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郊外, 西郊除了有成片的桃林，还有一条深而清澈的河。河岸两旁稀稀落落堆砌着大石头，还有几棵老柳树，柳枝垂落在河面上。微风吹过，河水微漾。

    宽河上有座石桥和木桥，木桥板子已经老旧, 看上去很不牢固, 从河两旁过往的人都不会选择它。

    河两旁岸上，只有平坦的草地，再往远处望过去，就可以看到一片树林还有几条路。路的尽头, 隐隐看去可以看到皇城城门。

    空旷的地方, 平坦的草地，正好可以在这里放风筝。

    林莫叫了安瑾缘和零一出来, 林修考虑到他们的身份, 也只邀请了余言戈和三位好友。除了余言戈见过弟弟和程晏, 其他人都没见过，林修也不担心。

    不过，让林莫意外的是, 安承凛居然也会跟着零一出来。但想到他对零一的在意程度,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出来放风筝，然真正想玩的不过是林莫、零一和安瑾缘, 林修和他带过来的几人到草亭聊天。周围不远处守着伪装成普通侍卫的暗卫, 森林处也隐匿着不少影卫。

    林莫盘腿坐在程晏旁边, 看他把风筝的线弄好。零一拿着安承凛早就准备好的锦鲤风筝跑过来，跟过来的安承凛眼里有些无奈。

    “阿莫阿莫，我们来比赛吧，看谁的风筝飞得高！”零一跑过来蹲在林莫旁边，眼睛亮晶晶道。

    林莫听到，偏头看他眼里那毫不自知的亲近，心里一顿，最后还是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好。”

    “那我也加入吧。”安瑾缘看了看他们俩，笑道。

    总感觉阿莫和零一之间有些不对劲。

    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摆放在草地上的风筝陆陆续续被放飞上半空，厮们和一些暗卫站在一旁心地控制着手里的线。林莫从程晏手里接过，然后坐在草地上抬头仰望天空。

    程晏坐在他身后，让林莫后背靠着他的胸膛。低头看他脸上的笑颜，程晏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手臂虚环住他的腰。

    笑出来了就好，虽然不知道林莫心情不好的原因，但程晏还是不想看到他眉宇间的愁容。在程晏心里，林莫理应是笑颜常现的。

    “好漂亮……”林莫后脑勺抵在程晏胸膛上，仰着头看天空上那五颜六色的风筝，眼里满是惊叹。

    林莫记得他时候，哥哥带他去放过风筝，那会儿也有很多人，天空中也有很多风筝，但却不及此时这震撼的场景。

    “你特意准备的？”林莫偏头看向他身后的程晏，问道。但他眼里的神色明显是已经确定这是程晏吩咐的。

    “嗯。”程晏将他手里的风筝线拿过来，捣弄了几下，原本被零一和安承凛那锦鲤风筝压制着的大鹰又飞高了些。

    “估计也就只有你会让影一他们现身出来放风筝了，大材用。”林莫看了一眼不远处几个面容平凡的黑衣人正一脸严肃地放着风筝，而且还是一手一个，莫名有些喜感。

    “无事，他们挺乐意的。”再皇兄的暗卫也在其中。

    “影一他们几个的长相这么平凡？”林莫的思绪又跳到另一处，戳戳程晏的手问道。

    虽林莫之前见到的几个影卫都是戴着面具，但根据他们的身材，林莫觉得他们应该也长得不赖啊。起码不会是现在这样放在人堆里就认不出来，这有些出乎林莫的预料。

    如果不是他们穿着黑衣服，再加上他们独有的冷冽气息，估计林莫也会误以为他们是普通侍卫。

    “易容了，怎么？莫莫好像对他们很感兴趣啊……特别是长相，嗯？”程晏下巴抵在他肩上，偏头眼睛微眯，语气有些危险道。

    “哪有？就是好奇而已，再我只对你感兴趣。”林莫听出程晏语气里的意味，赶紧应道。前世他看时对影卫暗卫这种忠犬就挺萌，所以才会多注意了些。

    老攻是个大醋坛子，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嗯。莫莫只要看着我就好，我比他们长得好看。”程晏将人揽在自己怀里，时不时放些线，让风筝飞得高些。

    “……厚脸皮。”林莫扑哧笑出声。

    坐在茅草亭那边聊天的林修几人自然也被天上的风景吸引住了目光，虽风筝有大有，颜色形状不一。但一起整整齐齐地停在空中，还是挺震撼的。

    林修回过神来，偏头看向河对面坐在草地上的弟弟和弟夫，心里的担忧也消散了些。林莫昨天过来找他时，林修就知道弟弟的情绪很不对劲，他还以为是林莫和程晏两人间发生了什么。

    好在现在林莫的情况变好了。

    林修看到远处弟弟有些不清晰的笑脸，唇角微扬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继续和他们聊天。

    “……到这儿，我挺佩服丞相嫡女，一个闺中之女竟有这么好的文采。”某青衣男子摇扇道。

    “虽如此，但她的诗风格各异，一个女子能写出沙场征战的悲壮？我却是不信，倒不如是程王殿下所出。”

