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俩抱着冰灯回去时, 家里其他人还没睡，林莫将冰灯放在院子里。程晏林莫两人洗漱好后躺到床上，白天两人睡了一下午, 林莫现在并不困。

    将灯息灭后, 程晏躺回床上, 林莫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两人低声聊天。

    聊了许久，程晏脑里闪过之前的梦，以及自己已经恢复的部分记忆。程晏犹豫了许久, 最后还是决定和林莫。

    “莫莫……我之前过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嗯，你过, 怎么了？”林莫随口问道。

    “不久前我恢复了一些记忆。”

    林莫听到, 顿时愣住了，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微阖的眼眸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 屋里昏暗, 再加上林莫一直是脸埋在他胸膛处, 程晏一时没察觉出。

    “嗯, 是吗……那你记起哪些了？比如名字身份什么的。”林莫沉默了很久，开口道。

    恢复了一些记忆？那恢复记忆后的程晏，还是不是现在的程晏呢？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宠着他？会不会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就突然忘记了现在的一切？林莫此时脑里突然充斥着这些令他头疼的猜想。

    “莫莫，你怎么了？”程晏低头看他, 疑惑道。程晏一听到林莫开口, 就感觉到他情绪里的不对劲。

    “……没事, 先你的吧, 恢复了哪些记忆？知道你之前的身份是什么吗？”林莫将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道。

    身体全身上下布满狰狞的伤痕，有内力和武功，生活规律如同军人般自律，想来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现在已经确定了一些，如果梦里的那个少年将军是我，那现在的皇帝应该是我的兄长。”

    将军……皇帝……兄长……那程晏就是王爷了？皇族的人……

    “程晏，如果你身边有其他人，那我会离开你。”林莫抬头定定地看着他，面部有些僵硬。

    他很喜欢程晏，所以不能忍受程晏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程晏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如果完全恢复记忆后的程晏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那他只能选择离开。

    最起码，他还能回忆着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程晏听到林莫出离开二字，心里一滞，下意识将他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

    离开？他不会让林莫有离开他的机会。

    “梦里的那个我，十四岁就跟着军队前往边关，一直到十七岁才回到皇城，没呆多久又回去了，所以府里除了下人、侍卫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程晏解释道。

    十七岁回去时，还是收到他皇兄送来的信。就是不知道十八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受伤坠崖还失去了记忆，直到过了一年才恢复了一些。

    可惜自从那天梦醒后，他就没再继续做那个梦，也不知道梦里的他带兵赶到皇城后发生的事。

    “十四岁……那你身上的伤……”

    十四岁……还是个少年啊，就这么上战场？林莫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就有些呼吸困难。

    “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程晏侧身，将头埋在林莫的脖颈处，低声道。

    林莫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没话。现在不疼，那当时呢？当时多次处于死亡边缘，你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林莫想，或许在某方面，他和程晏都有相同的经历。

    “所以……不要离开。”程晏见他许久没话，心里有些焦急，抬头与他额头相抵，盯着他的眼睛道。

    屋子的黑暗，没有给程晏的视线带来任何阻碍。他清楚地看到了，莫莫看着他的眼神里含有心疼。

    “只要你没有其他人，我就不会离开……”

    “不会有其他人。”程晏得到他的答案，心里松了一口气。搂着他腰的力度又紧了些，除了林莫，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的。

    “会觉得我很自私吗？”林莫低声道。他突然想到，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三妻四妾对他们来很正常，更别是皇家人。

    “不会。”在他们俩成亲时，他就已经向林城和林修保证过，这一生只会有林莫一个人，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但是我生不了孩子，你今后注定没有孩子。”

    普通人家要是媳妇生不了孩子，那男人肯定会再纳侍，更别是皇家的人。程晏还可能是王爷，那宫里那人会容忍程晏没有后代吗？或许朝臣会为了某种利益将女儿嫁给他，而皇帝或太后这些人也会在背后推一手

    林莫现在脑里闪现着各种或宫斗电视剧里的片段，他总感觉必定有其中一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们成亲前你就和我过你生不了孩子，而且我也不在意这些。”程晏耐心道。

