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后，天已经很晚了。程晏将林莫抱回房, 没多久下人端着热水进来。

    帮林莫擦好脸, 刚想起身去简单洗漱一下, 程晏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住, 低头看去。

    “程晏……”紧闭眼睛的林莫，模糊中感觉熟悉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远，下意识伸手抓住。

    “出去时把灯息了。”程晏将手里的湿巾递给候在一旁的侍女，吩咐道。

    “是。”其中一名侍女接过, 低声恭敬道, 然后所有人退出去。

    程晏将外衣脱下躺在他旁边, 林莫似有感觉, 翻了个身缩进他怀里。

    留在最后的侍女见此，心将帐幔放下, 然后将灯全部熄了才轻步离开。

    一整个晚上, 林莫怎么都睡不安稳。他做了好多个梦, 场景转换得很快, 林莫只觉得很疲惫。

    而时刻注意着他的程晏自然是整晚没睡，每次林莫有被惊醒的预兆，他就赶紧将人哄着又睡回去。直到快要天亮时，程晏见他沉睡了，也才跟着睡过去。

    林莫醒来时，意识还有些迷糊, 但也知道身旁那像火炉一样暖的人是谁, 下意识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林莫的动作, 让已经沉睡的程晏以为他又被噩梦惊到，没等他醒来，放在林莫背后的手掌就有规律地轻拍着，哄他。这一系列的下意识反应，得益于程晏一整晚没睡。

    林莫睁开眼，仰头看向程晏，只见他还闭着眼，但林莫背后还再被一只手有规律地轻拍着。

    林莫眨眨眼，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果然没多久，他背后的手就没了动作。

    等程晏醒来时，低头正想看莫莫醒了没有，却没想到他已经睁着眼睛在看自己。一看他眼里的清明，程晏就知道他肯定醒了很久。

    “醒了怎么不叫我？”程晏将手放到他头上轻揉，声音低沉道。

    “不想起来……”林莫低声嘟囔道。

    “眼睛还疼不疼？”程晏温柔道。不想起就不起吧，反正他也没事做。

    “……有一点。”林莫沉默了一会儿，老实道。

    “一会儿让人问问御医怎么消去。”程晏指腹轻轻摸了摸他的眼尾，看他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有些心疼道。

    昨天肿得更厉害，希望以后莫莫不要再哭了，程晏受不了他伤心的模样。可是，程晏最终还是没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林莫现在并不想提起那件事。

    “会试还有几天就到了，这几天和二哥出府透透气，放松一下。”程晏开口道。

    程晏知道他看重家人，以让二哥放松为由出去玩，林莫肯定答应。

    “哦，你去吗？”林莫明显提起了一些精神，抬头问道。

    “莫莫去，我当然也要跟去。”程晏轻吻他的额头，笑道。

    “现在是春天，正好可以去放风筝。莫莫想要什么形状的？”

    “……雄鹰。”林莫伸手轻触程晏的眼睛。程晏的眼神就像雄鹰一样锐利，雄鹰很适合他。

    “等会试过后，外祖父和堂兄就要从边关回来，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他们。”程晏将他搂紧，边抚着他的背边道。

    之前已经见过皇兄和弟弟，之后再带莫莫去见外祖父一家，这样就算见完他的家人了。不过，等他们举行完婚典后，还要带莫莫去陵墓那边拜一下母妃。

    “镇国将军吗？你堂兄也是将军？”林莫听到，马上就被转移注意力了，抬头问道。

    之前程晏跟他介绍家人和宫里那些人的情况时，对他外祖父一家就只简单讲几句。因为大哥是军人，林莫从就对保家卫国的将军及军人有莫名好感。

    在林莫眼里，保卫国家守护人民的军人看上去最有安全感。

    末世林莫还没被别人坑进研究院前，他就被某个军人团队救过几次。虽然到后面，他从研究院逃出来，也被一队军人异能者伏击过。

    “嗯，堂兄之前是我的副将，不过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应该已经顶替上去，安抚边关的将士。”程晏解释。

    程晏当年跟着外祖父去关外，随同的还有堂兄。堂兄比他大几岁，性格也比他沉稳许多，不过练武天赋却比他稍差一些，外祖父每次都会以此来教育孙子，语气更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程晏觉得，外祖父对堂兄太过严格，明明堂兄的天赋就比一般人好很多，但外祖父偏要拿他来做例子。那时候的程晏急着将兵权握在自己手里，那皇兄今后登基就会多一份保障。

