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白夏要去找周彻, 她不信他就这样消失了, 就算是真的意外, 她也不能坐在家里等着别人将周彻的骨灰送回来。
“我要去找他,他现在一定很想见到我。”
她起身冲向大门,林诚忙让保镖拦住她, 白夏大声嘶吼“让我走”,但似乎保镖都只是听命于林诚。她转而朝林诚:“你让他们开门, 你让我出去啊!他现在一定很想见到我。”
“太太, 现在局势不乐观, 您不能出去。”
她转而朝守着大门的保镖呵斥:“我是周先生的太太,你们让开, 今天我必须出去。”
保镖无动于衷,白夏吼道:“到底谁是雇主!”
几个保镖为难地看向林诚,林诚绕到白夏身前:“太太,听我的, 这是为了您和周先生好。”
“今天我不能出去我就110。”
林诚神情严肃:“太太,不是我不让您出去,而是局势。您知道周氏集团庞大复杂的关系网,周先生虽然不在了, 但是他一定不希望手里的产业都落到老宅的人手上, 您为他想一想,您希望老宅的人抢走周先生的东西吗?”
“我不希望, 可我只想第一时间赶过去,他一定想见我的……”
白夏已经陷入痛苦的情绪里, 林诚没再跟她纠结,沉声嘱咐保镖和佣人:“看好太太,一定不能让太太离开周家。”他完走出了大门。
白夏去追,但屋里屋外的保镖将门锁死,佣人都在劝她要节哀,她如何节哀?她到现在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她的婚纱和周彻的西装才刚挑好啊。
白夏冲到楼上找手机,她拨通周彻的号码,但那头提示已关机。她无措地徘徊在卧室里,又一遍,直至无数遍。
她不敢听这道机械化的女音,通林诚的电话。
“太太,我上飞机了,先不跟你了,希望你留在家里,好好想想周先生之前的话,如今虎视眈眈的是老宅的人。”
“喂……”白夏什么都没来得及便听到挂断的忙音。
周彻之前的话?他他会回来跟她举行婚礼,他要她穿着婚纱等他,他就留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是啊,他过跟林诚一样的话。可是她现在要如何服自己守在家里?林诚他是失血过多才抢救无效,他那个时候疼不疼?尸检都会做些什么,会不会伤害他?
白夏蹲坐在床边的羊毛栽绒地毯上,握着手机无助地哭。
她在偌大的周家过了两天,这两天就像度日如年。夜里不敢睡觉,她开着灯熬到凌三四点,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望见周彻走到床边,他的手很温暖,轻轻抚过她脸颊,轻声着“对不起”。可当她伸手想抓住时却抓了个空,她从梦里坐起身,睡衣夹杂着汗液湿黏在肌肤上,心脏砰砰直跳,每一下跳动都很疼。
林诚终于在三天后将周彻带回来了,白夏早早守在门口,铁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加长汽车,林诚从车上下来,白夏冲到了车厢里。
车上除了司机什么都没有。
“太太,周家人已经在机场将先生的骨灰送回了周家老祠堂,我来接您跟我一起过去。”
白夏什么都没,安静坐到后排。
林诚坐到了第一排。车厢里很安静,林诚回头看了眼白夏,她浑身都在颤抖,双唇被牙齿咬出两个白色的月牙印。
到了周家老祠堂,门外围着许多保镖和拿摄像机的记者,白夏跑得很快,林诚几乎快追不上她,忙喊保镖“护送太太进去”。媒体记者们听到她是周彻的太太,都纷纷将摄像机对准她。
祠堂里已经布置起灵堂,周家老都在,几个定居在国外的姑姑们也都回来了。所有人都将悲悯地目光落在白夏身上,她一口气冲到了骨灰匣子前,一把将匣子抱在怀里。
下一秒,白夏体力不支,双膝硬生生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还是不相信周彻走了。
宋毓和几位婶婶都来劝白夏,五婶王薇道:“夏,你要哭就哭出来,你这样憋红了眼睛让我们看着真心疼。”
白夏一动不动抱着骨灰匣。
“太太,快放下!”林诚要拿走白夏手上的匣子,白夏抱紧在怀里。林诚严肃道,“太太,风水先生为周先生算过,骨灰盒只能由专人接拿,亲属都不能碰。”
