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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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晔因为饿,昨夜入睡得晚,蒋晟心疼她,便拦住了清韵,由着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是以她并不知道,一夜之间,蒋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刚换了衣服,吃着二姐姐刚做好的核桃牛乳茶,便听到有人来通传:“二公子来了。”

    蒋晔拿着勺子的一顿,微微皱眉,他来这里做什么?

    正在疑惑,蒋晟已经将人请进来了。

    蒋晨一看正捧着碗大吃特吃的蒋晔,无奈地就要翻白眼,碍于蒋晟在场,才忍住了,没搭理她,倒是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檀木盒子,递给蒋晟,道:“二姐姐就要成亲,这是送给二姐姐的礼物。”

    蒋晟笑着接了,打开一看,是一对上好的白玉镯,通体透亮,触温润,是上好的玉料雕刻而成,转交给成文,笑道:“二弟太客气了。”

    蒋晨只微微笑了笑:“应该的。”便看向蒋晔,瞬间换了一副脸色,嫌弃地扯了扯嘴角道:“我找你有事,跟我出去一趟。”

    “什么事啊?”蒋晔不为所动地坐在凳子上喝着自己的核桃牛乳茶,看都没看他一眼。

    “自然是有要紧的事,走吧。”蒋晨上前拉了她一把,蒋晔才不耐烦地拿起边的帕子敷衍地擦了擦嘴,随着蒋晨起身,还不忘跟二姐姐道:“二姐姐,我先走了啊,晚上再来看你。”

    蒋晟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无奈摇头,可真是一对冤家,明明是亲兄妹,见面就跟欠了彼此八百两一样。

    蒋晔直被他拉着出了门,才无奈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不我可不走了。”

    “带你去钟楼吃饭,去不去?”蒋晨索性也停下来,看着她问道。

    蒋晔瞬间眼睛瞪大了,颇为怀疑地看着蒋晨:“真的?”

    “自然是真的。”蒋晨撂下一句,转身就走:“爱去不去。”

    “哎!”蒋晔连忙叫住他,立马就跟了上去,讨好笑道:“去!当然去了。”

    钟楼内,看着满满一桌子好酒好菜,蒋晔怀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蒋晨,觉得不对劲,忽然带自己来钟楼,还点了这么一桌子好酒好菜,难不成是有事求自己?可是他能有什么事求自己呢?

    蒋晔思绪乱飞,却毫无头绪,没有弄清楚他为何请自己吃饭之前,她是不敢动筷子的,索性撂了筷子,双一撑,看着蒋晨问道:“吧,今儿请我是为什么?”

    “呵!”蒋晨白她一眼:“请你吃饭就吃,哪那么多为什么。”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扔在桌子上,轻轻一推,木盒不偏不倚,停在蒋晔面前。

    她颇感疑惑地伸扶住盒子,看了蒋晨一眼,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个玲珑玉球,核桃大的玉球,三层镂空,中间是一颗红色的珠子,看起来玲珑可爱,伸拿了出来,却还是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还送我东西?”

    蒋晨看着她怀疑的神色觉得自己一番好意是别指望她能明白了,索性拿起筷子在碗上轻轻一敲,道:“给二姐姐打玉镯剩下一点边角料,也只能做这个了。”

    切!蒋晔撇撇嘴,却还是将那玉球挂在了腰间,边角料便边角料吧,还挺可爱的。

    蒋晨看她立时便挂在了腰间,悄悄扯了扯嘴角,他就知道,她没什么出息,就喜欢这些玩意。

    不过这玉球可不是什么边角料随便做的,为了给她做这个玉球可没少费功夫,里面那颗红色的珠子嵌进去并不容易,特地找了好几个工匠人家才答应勉强一试。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蒋晔的,不然这丫头还不得翻天?

    蒋晔看他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却始终不为何请自己来钟楼,长眉轻佻,也拿起了筷子,不便不,不吃白不吃。

    蒋晔刚吃了两口,便忽然听到蒋晨道:“父亲来信了,我明天就走了。”

    蒋晔中的筷子一顿,忽然就不知道该不该伸出去了,抬头看着蒋晨问道:‘这么着急?”

