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问出口，陌陌一颗心脏紧张地扑通扑通直跳，却忍不住抬起眼，充满期待地看向子尤。

    子尤眉头皱地更紧了几分，没回答陌陌的话，向车上看了一眼，反问道：“是不是将军同夫人什么了？”

    听见这一问，陌陌心里默默地感慨子尤不愧是将军的心腹，脑子转的就是快。

    先点了下头，跟着又摇头道：“将军是跟夫人了些话，那些话夫人琢磨了一整天，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具体什么我虽没听见，不过我觉着多半是些要紧的话，我也不敢向夫人多问，就值得替夫人问一问你了。”

    子尤的目光又移向车帘，此时的车上已经点起了马灯，昏黄的光晕由镂空的木格窗子内映出来，透着宁静中略显疲惫的温婉。

    子尤收回目光，垂目望着眼前的陌陌：“两军还未对阵之前，谁都不会料到最终的结局，就连将军他也不敢断言胜败。你也无需多问，好生安抚夫人，让她不必太过多虑，凡事自有将军决断！”

    陌陌点了下头，还欲什么，子尤话落时已转欲身去。陌陌的眼里生出些许失落，正想转身，却见子尤又顿住了脚步，陌陌眼睛里失落的火苗登时就腾出生动的光彩。

    “出征在外，难免生出些许意外，你照看夫人当格外心，需谨记一句：不论日后发生什么事，让夫人务必好生待在军营之中，切勿乱走！”

    子尤的这番叮嘱格外认真，陌陌殷殷地点了下头，抬眼再欲开口，子尤已带着火把走了，陌陌眼里刚燃起的火苗晃了几晃，又灭了。

    回到车内，灯烛温蕴中陌陌见食盒仍好端端摆着未曾动过，王蓁仍是先前的模样靠在车后侧的包袱上合眼歪着。陌陌也没甚食欲，将食盒放在门边上，打算等王蓁醒了再吃。

    马车晃了几下，帘外传来一声木板闷响，陌陌知道是赶车的兵卒回来了，便隔着布帘问了句：“是不是要继续行军了？”

    车外立刻有兵卒回话：“没错！将军了，如果路上顺利，咱们后半夜就能到应天郡了！”完，一声清脆的鞭声响起，马车开始缓缓地继续前行。

    军中点起火把连夜赶路，长长的队伍被星星点点的火光串连起来，犹如一只游走在暗潭中的金蟒。

    车轮碾过一块稍大的石头，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将睡着的王蓁摇地醒了过来。

    内的马灯中灌了煤油，不像蜡烛那般明亮，以至于王蓁刚睁开眼时并不觉刺目，转脸看了眼后窗外长长的火把阵，问：“大军已经歇息过了么？”

    陌陌见她醒来，将一块湿帕子递过去，笑道：“夫人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我方才还琢磨要不要叫你用了晚饭再睡。可看你睡的甜，就舍不得叫了。”

    王蓁揉着僵硬的脖子坐起身，接过陌陌的帕擦了擦脸，见陌陌将食盒中的餐食一样样摆出来，是没动过的样子，便道：“这么晚了你还吃？往后你同我不必这样了。”

    陌陌将筷子递给王蓁，道：“将军了，如果今晚行军顺利，后半夜就能到应天郡。”

    王蓁喝了一口粥，听她这么，立刻问道：“义父来过了？他还什么了？”

    陌陌摇头：“将军没过来，大约是没空，我是听赶车的兵卒的。”

    王蓁便没在什么，低着头安静喝粥，但筷子夹菜的速度却很慢，似又在琢磨什么事。

    马车依然安静地前行，时不时碾着石头或沟，车身晃动时连带着马灯跟着摇动，整个车内的光晕也跟着晃动，将映在车壁上的人影拉的一时短一时长。

    吃完了晚饭，陌陌见王蓁又抱着书蜷在灯下发呆，便道：“路上颠簸，灯晃得厉害，看书要伤眼的，夫人还是早些歇了。”

    王蓁轻轻摇头：“我刚睡醒，现在不困，你先睡。”

    陌陌看了眼外面的如泼墨的天色，继而道：“将军今夜到应天郡，恐多半是后半夜了，夫人现在不睡，到时或许就睡不成了。”

    王蓁不话，垂着眼帘将书在膝头上摊开，就着摇摇欲坠的光翻了一页。

    陌陌见她似不想话，便也只得作罢，转身将堆着的包裹腾出一块空处，扑了软毡垫，斜倚在上头准备酝酿个短瞌睡。

    王蓁其实并没心思看书，清晨刘鄩的那番话始终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折腾，随着马车再一颠簸，此时搅地王蓁脑仁有些疼，将头倚在车壁上，被掀开木格车帘的夜风吹一吹，反而觉着舒服些，且还顺带能发会儿呆。随军这一路走下来，王蓁发现发呆其实也是个打发光阴的好法子。

    就在王蓁靠着车壁发呆发专注又惬意的时候，拉车的马儿突然长长地一声嘶鸣，车子跟着一阵剧烈地晃动，之后突然就停了下来。

    王蓁一个措不及防，身子猛地向车帘栽去，幸好还没酿出瞌睡的陌陌快，一把抱住她的腰身，才免得王蓁扑出车外。

    陌陌由车板上爬起来，揉着摔痛的臂尚未反应过来，王蓁已经听见了外面杂乱的叫嚷声。猛地撩开车帘，只见眼前明晃晃一片火把摇动，前面的兵卒马匹来回奔跑杂乱无序，根本搞不清状况。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王蓁大声寻问赶车的兵卒。

    那兵卒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似乎也在努力地搞清楚状况，听见问话只顺口道：“不知道出了啥事，只听前面遇见一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兵马，将军好像下令布置攻防。”

    王蓁心下一惊，望向那一片撩人的火把海洋看过去，不禁道：“莫非莫非要开战了”

    王蓁坐的马车属于后防，远远地同随军粮草走在一处，距离先前部队尚有一段距离，因此消息传的也较滞后。

    王蓁和陌陌坐在车上没甚能做的，只有和赶车的兵卒一骑远远遥望着前方哪一大片跃动的火把，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有一匹马向这边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