    对于程晏来，没有孩子更好。没有孩子，莫莫就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没有孩子，莫莫对他的爱就不会被分走一半。

    “可是……”林莫看着他，欲言又止。

    “莫莫，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林莫开口想话，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最后将头埋进被窝里，沉默以对。

    “出来好不好？你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应该要开开心心的。”程晏将被子掀开了些，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哄道。

    “你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但其他人呢？皇帝、太后，还有朝廷里看中你身上利益的大臣，我觉得他们会强制让你妥协。”林莫想了想，道。

    “虽然我只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但我可以肯定皇兄不会干涉这些事，至于其他人……莫莫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他们可以提出来，那我也可以拒绝啊。”程晏道。

    若实在不行，就直接给他们来一个杀鸡儆猴好了。毕竟，彧国百姓都知道程王残暴嗜血，他不凶残一些实在是有损他在百姓面前的威信。

    程晏抱着林莫，下巴抵在他头顶，右手顺着他的背温柔安抚。然嘴角微勾，微阖的眼眸越发深邃。

    他怎么可能会让人欺负他的人呢？

    “想通了吗？”程晏安抚他许久，低声道。

    “唔……想通了。”林莫慢慢从被窝里挪出半个头，心蹭蹭他的胸膛。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就睡觉了，不然明天你起不来。”程晏摸摸他的头，问道。

    “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受伤失忆吗？”林莫仰头看向他，问道。

    他们这里虽是几国边疆交界处，但就算是被敌军围剿也不应该会逃到这里，也不应该会坠落崖底。除非是被人追杀逃到这边，被逼入绝境才会跳崖。

    或许，大岭村周围的三座大山还有其他入口，程晏也有可能是从山的另一边逃过来。

    “这些还没想起来。”程晏语气里有些无奈。除了梦境里的经历，他记起的事不多，有很多都是在边关杀敌的经历，剩下的就是时候的。

    “还有一两个月，二哥就要前往京城科考，到时候我们和二哥一起去，或许那个时候你又想起了一些。”

    “好，听你的。”

    林莫觉得，程晏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记起以前的事，和灵泉水有关。自从看到程晏身上的伤后，林莫担心他体内可能会遗留有暗伤，所以每天都有在他吃的和喝的里面放灵泉水。

    看来，是灵泉水发挥效果了。或许，给程晏用灵泉水的量可以再增加一些。

    程晏有规律地轻拍他的背哄人入睡，等林莫的呼吸平稳下来才慢慢停下。

    回京？确实应该要回去了，他也得找出他失忆前发生了什么事。也有可能这一切都在他以前的计划之内，除开失忆这个意外。

    希望在这两个月内，他能够记起其他的事。程晏抱紧怀里的人，闭上眼睛睡觉。

    新年第二天早上，林莫又是被程晏叫醒的。换好林母昨晚给他们准备好的红衣服，林莫洗漱好后和程晏去吃早饭。

    一进屋里，林莫就看到里面一片的红色，特别是他们家那四个孩，衣服是纯红的，没有一丝杂色。

    林莫脚步一顿，抿直嘴巴强忍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和程晏身上的衣服也没那么引人注目了，起码他们俩的衣服还有其他颜色，红色只是一部分。

    “四叔叔，你和程叔叔也穿红红的衣服呀！”林雅看到走进来的林莫，扬嘴笑道，配上那一身的红衣服，妥妥的福娃了。

    “对。”林莫眉眼微弯，笑道。

    林莫身上这件衣服是林母和林大嫂逛了很多家成衣铺才找到的，款式还是比较新颖。

    “娘，为什么四哥的衣服就不是全红的？穿那么红得衣服也太那个了吧，总感觉很不自在啊。”林星自然也看到了四哥和程大哥身上的衣服，明显比他的好看。

    “过年就要穿得喜庆些，我见阿辰都没什么，你怎么这么多意见呢？”林母边给莫哥儿他们盛汤圆，边道。

    林辰：……

    他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吧，林辰没话，低头吃着汤圆，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