    蒋晨轻轻点头:“父亲得不清楚,大哥让我尽快赶过去,摸清楚边境的情况。”

    蒋晔听出了不对劲,微微皱眉:“大哥哥不去?”

    “嗯。”蒋晨点头:“大哥他要留在京城为父亲筹措粮草和兵器,让我先赶过去。”蒋晨不愿与她多这些,便敲了敲碗提醒她:“快吃吧!”

    蒋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时无话,中的筷子却一直没有伸出去,直到蒋晨把一碟雪花蛋推到她面前,才抬起头来,看着蒋晨郑重道:“哥!可别给咱们蒋家丢人,平安归来!”

    蒋晨看着这个忽然凝重起来的丫头,眼眶忽然有点酸,却又不屑地笑了起来:“我是谁啊?定远侯府的二公子,常胜将军,还用得着你叮嘱?放心吧!”

    蒋晔抽了抽鼻子,想了想,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荷包,扔给蒋晨:“这是我之前在大相国寺求的,大哥哥的已经给他了,这个是给你的。”

    “这么丑?”蒋晨接住她扔过来的荷包,嫌弃地看了一眼:“一看就是你自己缝的。”那针脚,真是不忍直视。

    “切!”蒋晔瞥他一眼,却还是认真叮嘱道:“记得带!”大相国寺的香火那么旺,平安符一定也很灵。

    蒋晨看着她忽然郑重起来的神色,也收了笑意,点了点头,将荷包挂在了腰间,轻轻拍了拍,然后嫌弃地撇了撇嘴,果然是很丑啊。

    挂好了荷包,蒋晨看向蒋晔,想起自己今早在母亲那里听到的那些话,忽然觉得这丫头没心没肺得也挺好的,至少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沈家推了婚事,轻叹一声,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她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花雕,他可得多喝一点,到了边境可就没有这样的好酒了。

    蒋晔见他倒酒,也打算给自己倒一杯,却被蒋晨一抬眼制止了:“女孩子喝什么酒?”

    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喝酒了?蒋晔撇撇嘴,看他要走,便让着他吧,乖乖放下了中的酒壶。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桌她往日最喜欢的菜,今日却忽然没什么胃口了,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蒋晨还真是看不习惯,一扬下巴,嘲笑道:“蒋晔,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担心我吧?都了,我可是常胜将军,我都不害怕,你担心什么?没出息!”

    “谁担心你了?”蒋晔嘴硬,狠狠咬了一口鸡腿:“我这是担心父亲!”

    “放心吧!”蒋晨信誓旦旦得拍着胸脯保证:“我会照顾好父亲的!”

    “我也会照顾好母亲她们的!”蒋晔也认真保证道。

    蒋晨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保护别人?你不闯祸就好了。”

    “别瞧不起人,你别忘了,我可是赢过父亲的,你连父亲都没有赢过,这么一,你还不如我呢。”

    “那还不是父亲让着你!”蒋晨不屑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可别出去给咱家丢人了。”

    “谁丢人了?”蒋晔怒道:“我。”她刚想自己在大相国寺的后山曾杀过两个黑衣人的,转念一想,这事还是不要在外提起的好,万一隔墙有耳,便又生生转了个弯,道:“我懒得跟你计较。”着将整只五香鹌鹑都夹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

    “蒋晔!”蒋晨看她把自己最爱吃的五香鹌鹑全夹走了,一块也没给自己留,忍不住怒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给我留一块!”

    蒋晔闻言却忽然夹起鹌鹑狠狠咬了一口,冲着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想吃啊?等下次吧!”