他再次来拿白夏怀里的骨灰盒,白夏瑟缩着后退。林诚了声“得罪”便硬抢走了骨灰盒,白夏尖叫着从他手上抢了回来。林诚无奈,沉声喊保镖拦住白夏。
身强体壮的保镖将白夏控制住,白夏摆脱不了他们。她眼看着骨灰盒被放到灵台上,那是周彻吗,又高又帅的他就变得这么渺了吗?她声嘶力竭地想甩脱保镖的制服,最终崩溃得只能埋头一口咬住保镖的手背逃脱。
她抱起骨灰盒在怀里:“周彻,我来了,我带你回家,我穿婚纱给你看。”
“太太,您听风水大师的,快把骨灰盒放下。”
眼泪落在匣子上,白夏不理会众人,心又呵护地抱紧了怀里的匣子。
“我催他们啦,你那是国际有名的设计师,他好会拖延时间,我好歹他才在今天把婚纱做好,现在肯定送到家里了,我带你回家,我穿给你看……”
周琛看向周东民:“疯了,嫂子她疯了。”
王薇道:“夏啊,你们都结婚快三年了还穿什么婚纱,你快把彻的骨灰放下。”
林诚命令保镖将骨灰从白夏手上抢回来。
怀里一空,白夏哭喊着“不要碰他,不要扰他”,她发了疯地要去抢骨灰,但被保镖和顾拉住。
周围全都是人,与其是来吊唁,倒不如是在看热闹,没有人会懂白夏的痛苦,也没有会站在她这边。她嘶喊:“他不可能死的。”她又喊着,“那个撞到他的司机在哪,我要他把周彻还给我。”然而她最终求的还是骨灰,她哭哑了嗓音都没有人能帮她话。
“周太太——”人群里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白夏回过头,视线穿过眼泪望见迟敬州模糊的轮廓,他大步走上前从保镖手上拉起蹲坐在地上的她。
“您节哀……”迟敬州似乎有很多话想,最终只剩下这样一句安慰。
白夏祈求似的望着他:“迟总,你帮帮我,我要带上周彻回家。”
迟敬州看向林诚:“风水一是周总自己信的,还是大家信的?”
林诚一顿:“周先生没有提过,毕竟意外是谁都无法料到的事。但信这些风水也是为了周先生走得极乐一点。”
“林特助,周先生生前很爱周太太,既然他不幸离世,后事也该是由周太太来操办……”
“迟总,这是我们周氏集团和周家的事情。”林诚断迟敬州,“还希望迟总不要插手,感谢您今天前来吊唁。”
“林诚!”白夏终于忍不住道,“你是周彻最信任的人,连你都不明白我的心情吗?”
“太太,恕我无能为力。”
白夏觉得这一刻的林诚极度陌生,她望着沉冷严肃的林诚,这个人完全不像从前那样忠心,难道周彻走后林诚已经变了心?
林诚朝周老爷子道:“太太的状态不适合来这里,不如请太太先回休息室或者家里吧?”
周老爷子颔首,嘱咐宋毓:“你陪着夏。”
白夏她哪也不去,她就要守在这里,她要送周彻最后一程。
出殡的时间定在第二天清,白夏一直守到了晚上,周家人和前来吊唁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周东民和周琛在这里守夜。
白夏朝他们两道:“四叔,周琛,我来守夜,你们回去吧。”
周琛:“嫂子,你状况不太好,还是我和我爸来。”
顾也劝白夏先回家去休息,白夏谁也没理。周彻的骨灰匣子被锁在一个透明的保险柜里,她几次想去抱抱他,但因为一触碰到保险柜就会发出报警声,白天林诚劝得有些恼了,对她吼道让周彻安安静静地走。
白夏现在不敢再抱,她望着骨灰盒不敢眨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只感觉到双眼很疼。周东民父子俩守到凌便抵不住困意去了里屋的房间休息,白夏仍不愿走。
灵堂里只有顾陪着她,她终于可以在这样的安静里跟周彻话。
“不是让我等着你吗,你怎么不信守承诺啊?”到这里,白夏忽然顿住。周彻过好几次他一定会回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是他的设计?不对,如果是他设计的,他怎么会把她排除在设计之外?听周琛也跟林诚去了M国料理周彻的后事,被火化的人一定是周彻,否则怎么会逃过周琛的眼睛。
如果这一切不是设计,那就是算计?两种药物遇到酒精的反应不是巧合,是人为的?连酒驾车也是人为?