    其余人听闻，不由轻笑。谁人不知，程王殿下征战沙场多年，击杀敌寇轻而易举，作诗就不一定了。这也是变相，他们对丞相嫡女的文采有所怀疑。

    林修听到，眼里的笑变淡了些。丞相嫡女……苏晴冉……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呢？竟让众多男人痴迷于她，或者真如大哥所猜想，是个妖言惑众的精怪不成？

    还会作出那些精妙绝伦的诗，若不是有大哥前世的提醒，或许林修真的如前世那般，对那个女人产生了些兴趣。

    林修自来皇城，一直呆在程王府，偶尔也会去茶楼放松一下。幸运的是他一次也没见过那个传中的丞相嫡女，其中也有林莫的手笔。

    “二哥！快过来！”

    林修听到弟弟的呼唤声，回过神来，偏头看去只见林莫正朝他们这边招手。

    “你们聊吧，我去对面看看。”林修和他们一声便起身离开了，答应弟弟要陪他出来玩的，还是过去好了。

    除了余言戈，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三人都是京城中人，家世显赫，家里也有在朝中当官的。

    三人的关系还好，都是同一学院，同窗多年，对对方的家世也有了解。一开始他们和余言戈交好是家中长辈交代，余家在皇城中的地位不比丞相低。

    但后面他们被余言戈的才学所折服，就算没有家里人交代，他们也很乐意和余言戈交好，毕竟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并不容易。

    相对于四人的家世背景，他们对林修的情况就了解不多了。只知道他和弟弟从偏远地方进京赶考，现在暂住弟弟夫家。现在看来，他那弟夫家似乎也不普通，可惜他们几个不常出门，也不清楚那人是谁。

    “我们也过去吧，正好我准备了几个风筝。”余言戈笑道。

    至于程王殿下那边，他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好在河两边的草地一样宽敞，他们在这边就好。

    “余兄，你可知那几人？”走在一旁的青衣男子问道，其他人也一脸好奇。实在是林修弟夫家太过神秘，他们也没见过。

    “林修他弟弟身边的人是程王殿下。”余言戈看了他们一眼，道。原以为他们都不好奇的，却没想到是憋了好久才问。

    林修每次去茶楼，身旁都会跟着一个厮和十多个侍卫，且坐的马车也有程王府的标志，只不过之前他们不曾注意罢了。

    “程……程王殿下？！”三人倒吸一口气低呼道，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之前听程王殿下已回京，过了这么久还以为又前往边关了，没想到现在还在皇城中啊。”

    虽程王殿下在彧国是家户喻晓，但皇城中人却是很少见过程王殿下的真面目。程王回京的次数很少，每次载誉而归脸上都戴着面具，也只有少部分见过。

    余言戈就是这少部分的人，他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程王殿下的侍读。后来程王前往边关，他也因家里原因被送离皇城，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他们已经是这般年龄了。

    余言戈抬眸看了一眼正一脸温柔注视着程王夫的程晏，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时候他不明白与他同龄的程王殿下为什么总是一脸冷漠对待别人，直到他长大了，也清楚了。

    得到一些东西，也要失去一些东西，爷爷曾和他的话浮现在脑海里。以前余言戈还以为程王殿下除了他在乎的那两位，不会再对任何人展开笑颜。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找到了他心中的那个人。

    “传闻程王殿下冷酷无情，现在看来，传言不可信啊。”显然他也看到了程王殿下此时温柔的一面，虽然对他们来有些惊悚。

    “之前听程王殿下回京时还带回了程王夫，不过没人见过。若不是之后陛下下旨两个月后完婚，我还不信呢。”青衣男子摇扇道。

    “毕竟谁都没想到程王殿下会这么早就成婚，殿下才二十岁吧？”

    虽很多男子二十岁时都已经有几个孩子了，但有皇帝陛下至今还未娶皇夫作为前提，他们还以为程王殿下会比陛下更晚，甚至不娶妻。

    他们和程王殿下也算是同龄人，因考取功名不想因此分心，所以也没成家。如今似乎被他们心中最不可能成亲的程王殿下抢了先。

    林修不知道他那几个朋友在谈些和他有关的事，现在他正被弟弟推到瑾缘殿下身边，什么瑾缘殿下只有一人，让他过来陪着。

    林修不禁苦笑，这瑾缘殿下是个哥儿吧，还是彧国最尊贵的哥儿，他一个男人陪在他身边合适吗？林修看了一眼一旁的程晏，再看看另一个和程晏面容相似的男人。

    不用，林修也可以猜到那个男人的身份。

    林修不清楚安瑾缘对他是什么意思，而他也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林修担心自己会错了意。

    “我们过那边去，这里的风筝太多了，一不心就会被缠住。”安瑾缘偏头看向林修，浅笑道。

    “是，殿下。”林修回过神，心将手里的风筝往另一边移。

    “你……”安瑾缘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修疑惑道。

    “无事，我们过去吧。”安瑾缘摇摇头道。

    几天后就是会试了，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会试过后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