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楚天赐整理着自己带回来的复习资料，那张数学卷子依旧只做了一半。沈月白在厨房里帮他准备吃的，有带回学校分给同学们的点心零食，还有经放又容易保存的零嘴儿。

    “奶奶，不用准备那么多，学校有食堂，饿不着我的。”眼看着沈月白整整齐齐地收拾了两大袋，楚天赐觉得有点太多了。

    “食堂毕竟是大锅饭，没有家里的饭菜合胃口，你又不经常回来，多带一点总是好的。”

    “我妈就从来没给我准备过这些。”楚天赐揉揉鼻子。

    沈月白的一顿，然后问：“你妈妈，这两天都没联系你吗？”

    除夕夜的不欢而散，常茹就像是人家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来过，也找不到人。

    楚天赐摇头，然后无所谓地：“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有没有她其实差别也不大。”

    “她好歹是你妈妈。”沈月白帮着楚天赐把东西装箱，“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带着你，心里够苦了。”

    “可是没人强迫她不是吗？”楚天赐低着头轻声。

    沈月白摸摸他的头，楚天赐能不受常茹的影响，长成现在的这般模样，沈月白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奶奶，如果她以后来找您，您就别再给她钱了。”楚天赐突然抬头，看着沈月白。

    沈月白笑笑不话，这些大人之间的事，她不会主动去告诉孩子们，但是她也不会刻意去瞒着。人只有在经历过之后才能成长，沈月白相信，楚天赐会成长得比其他同龄人都要好。

    “天赐是今天参加高考？”沈玄青走过来问。

    楚天赐点点头。

    “有理想的大学吗？”

    楚天赐羞涩一笑：“已经有了。”

    “那就好。”沈玄青将别在胸前的一支钢笔取下来，递给楚天赐，“沈爷爷祝你金榜题名、梦想成真。”

    楚天赐意外地看着沈月白，见沈月白点头同意，然后才双接过那支钢笔，高兴地：“谢谢沈爷爷，我一定会努力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回礼可以送给我？”沈玄青问。

    楚天赐一愣，他没有什么可以当作回礼的东西，将行李背包都打开，除了沈月白给准备的吃的，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那一沓的试卷了。

    “就这个吧。”沈玄青一眼就挑中了那张只做了一半的数学试卷。

    楚天赐红着脸把试卷抽出来给他，却没想到沈玄青还夸他的字写得好看。

    “练过？”沈玄青问。

    “跟叔练过一点。”

    沈玄青闻言一笑：“他倒是没教坏你，大字写过吗？”

    楚天赐点头。

    “你叔的字还是我教的，我今天就厚着脸皮，跟你讨一副字吧。”沈玄青收起那张试卷。

    楚天赐回书房去给沈玄青写字，他一路上都在想写什么好，眉头微拧，有着不似少年人的沉静。沈玄青坐在沙发上看那张楚天赐只来得及写了一半的试卷，他端详半晌，突然对沈月白：“这孩子你们就一直养着？”

    沈月白往茶壶里丢了一颗酸青梅，然后：“他比老四时候乖多了，养他也不费劲。”

    “他母亲那边你们也要留心，总不会真的跟他断了关系。”

    “天赐心里明白着呢。”沈月白喝一口茶，看着她的大哥，沈玄青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关心起楚天赐的事情来，“天赐是所有的孩子中，最像老四的一个。”

    “但也是最不像的。”沈玄青露出一丝笑意，想起楚离时候的样子，哪里有楚天赐这般安静，“只是欺瞒人的表相最像罢了。”

    “这一回，真的就这么走了？没有话要？”这么多年了，沈月白与这个大哥一直是聚少离多，时间越长久，年纪越大，他们之间能的话，也就越来越少了。

    “不了，多了也是徒增烦恼。我这次去了澳洲，宣和就会回国，他会在这边长驻，有事情，就去找他吧。”

    “那也好，我也很久没见过宣和了。他还是一个人吗？”

    沈玄青叹一口气，表情似放松，也似苦恼：“他自己的执念，旁人管不了，由着他吧，也许哪一天就突然想开了。”

    青梅在茶水中浮浮沉沉，淡淡的酸味萦绕在鼻尖，沈月白把自己赶织出来的毛衣围巾都放在盒子里装好，交到沈玄青的里。

    “天青色是你的，大红色是宣和的，都带过去吧，虽然澳洲的天气现在也用不到。”

    沈玄青打开盒子，今天的礼物跟去年寄到加州的又不一样。青色的毛衣外加围巾，都是沈月白一针一线亲织出来的。

    “一大把年纪了，又何必废这个心思。年年都不曾拉下，你是存心想让我睹物思人吧。”沈玄青摸摸柔软的毛衣，温暖的触感，就跟家一样。

    “知道我的意思，就该多回来才是。”沈月白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沈玄青连连摆，将盒子盖好收起来：“我要是多回来，你这家宅就该不安宁了，你又不是没瞧见，每次见面都拿我当仇人呢。”

    “你自己不也是吗？”

    一见面就掐，不掐就不是沈玄青和楚与唐了。这两个人，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王不见王啊！

    沈玄青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件是让自己的亲妹妹被楚与唐那个老土匪给抢了去，另一件就是眼看着楚离被楚与唐丢进了军营。虽嫁进楚家是妹妹心甘情愿，从军也是楚离自己心甘情愿，但是后来发生的总总，都让沈玄青懊悔自己曾经对他们的放纵。

    “我从前管不了，现在怕是更加管不了了，不过好歹我人还在，沈家也还在，你们娘俩有依靠，也算是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了。”

    楚天赐绞尽脑汁，最后送了沈玄青一副伟人的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字是好字，词也是好词，可惜了，我没有办法再带一个学生。”沈玄青看着楚迹未干的字。

    可是楚天赐却不觉得可惜，他从沈玄青身上看到的，学到的，比这两天的时间要多。

    s市的天空依旧没能放晴，但是飞往香港的航班却还是准时起飞了，沈玄青将在那里转，然后飞往楚尔本。只是这匆匆一别，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