白夏喊顾:“去找林诚!”
林诚赶来后,白夏出了这些疑虑。
林诚道:“太太,我知道您不愿接受现实,但是尸检的结果做不了假,这的确是意外。我也很希望是人为的,让我们查出真凶,这样至少心里的痛苦能有个安放的地方,明天周先生就出殡了,太太还是休息上几个钟头……”
“你为什么不信我?”白夏急着,“我一直以为你是周彻最得力的助手,但是你如今的种种行为让我觉得无法接受,他信他真的是因为意外才走的?”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将周东民父子俩引了过来。
父子俩都在为林诚话,周琛道:“嫂子,是我亲自送我哥去火化的,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他死亡的消息,也想见他最后一面,但现在人已经走了,他回不来了……”
白夏痛苦地捂住耳朵,她深深望着林诚,对这个原以为是最忠心的人反倒失望透顶。
三个男人都在指责她不应该在最后的时刻吵到周彻安息,白夏不愿再呆下去,冲出了祠堂。
灵堂里一时安静下来,周东民叹了口气:“林诚,我看夏她有点责怪你的意思,不要紧吧?”
“没关系,我能理解太太,只是她不理解我罢了。”林诚苦笑,“您不知道,其实这几天在周家太太已经跟我吵过好几……算了,今晚我来守周先生,你们去休息吧。”
周东民亲自给林诚递上一杯温水:“没关系,我们父子俩陪你一起。到夏,哎,我句不中听的,彻没有孩子,他妈又昏睡不醒,他那么多财产到头来不还是要分给夏这个外姓人。她年纪轻轻,还在这里哭得肝肠寸断,明天的事啊都不准,指不定她没两年就拿着钱重新找了别的男人。”周东民到这里微微一顿,“看我的,这都是我们那辈人里屡见不鲜的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林诚沉思许久,也有些苦恼:“太太的事我不清楚,周先生的确没有做过财产分配,明天送完周先生下葬后,我也在苦恼他的巨额财产该如何分配。”
周东民看了周琛一眼,周琛对上眼神,走到门口守着。
周东民道:“他和白夏是夫妻,财产自然是该分给白夏嘛。”
“其实太太和先生早就……”林诚惊觉自己险些漏嘴,忙喝水压住话。
周东民径自笑起:“早就离婚了,在今年的二月份,对不对?”
“您怎么知……”林诚手上的水杯砰一声摔碎在地,他忙,“手滑了,我去个洗手间。”
*
白夏从祠堂回到周家。
她没让任何人跟上楼,书房里,她照着密码开周彻的保险柜。
许多重要和机密文件都在她眼前。周氏集团和白周集团的股权证明,白周集团的许多机密合同,他所有财产的证明文件,以及他们的离婚证和结婚证。
白夏翻开结婚证,抚摸着照片上男人的脸颊流泪,她想起正事,在网上查找靠谱的律师事务所。她现在不敢依靠林诚,也不想请迟敬州帮她。周彻生前不喜欢迟敬州,她不想让他走得也不放心。
她在查找时看见网上的新闻热搜榜,周氏集团总裁逝世。她手指颤抖地点进去,望见黑白色的讣告时终于溃不成军,匍匐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顾守在书房外敲门,白夏安慰自己要振作,在网上查找到上城最知名的律所,联系上一名代理律师。
律师鲍津了解完情况,有些犹豫:“周太太,周先生的身份地位特殊,他的财产分配自有他的特助和私人律师来接管,我可能无法……”
“是我聘请你的,你是我的代理律师。我聘请你只不过是防备着万一,假设我的担心真的发生,他的特助到时候站到了我先生的对手那边,我才会启动你帮我维权。你知道的,不管结果如何,这是上城首富的案子,对你及你们律所来都是一桩有利的好事情。”
鲍津思考了许久:“好,我愿意成为您的代理律师。”
白夏将和周彻的状况以及这桩意外的疑点完,鲍津道:“暂时先不谈周先生死亡的疑点,毕竟我不是警察,您目前要做的是如何合法继承周先生的遗产……”
“等一下。”白夏心地,“我和我先生中途离婚过,目前还没有办理复婚手续。”
“什么?”
