你!”
王蓁一口气跑回院子,知刘茂断不敢追进来,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只是想起被他听去的那些话,心里仍觉极不痛快。
进了正房,抬眼见陌陌端着壶新茶进来,王蓁想起方才的事,胸口憋着的气儿登时窜上来,俏脸一黑,嗔道:“整日就知道乱跑,我平日果然太纵了你,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子,我既管不住你,央将军还将你送回戴夫人跟前,我也不挡你的富贵路,快攀你的高枝去!”
王蓁完这番话,气鼓鼓向窗前的美人榻上歪着。虽是脸向内躺着,却仍竖着耳朵听房内半晌没半点动静,心里就有些绷不住了
王蓁平日其实很少发脾气,且她在这偌大的刘府中除了刘鄩,便再没半个熟人。过门时,刘鄩将陌陌赏给她做婢,王蓁便待陌陌格外不同。
虽知陌陌曾是戴夫人身边的侍婢,王蓁却依然凡事皆不瞒她,就连私底下捞鱼抓鸟掏蛐蛐也都带着她,加之二人年纪又相仿,渐渐便交地情如姐妹,更不肯对她使性。
等了一阵,仍听不见一丝儿动静,王蓁终于忍不住翻身坐起向门口瞧去,这一看不打紧,惊地王蓁险些由榻上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