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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家包了后山50亩荒地的消息,在整个清水村传开了。

    后山附近有片田,山上流下来的溪水附近绕过,把泥土浸染的又湿又松又软,不需要多少肥料,水稻一亩都能产五六百斤,绝对是村里难得的好地。

    偏偏因为承包了半座山,那片地连抽签也不抽,直接划去了贺家,哪怕有些人背地里嘀咕,最后也只能咽下去,把不满化作了嘲讽,尽情地在背后嘲笑。

    都签了保密协议,当然不可能给外边听。

    但村里头人人议论,大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你们是不知道,外头的人都咋咱家听得我都上火,嘴巴也太碎了,有啥好的,成天,不厌啊。”刘梅恨恨地戳着米饭,显然是这两天的流言蜚语,实实在在的烦到了她,“还是宝珍跟妈好,不用去队里,也少见到人。”

    李月芳冷哼,“地里头不也都是人,问个没完了,老什么要是他们媳妇,早赶出去啥啥的,也不看看就他们那样的儿子,配的上咱家的宝珍吗?人长得又俊俏,脑瓜子还灵会挣钱。”

    贺晓晓翻了个大白眼,又胳膊肘顶了顶贺成磊,声地:“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妈气的都吃不下饭了都。这才几天啊,脸变得这么快,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夸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哥,你摸摸我的胳膊——”

    贺成磊用筷子敲了下贺晓晓的脑袋,“吃饭呢,这些干啥,被妈听到,又得挨骂,皮痒痒了是不?”

    贺晓晓努嘴,“可是妈这样子,我忍不住。”

    贺成磊:“那也是咱妈,你孩子家家的少话。”

    虽然阿宝服了他们,但作为家里见识最广的贺荣春,还是有点发愁,“地是分下来了,还得想清楚怎么种。”

    他们这地方靠南边,水稻是一年熟两回,十月底刚收的稻子,地里头全空着,还没来记得种新谷。

    这回队里分地的人不多,全村百户才出了十三户。

    对于世代务农的人来,地是命根子,地是钱罐子,能有地就能有钱,一开始可能还挣扎犹豫,但既然搭了伙,签了字,就都踏实的放下了心,开始盘算着播种。

    贺家的劳动力共六个,去掉一个记分员,那就只有五个人。

    农村人勤劳肯干,五个人要种五亩地,不是难事。

    但五十亩的荒地,肯定得请人来除荒。

    “啥时候请人来帮忙?地里头那些树还得砍了,怎么也得请好几个,你们过工钱要多少?怎么算?按天?还是按月?”贺荣春没心情吃饭,昨晚上跟李月芳输了钱,自从贺成明去了部队,头一年每月寄二十,后来升衔儿工资也跟着涨,就开始一月寄三十,再后来是四十,家里几年下来也攒了一千多元钱。

    在这个平均年入二三百元的村子里,绝对算得上是富家庭。

    可就算是这样,请人还是很头疼。

    主要那片荒地不是几天就能完事儿的,不定得要好几个月,请一个人一个月总得一二十,请好几个月就得几百,几个月下去,饶是家里有点底子,估计也掏的精光。

    再了,除了荒还得种,要真的请人就把钱花光了,到时候播种才是重头戏,拿啥播?

    “要是按月算,那价钱老贵了。”刘梅摇头,她干了一段日子的记分员,对这些深有体会,“咱得请男人吧,在队里干活,一天拿十分,干上八/九个时,一分每年差不多是一毛二三,一个月就得三四十块钱,你咱们能请得起几个呀。”

    “爸,咱家有这钱吗?”贺成光忍不住地问。

    家里的底细都在李月芳里攥着,他们这些辈只能靠猜。

    李月芳节俭,成天里念叨着家里没钱,贺成明一走,就开始缩衣节食的过日子,所以哪怕是贺成光,对家里有几个钱也没个概念。

    “这么贵?”李月芳惊了,她还想着一个月一二十,“咋请得起?那些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四十,咋的请个人来帮忙除除草,砍砍数,就要三四十?”

    “我按工分算的啊,不然他们在队里干就好了,干啥来帮咱们干。”

    农村人别的没有,很能吃苦,干力气活没话。

    所以家里头有个啥事儿的,很少请人来帮忙,最多叫来亲戚忙个三五天,再请顿饭就成了,哪有花钱请人的理。

    “他们要偷懒,亏的是咱们。”为了合理计算工钱,阿宝特地去问了队员,“成年男人砍一棵树大概是十分钟,连着砍几棵,就得休息,也就是一时能砍四到五棵树,一天干上八时,不偷懒的话,要砍三十棵左右。但是队里有几个人,一天砍这么多?最多二十出头,就偷着懒去休息了。”

    贺成磊点头赞同,“二嫂得对,我一天最多砍二十棵都算勤快的了。其实砍多了,习惯了,胳膊疼还好,就是头几天都抬不起来。”

    贺晓晓看了他一眼,撅着嘴不是很高兴。

    之前三哥明明都喊她那女人,怎么最近变了个人,都喊上二嫂了。

    年纪比三哥还,叫她二嫂,不膈应么。

    贺晓晓不高兴,但也不敢再话。

    这家里没她话的份儿,她心里清楚。

    “所以咱们不能这么给工钱。”阿宝。

    “那你咋想的?”刘梅纳闷。

    “山上的林子不好砍,到时候可以请人。但林子的地平整,请人不如借器,虽然贵点,但效率高,能省不少钱。而且咱们一次性,也顾不上五十亩地,不如先从林子下,等把林子种上了,头宽裕了,再去倒腾山头的地。”阿宝想过了,既然收割稻子能用改装过的拖拉,那砍树没理由不可以,不定花点钱去改装个刀片,就可以了。

    不过她得去问问。

    “器?拖拉吗?”贺成光问,“咱大队里其实有两台,不过有台老了,不太好使,每年到了割稻子的时候,还得去农站借。但拖拉用来割稻子还行,你想用来砍树,不太好使吧。”

    “拖拉原本也不是用来割稻子的,只不过加了刀片,改装成这样。要是能请个铁匠,把刀片改成锯子,就可以用来砍树了,还能省不少力。”找大队借拖拉,可能还不用多少钱,但要改装拖拉,费用肯定不少。

    但再怎么贵,都比请一堆人来砍树来的便宜。

    家里头没人懂这些工活,但村里头有人懂。

    贺成光知道谁会做铁活,快速吃了饭,就跑出去找人打听这件事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