鲍津觉得自己受到了玩弄,跟白夏完一番法律道义便礼貌地回拒了她。
白夏僵硬地握着手机,她明白,她如今不是周彻的合法妻子,还有什么资格守好周彻的东西?倘若林诚真的站到了周家人那边,他完全可以一手将周彻的遗产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可以不要这些东西,但周彻不喜欢周家人,她不希望这些便宜了他们。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白夏不想认命,如果她欺瞒林诚她早就跟周彻复婚,拿从前的结婚证当证据呢?她望着手上这份结婚证发怔,忽然有些惊住,为什么证件上没有“双方离婚,证件失效”的印章?
白夏焦急地拨通鲍津的电话:“鲍律师,如果我拿从前的结婚证证明我是我先生的合法妻子呢?”
“周太太,这是违法的事,我不会……”
“那我再咨询你一个问题,离婚之后,原结婚证上是不是会注明证件失效?”
“这是当然。”
“如果没有注明呢?”
“不可能,除非根本就没有离婚。”
白夏出神地望着手上的结婚证,眼里涌出热泪,她耳边始终盘旋着这句“根本就没有离婚”。她终于明白周彻走之前为什么提到他会保管这份结婚证和离婚证了;她终于明白那次在华城,他撞见她和迟敬州在同一间酒店房间里时为什么会捉.奸的话了;她终于明白,他总是喊她老婆,总强调她是他的太太。甚至在离开之前,他没回来复婚,而是回来办理婚礼。
他们根本就没有离过婚,离婚证才是假的。
白夏又哭又笑,这个周烦烦真的很讨厌,竟然骗了她这么久啊。
*
白夏离开周家和鲍津约定了地点见面,她没带任何人,怕身边的佣人透露给林诚。忙完这些,她赶在了出殡仪式前回到周家老祠堂,但却没看见出殡的仪队,灵堂只有几个扫清洁的佣人。
“他们人呢,骨灰盒呢?”
“太太,仪式现在都快结束了。”
“怎么会,不是八点钟吗?”
佣人告诉白夏,风水大师仪式需要提前,他们天没亮、在五点多钟时就已经将周彻下葬了。
白夏赶去墓地,林诚和周家人恰好从墓园里出来,她冲上前质问林诚。
“谁改的时间,谁改的?”
周老爷子杵着拐杖道:“是我。”他神态严肃地,“彻走得突然,我们只希望他在地下能过得好一点,风水大师什么我们就依什么,你别怪林诚。”
白夏盯着林诚冷笑:“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林诚摘下黑色西装上别的胸花:“太太,您。”
他们来到树荫下,绿叶遮挡住清的阳光。
白夏:“周彻生前的股份都该怎么处理?”
“按照周氏集团的规定,会交由董事长重新分配……”
“那是周彻的财产,不属于董事会和集团公司,如果他去世,我作为配偶拥有第一继承权。”
林诚微微一笑,看了眼陆续上车的周家人:“白姐,你别忘了,你这个周太太是因为什么才当上的。三年一过,你早就不该是周先生的妻子。”
“你背叛了周彻?”白夏不可置信,虽然她隐约猜到,可还是不愿相信周彻唯一信任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太太,我没有,这不算背叛。既然你跟周先生已经不是合法夫妻了,这笔遗产留给周氏集团也是很正常的。”林诚道,“我希望你不要再参与遗产分配的事,至少这样从前周先生送您那套别墅我还可以帮您争取回来。”
“你做梦。”白夏盯着林诚,“我会起诉你们!林诚,你这样做不觉得对不起周彻么,他从前最信任的就是你,他把你当亲人!”