    所以程晏就没有时间和堂兄交流，等程晏被封王，并有战神称号时，程晏就发现堂兄越发沉默了。

    对此，程晏不得不感慨外祖父教育儿子孙子的方法。舅舅沉默寡言就罢了，没想到时候爱笑的堂兄也被外祖父教育成了眼神冰冷表情常年不变。

    之后边关的事，程晏也算交给堂兄。堂兄的能力和他差不多，且现在邻国也不敢和他们开战，之后的几年，几国之间应该会相安无事。

    而且，现在他有莫莫了，程晏也没办法再回去镇守边关。

    虽然林莫没跟他过，但程晏很早就发现，如果没有他在身边的话，林莫大概会整晚睡不着。

    在大岭村，他们俩成亲后，程晏就发现林莫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不过，这是程晏在他身边的情况下。若是程晏离开了，没多久他就会醒来。

    程晏在观察了很久才知道的，现在好不容易将莫莫的坏习惯改回来，调整到正常作息，程晏可不敢将这乱。

    至于今后有非要他前往边关的时候，等那时候再吧。或许那时候，莫莫不会再有没有他就睡不着的习惯。

    实在不行，可能他得把莫莫带到边关去，不过，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

    “那彧国和其它国还会仗吗？”林莫有些紧张问道。

    “这几年不会。”

    这几年不会？那就是程晏还要前往边关的意思？他们还是要分开很久？

    “程晏……家属可以跟去吗？”林莫抬头看他，有些犹豫道。

    林莫当然知道，将军领兵关外仗，其家属会被‘保护’起来，正确来是被控制起来。有家属在，那些将军想造次或造反，都得掂量掂量。

    虽然知道他要是跟程晏去的话，皇兄大概不会拒绝，但那朝中大臣就不一定了。或许，程晏就会第一个不答应，毕竟在塞外，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更何况他这身体还不好。

    但林莫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一想到他会和程晏分开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可能又要继续喝灵泉水提精神，林莫心里就有些难受。

    “你要跟我去？”程晏听到，身体一顿，最后还是揉揉他的脑袋。

    怎么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就这么舍不得我？”程晏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深吸一口气，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舍不得。”林莫伸手抱住他的脑袋，低声道。

    “好，真到那时候，我就把你拴在裤腰带上带去，到时候你可别害怕得哭鼻子。”程晏翻身平躺，将人抱到自己身上，低声笑道。

    “你才哭鼻子呢……”林莫侧脸趴在他身上，低声嘟囔道。

    “要起来了吗？早膳有你喜欢吃的蟹汤包。”程晏五指顺进他的头发，慢慢梳理一边道。

    “这个季节有虾蟹？”林莫疑惑道。

    “前天皇兄送了一些过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让皇兄拿些过来。”

    程晏才不管这个季节的虾蟹有多难得，既然昨天莫莫在皇宫受委屈了，不管和皇兄有没有关系，程晏都得让他出一回血。

    要不，把宫里进贡的全部搬回府里？反正皇兄也不喜欢吃这些。

    “嗯，喜欢。”林莫果断点头道。

    程晏和林莫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才起床，守在门外的侍女和厮听到王爷唤他们的声音，赶紧应了一声推门进去。

    洗漱好穿戴好衣服后，林莫跟程晏去大厅用早膳。这个时候也不早了，林修一早就起来用完早膳继续看书，现在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那儿。

    程王府没有多少人，只有侍女厮和侍卫。这段时间，花园算是林修的常驻地，他有时看书看得心烦了就会停下走到花园那边散散心。

    而林莫也经常会过去给他煮些茶，和他聊聊天。

    其他时间，林修都会呆在书房里看书，或是在自己的院子里。

    不过，还有几天就要会试了，林修算这几天去找余言戈和其他学子聊聊天。和他们闲聊，林修总会得到不同的见解。

    用完早膳后，林莫去花园那儿找二哥。

    “二哥，还有几天就要会试了，我们出去玩散散心吧。”林莫坐在一旁，提议道。

    “程晏也去？”林修问道。

    “对啊，我还算叫上阿缘和零一。”林莫点头道。

    林修听到，正要翻书页的手一顿，安瑾缘也去？

    “零一？你新交的朋友？”林修问道。

    对于四弟，林修还是很关心的。林莫在大岭村没有朋友，能在皇城交到朋友，也算是好事。

    “对啊，再有几个月就是皇夫了。”林莫点头道，虽然因为爸爸的事，林莫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零一。但他还是挺喜欢零一的性格。

    程晏的果然没错，睡醒后就好了。

    “……”

    皇夫？！好吧，弟弟是王夫，跟殿下和未来皇夫交朋友也没什么。

    “二哥也可以叫你朋友一块来玩，我们明天去放风筝散散心，风筝由程晏来搞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