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听着王蓁这么，想了想道：“奴婢以为，月娘之所以会这般无怨无悔的付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游菁菁与她是血肉至亲。奴婢今日看月娘每望向游菁菁时，满眼皆是难掩的至爱温情，这种亲情应远胜于她对李先生的恋慕之情。”

    安娘的这番话的虽是月娘和游菁菁，却如一根无影无形的绣花针，让王蓁觉得胸口微疼，再一次想起了远在邠州的爹娘。

    见王蓁面色不渝，安娘静默片刻，轻声问道：“数日前奴婢值夜，无意中听见姑娘梦中唤娘亲。今日见了这对情深的姐妹，可是勾起了姑娘思亲之情？”

    王蓁垂眸一笑，再抬头时玉容已不见半分郁色。

    温柔巧笑斜飞安娘一眼，王蓁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这颗七窍玲珑心，本姑娘可得趁早提点春池掌事，若他看上了哪个漂亮丫头，可要当心被你这双慧眼戳穿！”

    安娘两腮顿生绯色，羞恼道：“奴婢好心替姑娘排解心事，姑娘反倒拿奴婢取笑。真该叫沫沫那呆子陪你出来散心，奴婢还落得轻省呢！”

    王蓁见安娘连耳根子都红了，便挽住她的笑着哄道：“都嫁人了，怎还这般面皮儿薄？好啦，是我口无遮拦，本姑娘给你赔个不是。安姐姐，好姐姐，你这个天地第一大好人儿，就不同我这乖张不驯的女子一般计较了吧。”

    安娘被王蓁逗的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最终忍不住攥着她的轻叹：“你呀，怨不得将军把你捧在心尖子上，你这长不大的性子，谁见了不想宠呢！”

    两人笑间已回到衔霜阁，王蓁只觉身上有些乏，同安娘交代几句便独自上绣楼歇息去了。

    安娘脑中仍盘桓方才一路上俩人的话，若有所思地望着王蓁纤纤娇盈的背影，蹙眉低声道：“或许将军另有打算，希望是我想多了”

    ***

    将近年终，李嗣源派遣至云贵川各地的督军陆续赶回成都府述职，临冬之际的将军府丝毫不见冬日的萧瑟，却比以往显得热闹了许多。

    春沄捧着个木匣子，匆匆忙忙赶往王蓁的衔霜阁，因走的急了些，半道上险些被云起居的牧沐撞翻。

    春沄心护着怀里的木箱，冲牧沐瞪眼斥道：“做什么风急火燎的，走路仔细些，这可是徐朔将军特地带给王姑娘的礼物，若是摔坏了，能赔得起么你！”

    牧沐的额角磕在木箱角上，原本也恼了，可听春沄提起徐朔，两只黑豆子似的，眼睛立刻亮晶晶道：“徐朔将军回来啦？他人呢？”

    “徐将军眼下正在源缘轩同将军正经事呢，人家可没空见你这鬼！”春沄完，便抱着木箱继续往衔霜阁走。

    刚走没几步，春沄顿住脚，回头看着牧沐道：“你不是要去找徐将军么？跟着我干什么。”

    牧沐嘻嘻一笑，上前亲昵地挽起春沄的臂：“春沄哥哥，我知道你人最好，也最疼牧沐”

    春沄将自己的臂从牧沐怀里抽出来，一本正经豪不买账地扬着下巴道：“你少来，整个将军府就属你心眼最多，除了将军你不敢算计，谁没上过你的当？我听王姑娘的点心都被你子骗去好几份，你来我套近乎，肯定没好事儿。”

    牧沐脸一皱，满眼包的全是委屈：“春沄哥哥你定是听了旁人的谣言，我怎么可能诓骗神仙姐姐的点心，都是沫沫那丫头，为了堵我的嘴才拿点心给我吃的。”

    春沄眨了眨眼，问道：“沫沫为何要堵你的嘴？”

    “因为”牧沐刚吐出俩字便又赶紧闭上嘴，满眼警戒地看着春沄道：“我既收了沫沫的封口点心，便要替她保守秘密，做人要讲信用。将军曾教导我做人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春沄狡黠一笑，抬起头抚了抚牧沐的头，道：“嗯，牧沐的没错，那你继续替沫沫保密吧，我去送东西啦！”完，便继续往衔霜阁走。

    “哎，春沄哥哥，你不带我去见徐将军啦？”牧沐急地追上去问道。

    春沄低下头，笑吟吟看着牧沐道：“将军也教导过我，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我若勉强你出秘密，岂不是夺了你的志？我这人从不爱勉强别人干人家不想干的事情，所以”

    “是不是我告诉你沫沫的秘密，你就答应带我去见徐将军？”牧沐情急打断春沄的话问道。

    春沄抱着木盒子，边走边佯装思考道：“这徐将军眼下可是香饽饽啊，不光你想见，就是安先生和李先生，也都排着队等着见他呢，这事得容我琢磨琢磨”

    “那我，我全都告诉你，我连沫沫昨日给我的三块半枣泥桂花点心也全都给你，好不好？”牧沐边胖边往怀里摸，末了果然摸出个油纸包，表忠心似得殷勤举在春沄的眼跟前。

    看着眼前皱巴巴的油纸包，春沄强憋着笑，俯下身道：“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是我带你去见徐将军的啊！”

    牧沐立刻点了一串头：“放心吧，我怎么可能把你供出来呢！”完，便用胳膊搂住春沄的脖子，伏在他耳边声道：“沫沫她”

    牧沐正和春沄悄悄话，安娘恰由衔霜阁的院子里走出来，见不远处一大一两个人不知在嘀咕什么，便唤道：“春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春沄一抬头见是安娘，赶紧抱着木箱赶过来，笑道：“我是过来给姑娘送东西的，徐将军今日来府中述职，此时正在源缘轩，将军请姑娘过去呢。”

    安娘命侍女接过木箱，对春沄道：“我这就伺候姑娘梳妆更衣，若没别的事你先过去伺候吧。”

    春沄点头答应，转过脸对旁边的牧沐眨了眨眼，转身便往回走。

    牧沐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春沄身后，里还捧着那三块半枣泥桂花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