林诚握着拳头,好久后:“我也为周先生的死难过。对不起,我才29岁,我要为我的发展考虑。白姐,到底,你也不算是周先生真正的太太,你完全可以为自己想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算不得自私。”
白夏摘下胸花狠狠甩在林诚脸上。
她没有时间悲伤,她问过安慧了,周氏集团等下就要召开股东大会。
*
上午十点整,周氏集团最高会议室里端坐了二十多名大股东。
林诚公布出周彻名下的股份和资产,周老爷子作为董事长,提出以集团发展的名义将周彻的所有资产归为集团资产,股权由他与周东民兄弟二人继承,股东们开始投票。
票选结果不言而喻,人走茶凉,哪怕有股东站周彻这边,也不敢拿自己的利益安危提出质疑。
可这份融洽却被门外沉冷的女人声音破。
“我还没有投票呢。”
穿着一身黑裙的白夏走进办公室,她扫视了一眼众位股东,走到周老爷子身边。
“爷爷,怎么没有我的位置?”
周老爷子不作声,周东民冷冰冰道:“我们这是股东大会,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做什么?”
“我是周彻的妻子,我没明白我哪里不相干?”
“你们已经离婚了。”周东民笑道,“这是林诚亲口的,他可是总裁特助,总不能欺骗我们。”
周东新也:“白姐,你跟彻结婚就是为了钱,你们在今年二月份就离婚了,离婚之后你去了华城,开办了少儿英语这家培训机构,如今彻发生意外,你这是想来分他的财产?”
“我跟我先生夫妻之间吵架闹别扭的事五叔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们就是吵架,怎么传到你们耳朵里就变成了离婚?”白夏身边站着鲍津,她问鲍津,“鲍律师,我先生这种情况,他的财产应该怎么合法分配?”
“根据《公司法》第七十六条规定,自然人股东死亡后,其合法继承人可以继承其股东资格,若公司章程另有规定则除外。而周氏集团的章程里并没有这项股东为继承人的规定。”
“这又是谁?轮得到在周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提出质疑!”周东民喊保安撵人。
鲍津沉静地介绍自己的身份,有理不乱:“我的委托人有权合法继承周先生生前的财产……”
“她根本没有资格继承!”周东民盯着白夏,“我侄子跟她早就离婚了!”
鲍津拿出白夏的结婚证,周东民草草翻看一遍便冷笑着:“要伪造也伪造得真实一点,这根本就是假的!”他喊林诚,“你告诉大家,这个女人还是不是周太太。”
林诚起身:“周先生的确跟白姐在今年二月份办理了离婚手续,我可以证明。”
白夏冷冷地望着林诚。
鲍津问:“您的证据呢?”
林诚:“这个,我自然没有证据,但这种事民政局一查就知道了。”
董事会议只能暂时中止,一行人去了民政局,系统显示白夏和周彻的婚姻关系有效,从无离婚和复婚。周东民几人当场变了脸色,林诚也发愣地不可能。
白夏到这一刻目光里才带着些笑意,最终,股权变更会议只能改期举行,白夏坐上车想去墓地看看周彻。
她自己开着周彻从前的车子,在拐弯驶向僻静的林荫大道时忽然被路口横冲出的汽车拦住了道路。
急刹声破周围的宁静,幸好没撞上前方的车,白夏后背发凉,松了口气。
然而前方的车子上下来几名挺拔魁梧的男人围向她的车,她看见周东新和林诚朝她走过来。
林诚在敲车窗,白夏落下一丝缝隙:“你们让开,不让我就撞人了!”
林诚道:“白姐,我们下来聊聊吧。你可以撞人,但是蓄意伤人罪会让你没有资格再继承周先生的遗产。”
白夏恼怒地开车门:“你们想干什么,威胁我?”
林诚似乎有些不忍心,周东新用眼神催促他快一点。林诚还是不忍,手掌紧紧握成拳头,在白夏下车时犹豫地后退了一步。周东新直接抢过林诚的手机:“夏,这是你奶奶吧。”林诚不忍心看,走到了一旁等候。
白夏望见手机视频里养老院空荡荡的床铺,下一帧的画面中,奶奶被禁锢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她疯了一般抢过手机看完视频:“你们,你们……”
“你把这个签了。”
周东新递过来一份《放弃继承权声明书》,白夏摇头:“我不会签的!”