    蒋晨气得差点要摔了筷子,他就知道,跟蒋晔在一起,温情都是假的,斗智斗勇才是常态。

    蒋晨明日一早便要离京,今日还要去圣上面前道别,钟楼吃过饭后便回了家中,换了衣裳,见过蒋晖之后,便直奔皇宫。

    蒋晨走后,蒋晖拿着中的信发呆,这封信是刚从扬州送来的。

    自蒋家粮铺的管事回京之前,曾留了几个人在扬州继续探查情况,原来扬州市面上虽然没有余粮,但是各世绅豪族家中的粮仓可是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由于去年的灾荒,今年开春扬州刺史也在动员各大家族开仓放粮,可是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口口声声自己里也没有余粮,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是一毛不拔。

    最后还是开放官仓,用陈年旧粮做了种子分发给百姓。

    这些大族有恃无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囤积如此多的粮食,却迟迟不肯出,即便他派去的人以商人的身份找他们高价购买,大部分人竟也不肯出,这让蒋晖觉得有些奇怪。

    本该亲自去扬州一趟,可是现在他被圣上软禁在京城,无法前往,蒋晨又要奔赴边境,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人前去探明情况。

    一时想不出好的对策,蒋晖也只能先将这封信放在一边,提笔开始写另一封信,而这封信,却是写给豫州刺史苗绍卿的。

    他知道这几天,苗绍卿那位从不出豫州的独子苗颂文来了京城,虽名义上是来为苗夫人贺寿,但之前他可从没来过。联想圣上最近的动作,他猜测这位苗公子并不是自愿来得京城,而是跟自己一样,被圣上软禁在了京城。

    如今尚不知边境详细军情,但一旦有大战发生,不能指望朝廷及时运送粮草,他只能早做打算,甚至,铤而走险。

    信已写好,蒋晖将信折叠放入信封中,亲用火漆封好,叫来德生:“这封信,务必亲交到豫州刺史苗绍卿中。”

    德生双接过信封,瞄了一眼信封上的火漆,郑重点头:“公子放心,一定亲交到他上。”

    蒋晖点点头:“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踪迹。”

    “是!”定远侯府的人,悄悄跟豫州刺史私下联系,一旦被发现了,是什么样的后果,德生心中有数,不敢大意。

    德生虽敏不足,但论忠心,没人能比得过他,蒋晖对他很放心,便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书房,才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指轻轻敲着扶:扬州,扬州,该派谁去合适呢?

    蒋晨明日离京,今日晚饭照例摆在老太太院中,对于他忽然要走,老太太显然也是担心和不舍,但又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或者习惯了服自己,饭桌上,闭口不提他明日将走之事,待众人吃好,即将离席之时,老太太才一把握住蒋晨的肩膀,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长成青葱少年的孙子,上微微用力,缓缓道:“此去,照顾好自己!”

    老太太已经老了,扶着他肩膀的双微微颤抖,眼神却依然清明坚定,她曾这样送走过一个又一个人,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蒋晨伸握住老太太瘦骨嶙峋的双,用力握了握,让她安心,郑重道:“祖母放心!祖母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再跟祖母讲边境杀敌的趣事。”

    “好!”老太太看着他,眼中逐渐泛出泪光,却又郑重点头:“祖母等着你!”

    众人散去,蒋晨随蒋晖去了浮云轩,两人在书房待了半晌,蒋晨才从浮云轩出来,蒋晖书房的灯却亮了整夜。

    第二日一大早,清晨的第一缕光尚未彻底划破夜空时,松栖阁内,蒋晨拎着一个的包袱,中握着长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房门,干脆转身,身后的益文跟上问:“公子,真的不跟夫人道别了吗?”

    蒋晨脚步微微一顿,却又毫不犹豫地迈开:“不了。该的昨日都过了。”再道别,反而徒增伤感,母亲会理解的。

    益文闻言也不再多问,跟在蒋晨身后,两人去马厩牵了马,静悄悄地从蒋家走了出来。

    定远侯府的大门口,蒋晨回头望了一眼那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笑了笑,毫不留恋地回头,翻身上马:“驾!”

    熹微的晨光中,马蹄过处,扬起了一片尘土,两道身影在这飞扬的尘土中渐渐消失,直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