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梅胜雪2
李嗣源将中的荷叶包放在桌上,顺褪下外罩的长衫,春池提着新茶刚走进来,见李嗣源刚换下外衫,便立刻上前将外衫从他中接过来,展展地搭在旁边的屏风上。
李嗣源向桌前坐下,春池上前给二人斟了茶,便垂首退出去了,走至门边时顺轻轻将房门一并带上。
“什么东西,真香!”安重诲嗅着鼻子,伸拆开荷叶包,见里面竟包着一打黄橙橙的烙饼,拿起一张就咬。
只吃了一口,安重诲立刻点头赞了一声:“嗯!这饼味道还真不错!”
嘴里仍嚼着饼,安重诲忍不住抬眼看李嗣源,见他只安静坐着喝茶,便捏着饼,满脸堆笑欺近问:“看样子,今日这美人必定是追上了。否则,依你往日的品行,怎可能给这么好心带夜宵回来给我。”
李嗣源听他这么,轻轻放下茶盏,淡淡道:“那还是将这饼扔掉的好,省得以后我若晚间没给你带夜宵回来,便成了恶人。”话间,拿起剩下的几张饼就要隔窗丢出去。
“哎!别扔,别扔啊!我失言,算我失言还不行么!”安重诲赶紧起身拦下,将饼夺回来,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道:“浪费吃食可是要遭天谴的,不过实话,这饼确实好吃,连我这极少吃饼的人都觉着又软又香!”
李嗣源又倒了杯茶,始终低垂着眉眼,他平日的话本来就少,今日似更显沉默。
安重诲吃的差不多了,也倒了杯茶喝,抬眼见他垂目而坐只顾饮茶,忍不住问:“你的血珀玉珏要回来了?”
李嗣源将茶盏放在桌上,轻轻摇了摇头。
安重诲瞪大眼睛问:“是没要?还是对方不肯给?该不会是光顾着同美人私会,将正经事都忘了。”
李嗣源抬起眼帘,凉薄的眼风直直扫过去。
安重诲立刻用紧捂住嘴,却仍觉后背脊冷风嗖嗖直窜,赶紧端起茶盅喝一口热茶压压惊,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你没要回玉珏,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办,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
“我觉着刘鄩这位新晋的夫人,与他之间似乎并没有夫妻之实。”李嗣源淡淡道。
“呃?是那美人同你的?”安重诲听了也有点惊讶。
李嗣源摇头道:“我前日晚间去刘府时,曾去过她居住的院落,见过厅堂正门旁挂的一幅白梅图,那画上的白梅繁华苍劲,遒然高洁,与这位新夫人的气质颇不协调。
今日我送她回府时,问及这幅白梅图,她是入府时刘鄩特地赠与她的,当时刘鄩还吟了一首诗送她。”李嗣源便将王蓁临别时吟诵的那首诗与了安重诲。
安重诲听完这番话,敲着扇子在地上来回踱步,思虑时喃喃道:“按,刘鄩新娶这般娇妻美妾,应正是恩爱意浓的时候,送这样清雅寡淡的白梅图,的确有些大煞风情,那会不会是这为新夫人格外喜欢白梅呢?”
李嗣源略沉思片刻,脑中浮现出她在饼摊前娇笑俏皮的模样,摇头道:“我觉着不像,她那样的性子应当喜欢牡丹芍药此类喧闹的花木,白梅宁静恬雅,与她气质不相合。”
安重诲突然用扇子敲了下脑门,笑指着李嗣源道:“你这么一我倒想起来了,你不就素爱白梅么?”
————
王蓁和陌陌由侧门溜进将军府,心避开府中家仆,总算平安进了独居的院落。
陌陌顾不得退下长衫,先赶着伺候王蓁换上了襦裙,肩上披了件葱绿色的半臂。王蓁坐在妆镜前,将头发打开,边用篦子梳头,忍不住好奇道:“方才经过前院,我好似听见家仆府中有客。”
刚换好衣裙的陌陌,由屏风后面转出来,接过王蓁中的篦子,细细地将那如墨染般的青丝分出一缕垂在前胸,道:“多半是来庆贺的,夫人过门的这几日,咱们府上一直来客不绝。”
话间,陌陌已将半边的一束高发髻绾好,拿起桌上的一只珠钗在鬓间比了比,王蓁道:“都这么晚了,简单绾了髻就算了,省得睡时拆着麻烦。”
陌陌便将剩下的部分发丝松松地向后脑上一绾,余下的便任由其披在背后,上半边似个未成形的同心髻,后背青丝及腰披着,虽不及平日的妆容端庄,反添了几分纯净烂漫。
王蓁在镜中左右照了照,点头道:“嗯,这个发鬓样式不错,后面的发丝披下来,头顶反倒不觉那么累赘沉重,脖子也不那么酸痛,以后在府中时就梳这个样式。”
陌陌将一个梅花银钗插入侧面,将发髻固定好,笑道:“这是奴婢为夫人独创的,不如夫人为它取了名。”
王蓁转身时,正瞧见背后上青丝如水,倾瀑而下,笑道:“我看就叫流水髻,好听又好记。”
王蓁话音刚落,由外厢走进来一个婢女,站在门边恭恭敬敬施礼道:“前院有客,将军请夫人过那厢见客。”
王蓁立刻道:“你去回将军,我这就过去。”
婢女应声转身便欲回去复命,王蓁急急地唤住又问:“可知今日府上来客是哪一位?”
婢女摇头:“奴婢本在后厨帮忙,向殿中送菜食时,将军临时吩咐奴婢前来传话,奴婢并不知来客身份。”
王蓁示意她先回去,转而对陌陌耸了耸肩:“原以为今晚将军顾不上咱们,还可趁躲个懒呢,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话时,在大铜镜前转了个圈,觉周身穿戴并无不妥,便向外行去。
陌陌眼见窗外一株桂树枝叶摇动,担心夜里风凉,便顺从屏风上取了件纱衣,也随着王蓁出了门。
主仆二人来到寝院,只见平日待客的秋水堂内此刻正明烛烁烁,灯火通明,里面隐隐传出觥筹之声。
王蓁刚转过栏杆时看了眼明晃晃一片的秋水堂,不禁道:“看来今日咱们府上来的还是贵客呢。”
话间两人已走至近前,王蓁提裙摆款款踏上堂前的台阶,才走至堂前,正欲向内走时,抬眼正望见正厅中央的正席位上,坐在刘鄩身侧的锦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