“夏啊,像你奶奶这个年纪、这个身体状态,猝死真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白夏惊恐得浑身发抖。
……
两天后,白夏被保镖从周家一处别墅里放出来了。
她在签完《放弃继承权声明书》后就被带到了陌生的别墅,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保镖将她带到公路上,还给她身份证:“林先生好心让我转告你,周家可以不用回去了,那里的房产已经变作公司资产,你不去闹就是在保护你自己。”
这栋别墅远离城市,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见到。夏日的阳光是热辣的,风也带着狂躁。白夏望着长到没有尽头的公路,终于忍不住蹲下身痛哭。
她哭自己没有帮到周彻,她很自责,很愤恨,她发誓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来。
可那天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早被周东新拿走了,他们完全没有留下她能握住的证据。白夏不敢把力气哭完,她靠自己跑出这条公路,终于找到一家便利店。
她没钱也没有手机,除了培训班的前台电话,她记不住其他任何人的号码。
她拨通前台的座机号码:“我是白夏,郑,帮我找沈临接电话。”
两分钟后,沈临将一笔钱到了便利店老板的账户上,老板扣完手续费给了白夏现金。
她车去买了一部手机,再联系上鲍津。但鲍津的意思是她没有证据,这场仗完全不赢。
鲍津:“周太太,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们整个律所都无能为力。现在周先生的事件已经过去了,您没有看见商企新闻么,所有头条都被周氏集团占满,媒体都在报道它没有受到首富逝世的影响,反而越发壮大。周先生就像一颗璀璨的星辰,他来时是真的震撼商界,可他走了,商场这片广袤的夜空也不会因为少了这颗星星就塌下来。”鲍津长叹一声,出于好意提醒,“您还是找个容身的地方吧。”
白夏失魂落魄住进一家酒店。
手机号码是用身份证新补回来的,但手机上没有一个从前熟悉的号码。她很想找人帮帮她,可是她还能找谁。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谁都帮不到她了。
她上网订了一张去M国的机票,她要去给周彻翻案,她不信他的死真的就是意外。而且宋茹还在昏迷,她不知道周家人会不会管宋茹,她想去照顾宋茹。
航班就在明天早,白夏给沈阿姨电话问候奶奶的身体,周东新如约送回了奶奶,沈阿姨奶奶身体如常。
白夏蜷缩在酒店洁白的大床上,她很累,早在公路上跑了太久,脚后跟磨破皮,双脚掌很疼。QQ响起几声提示音,白夏点开,是她的责任编辑在问她断更这么久也不请假,到底什么时候更新。
白夏这才想起,忙用手机操作着作者后台,她想提取出这个月的稿费。
后台的稿费大部分都是金主爸爸给她的赏,操作完,白夏点开了界面。
评论区里都在催她更新,后面几条评论里,金主爸爸于10时前给她赏了100000颗雷。
金主爸爸:白,考完试回来啦,超级开心!你什么时候更新?是生活里遇到了事情吗?别难过,什么都会过去,我等你。
白夏微微一笑,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
这些事过不去,周彻不会再回来,她也无法开心起来。也许,她今后永远都不会再写这本,大纲里首富渣男的结局会死,她也永远不可能再给文里的首富安排这样的结局。
手机忽然响起铃声,新手机的自带铃声特别响亮,白夏忙按下静音,却在望见屏幕上的号码时错愕僵住。
这串号码她太熟悉,这是周彻的号码!
她回过神,从床上弹坐起身:“喂……”
“夏夏。”
是周彻的声音。
白夏不相信,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沙哑着嗓音颤抖地喊:“周彻?”
“是我。”
“周彻。”
“是我”
“周彻。”
“是我。”
她还是不敢相信,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背负上这辈子最重的责任,低沉颤抖,带着笑意,他“对不起,我爱你”。
眼泪刷刷掉落,白夏握着手机哭出声来,她似乎明白了,这件事有太多的不对劲,而这些蹊跷的地方都是周彻的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