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佼人舒窕4
春池闻言,立刻回身,努向王蓁道:“将军已亲口证实,你还有何话?”
王蓁撅着唇,一脸的倔强:“我没偷,没偷就是没偷!”
春池此时已经懒得跟她纠缠,伸就去拉扯王蓁的胳膊。
王蓁因在雪地里跪的久了,双腿早已麻木的没了知觉,此时冷不防被春池猛地一拉,整个身子跌在地上,满头满脸粘的全是冰凉的雪屑。
王蓁先前觉着自己不过是误会一场,讲清楚便也无甚大碍了,此时被春池狠劲地一扯,连带冰凉的雪水将头脸一激,灵台登时就明了,人家这是当真拿她当贼了,连带将心里先前窝着的那团被罚的委屈,也一并给激了出来。
身上的装束虽是男人的,可毕竟是女儿家,心里觉着委屈,眼里的泪跟着就飚了出来。
王蓁自觉此时一身雪水已没甚形象可言,腿脚又痛又麻站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袖子一抹,两包热乎乎的眼泪就着白皙的脸就滚下来。
抽了抽巧的鼻翼,王蓁哽哽咽咽道:“你们口口声声咱们府上多么爱惜文墨,多么重用读书人,如今看来,你们全是道貌岸然之辈!我不过将一些撵坏不要的茶末子送给陈大娘的孙子,读书时用来醒醒脑,你们就不依不饶,还硬我是偷的,你们倒是好生瞧瞧,那样细碎的茶末子,将军他还用么?还有那个茶盅,要不是赤饮突然跑出来,我能摔碎了么?什么都算在我头上,谁叫你们好端端将只豹子放进书房里的,你们见过谁家的豹子住书房里”
王蓁越越起劲,也顾不得分个孰轻孰重,将心里憋得话一股脑全抖了出来。
春池平日常跟男人打交道,却也从来没见过这般,不但会哭,还哭的梨花带泪般好看的男人,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转脸去看李嗣源。
却见李嗣源也早将一张俊脸别向旁处,神色间竟是难得一见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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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真见过那只叫萝卜的大白鸟,我没骗你!”王蓁挺直着身子,一脸的认真相,瞪着面前趴在石桌上,正摆弄不知是什么棋的秋沁。
秋沁将里的棋盘放下,抬起头瞪着王蓁:“我再第九遍,那只大白鸟不叫萝卜,它叫迦楼罗,下次被迦楼罗听见你管它叫萝卜,当心它挠你!”
王蓁撅着唇,一脸无辜:“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只鸟而已,起个名还这般绕口,真够呛!不过真的,我后来反复仔细想过许多遍,当日我在那片林子上头看见的,真的是这只萝大白鸟。”
这次秋沁连头都懒得抬,语声不屑道:“别逗了,你以为像迦楼罗这种品类珍稀的雪雕,是随随便便见就能见到的?我告诉你,雪雕这种雕,是生活在海边峭壁上的一种极其凶猛的禽鸟,在咱们内地,是绝对不可能见着的,你见的是梦里的?对了,我听春池,上回你做梦将他当成你娘了,真的假的?哈哈”
王蓁踹了秋沁一脚,转过脸不再理他。
眨巴眨巴美丽的大眼睛,王蓁单托着腮,将当日的情景又回想一遍。
那天,子尤还给自己烤过野鸡肉,那只白色大鸟飞跃过自己头顶的时候,她几乎能听到它双翼划过的风声,还有两滴鲜红的血渍落在背上
“别发呆了,来看看这个,会玩儿么?”
王蓁被秋沁在肩膀上突然一拍,吓了一挑,转回头正要训人,却见石头桌面上摆着一副模样奇怪的棋盘,上面还有很多模样奇怪的棋子。
“这是什么?”王蓁将一枚棋子拿在里看了看。
秋沁得意道:“这是一种战棋,名为双陆,听闻是当年则天皇帝的最爱,没见过?”
王蓁听闻是战棋,立刻勾起了兴致。
往日常见安先生同李嗣源下那种黑白双子的棋,一下就是几个时辰,她琢磨许久都不甚明白其中的道道,安先生那种棋里头,不但蕴含兵书里的学问,往深里琢磨,还有天地之间的大道理。
王蓁听得玄乎其玄兼晕头转向,且又见有那么多颗棋子,光看着就眼晕的慌,故而安重诲要教她下棋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拒了。
眼下见秋沁里的这种棋同是黑白二子,却每人只持棋子十五颗,貌似比那个容易许多,当即就忘了着恼,将身子挪一挪,凑了过去。
秋沁最喜欢王蓁这种不爱计较的性子,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王蓁并不是心胸有多宽广,不过是容易被眼前事勾去注意力,将原本要生的气忘了而已。
见王蓁将身子挨过来,一副兴致颇浓的模样,秋沁便将双陆的规矩与她。王蓁的记性好,只听了一遍,就记了个差不多,又下了几盘,待规矩娴熟后,很快便能同秋沁简单对弈。
两人棋下的正在兴头上,春池突然由外面的花园子里进来,一跨进宁和园的门,见俩人坐在桌边下棋,便走过去,在棋盘上一扫,将一盘棋局扫了个乱七八糟。
王蓁急了,张口就要叫,抬头一看见是春池,立刻将嘴边的话咽回去,分辨道:“这可不能算我偷懒哦,将军没传我过去伺候。”
春池皱着眉:“这个我自然知道,将军既没再提罚你之事,罚便算是免了,你不腿脚勤快点,难道还要将军跟你道了歉才肯干活不成?”
王蓁被训的无话,垂着眸子,撅着嘴不言语。
旁边的秋沁瞧她受训不忍,帮腔道:“你看她原本活泼泼的性子,整日在将军身边都给憋蔫了,你就给她几日的假,放她出来将原先的性子养一养,别弄得都跟咱们似得,死气沉沉有什么趣?”
春池转脸瞪了秋沁一眼:“就你是好人,我又何尝不是处处回护着她?可眼下将军将那陈家大娘的孙子召入府中,要对峙茶末一事,我来知会她一声,还不是为着她好?”
王蓁闻言,一把扯住春池的袖子,急问:“当真是陈三郎来了?他人现在哪?”
“就在源缘轩,刚进门。”
春池音还未落,王蓁已经提着袍子奔出了宁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