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
“谁知道呢,也许,只有源头死亡,这场因果锁链才能断掉,停下来吧”
状似无意的随口一言,陆西风眼睛直直的盯着玲薇,半晌了,才不发一言地垂下眼帘。
事出突然,有死人这样的大事发生,书院掌院来的很快,远远的,就能看见跟寄明站在门口讨论什么,
“寄大人,这书院又有学子死了,这可,这可如何是好啊?”
想想,掌院就快要头疼死了,朝廷考核被迫延期,又有学子命案接连发生,流年不利,今年这是什么倒霉事儿都挤到一块儿去了啊,
“掌院先别急,寄大人胸中应该自有沟壑,我们别打扰了寄大人办案”
跟在掌院身边的白发男人其然发话,半枯偻着腰,原是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家,
“掌院,百叶掌傅,自贵院前日有学子自缢一事后,刑部原本就已加强了戒备,可现在,又出现了死者,
这本该是我们的疏忽,但是,贵院的女子怎会无故跑到男子寝舍里,又死在了这里,掌院,难道不该给一个解释吗?”
嘉德书院虽号召平等,可始终男女有别,这个旧俗是变不了的,
女子寝舍与男子寝舍相差几里之地,中间又隔着掌傅们的院子,
一个女子又是如何能跨过这几道“坎”,轻而易举的到了男子寝舍?
“寄大人,您,里面死的,是女学子?”
楚百叶来的迟,刑部一到就封锁了现场,他还没来得及进去看看,
掌院虽觉得此事令书院蒙羞,但,事实就是个事实,诸多学子都看到了,蒙蔽不了任何一个人,只好点头。
“这,怎么会?”
楚百叶觉得难以置信,毕竟书院设立已快近百年,一直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真是,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
“此事接下来将有刑部掌管,掌院,烦请您该好好看管贵院的学子了”
寄明一完话转头就走,脸色实在不好看,出了这样的事,对书院,对朝廷,都绝对好不了,
而接下来,不用想都会忙的焦头烂额,皇上那里,也定然是不好过了。
看够了“热闹”的学子们,被官兵赶散了,
短时间里,恐怕暂时是连自己的寝舍都回不去了,尤其是发生命案的那间屋子,原本就住着三位男学子,
一大早不过上了堂课回来,就成了命案现场,
三人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排行第一位的嫌疑人,必须接受刑部问候和检查,所谓飞来横祸也不过如此了,那才是叫一个悲催。
而书院气氛因为这件事的堆积变得空前绝后的阴森。
“人已经死了这第几个了?唔”
玲薇倚着走廊的柱子上,掰着自己的指头认认真真的算数儿,
“四个,算上平白无故想不开自缢的那位同窗,今天这位,已经是第五个了呢”
“这么看,书院可真是危险,
啊呀,照这么下去,书院该不会很快就倒闭吧?”
玲薇老老实实地打算,嘴上貌似很忧心烦恼,眼中却全然无感。
话,背后杀人的那位,下的速度也真是够快,这胆子呢,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在刑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犯案,真是实打实的明目张胆啊,
那么,对方这样猖狂,是不怕死?还是纯粹,只是为了好玩呢?
依这么看,之前,那位自缢的学子,也不一定是真正自杀的喽?
也对,要论一个真正想死的人类,会在上吊自杀的的同时还不忘要捅自己一刀?
吊都吊死了,还要放了自己的血,不嫌麻烦吗?
明明可以选择很多种“安乐”的死法,可偏偏却缘木求鱼,多此一举,必然,是有别的意味。
“书院不会倒”
这种“幸灾乐祸”的想法是很讨人厌的,或者,对书院里很多人而言都是如此,
陆西风瞪着玲薇,对她的话,本能的抗拒不满,
“我也不过随口一提,毕竟,事实摆在那里,
五条人命,又不是什么虫子,死了就死了”
“朝廷短时间内破不了案,抓不了凶,指不定接下来还会有人前赴后继地去死,
安全起见,上面的人总要考虑大局,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该暂时关闭书院,
至于,后续如何?那只能等时间过去了再看”
但就怕,这一场场命案的源头不明,杀戮背后的利刃针对的究竟是什么?
找不到原因,就算退避三舍,解决不了问题,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用的吧?
“时间?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陆西风望着玲薇的眼神,阴暗桀骜,与初见时给人阳光落落的印象全然不符,
“我又不是你,等了多久?怎么会知道”
地痞无赖的耸肩,玲薇不知,自己满不在乎的语气可真招人恨,
“你当然不会知道”
“朝廷每一年的考核,放在嘉德书院虽有了出人头地的会,
但,来去,最后能夺得的举荐入仕名额只有一个,为了这样的会,像我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学子,哪个不是为此拼尽全力,争得头破血?
而那些天生就站在高处的人,地位不同,起点不同,又谈何真正的平等,就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懂”
“平等?”
无视他眼里突如其来的厌恶,玲薇满脸笑容,人啊,可真是善变,也果然无趣,
“这世间哪来的平等?地位不同有什么关系,人生来投胎时,就连老天爷都设六道轮回,将一开始就分的清清楚楚,做了人,还想谈平等?”
“你这样,是将牲畜野草置于何地呀?”
话语间,陆西风脸色越黑,玲薇唇边的弧度越大,直至发自内心的笑出声,
“没想到玖空言你平时看起来一句话不,可一旦起大道理,倒是能言善辩得很”
能言善辩?明明都已经恨的牙痒痒了,被人三言两语弯曲话意,又一再诋毁至此,不火大才怪?
“我也是没想到,陆公子你看起来十分爽朗,人格健全,却也心存阴影,于人于世积怨颇多”
何止只是积怨呢?眼前这个人啊,分明是极度憎恶,
才不过短短几日,人心变化浮动就能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