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善意提醒
过了几日,这宁家终于安生下来,吴氏也没有再找过茬了,就来宁安言也常常待在房里不愿踏出门一步。
原本寂静的府上更是死气沉沉一片,直到宁泽言寿辰,宁家上下这才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寿熹阁一大早就丝竹乐器声不绝于耳。
这也是宁家几个月来操办的一件大事,一早宁墨颜就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眼,脸上扑上细腻的香粉,黛青色的眉毛衬的她更加清丽。
身后的夏至正替她盘着发髻,梳的是十三髻,上面再叉上几个宝钗,嫣红的珠翠在她头上曳曳生姿。
就连夏至也由赞叹道:“姑娘实属美艳,只可惜若是姑娘将这张脸露出来,恐怕连天上的仙女都不及您一半姿色。”
宁墨颜瞧着铜镜里面戴着面纱的自己,只露出一双勾人的眼眸,她笑了笑:“你就会夸我,我自己自己姿色平庸,都是你这双巧,增添不少色彩。”
内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赵嬷嬷挪着步子走到宁墨颜身边,声开口道:“姑娘,吴夫人今日邀请槐公子参加寿宴,现下已经派马车去接了。”
只见铜镜中宁墨颜的眼神瞬间暗淡无光,甚至还带着些许恼怒,她上攥着的白玉耳环“啪”的一声被她撂在桌上。
“这几日我瞧着她还以为死心了,原来又想作些孽,好对付三妹妹。”宁墨颜忧心忡忡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气。
赵嬷嬷脸色微有缓和,她笑着安慰道:“姑娘别这么想,或许夫人只是单纯邀请他过来做寿。”
宁墨颜冷哼一声:“她能有些什么好心思,三妹妹一直躲屋里不敢出来半步,她这是要人往绝路上逼。”
夏至想了想着:“不知道哪个嘴碎的丫鬟跑去告诉三姐这事跟悦娘脱不了干系,要是我也受不住这样打击。”
赵嬷嬷幽幽叹了口气,眉目中皆是哀愁:“只可怜三姐,跟痴傻了一般天天门也不肯出,躲着不见客。”
宁墨颜将那对白玉耳环重新戴好,语气不贫道:“她是没安什么好心思,我得去提醒三妹妹一番,否则又着了她的道。”
慌乱中宁墨颜将耳环戴好后,夏至又拿了件墨绿色貂毛披风,身着浅绿色锦棉夹,在满天雪色中的一抹春意。
还好淮水院跟碧云阁离的不远,樱瞧见宁墨颜来了赶紧将她迎进屋子里,刚踏入内房,便觉得一阵阴冷。
宁墨颜穿了三件夹袄还披了件毛披风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就连句话也能哈出白气。
她皱了皱眉,问道:“这屋子里是没烧碳火么,三妹妹往日最怕冷,如今竟连个火盆子都升不起来了么?”
樱惶恐不安的脸,有些迟疑片刻才开口:“大姐,这夫人记恨姑娘,竟也连碳火都克扣了,这么大个院子不需要那么多,便只给了三斤,才烧了两日就没了。”
宁墨颜紧紧捏着中的帕子,她喘了口气问道:“怎么不跟我一声,我院里还有几斤,这若是冻着了怎么办。”
樱绷着脸,都快哭出来:“姑娘不必麻烦您,我也劝不住,只可怜了姑娘本就体弱多病”
还未等她完,宁墨颜便打发了赵嬷嬷去淮水院取五斤碳,烧了地龙后,又在内屋摆了两个火盆子才稍有暖和之意。
宁墨颜这才往里屋走去,只见宁安言躺在榻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只是眼下一片乌黑,薄唇也干裂出丝丝血迹。
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感觉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子,刚睁眼就看见宁墨颜侧坐着身子,她揉了揉眼睛:“大姐姐怎么来了,也没着人通知我一声。”
宁墨颜白皙如葱段的食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两下:“你啊,这几日躲着天天都在睡觉,害我日日担心你。”
宁安言缓缓坐直了身子,缓了缓这才清醒了不少,她接过一杯清茶漱了漱口,这才道:“大姐姐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
“你睡了几日,也该出门了,今日是你父亲的寿宴,你快起来拾掇一番。”宁墨颜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
宁安言一听要出门,她瞬间又躺回了榻上,闹起孩子脾气:“大姐姐帮我跟祖母告个病假,我也就不去了。”
宁墨颜蹙了蹙眉头,直接伸将她被子掀开,几个丫鬟瞬间围了上来,将她硬生生的从榻上扯了下来。
梳洗一番后,宁安言被强行摁在梳妆台前打扮一番,颓废了几日这稍加打扮顿时精气神儿十足。
宁墨颜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支篡花琉璃簪在她头发上比了比,她着:“今日我可提前跟你一声,婶婶已经邀请了槐公子赴宴,你自己想一下她会如何针对你。”
一听见槐公子的名字,宁安言的脸立刻僵住了,她瞬间打起退堂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躲着还不行么。”
正着宁安言心中就泛起一抹酸涩,想起前几日那些不公平对待,她眼眸中已经闪出晶莹的泪花。
宁墨颜按了按她的肩膀,语气颇有训诫口气:“我知道你想躲,不过你躲的了一时躲的了一世么,倒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去面对,她要是再用法子污蔑你,不是还有我么?”
“可是”宁安言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道:“一个是生我的娘,一个是养我的母亲,她们把我当石子一般利用,我不想再看见她们了。”
宁墨颜轻声安抚着:“这些我都知道,婶婶特意邀请槐公寿宴,肯定是别有用心,倒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想怎样。”
宁安言摇了摇头,整个人面如土色,犹如一个活死人一般:“她就是想特意来恶心我,我都已经躲着她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宁墨颜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着:“难道你就不想反击么,如果你想将她一击致命就要足够了解她,还要有比她还强硬的段。”
宁安言抬起眸子眼中一片冰冷,她缓缓点了点头:“好,大姐姐我相信你,如果她再想污蔑我,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
“你放心”宁墨颜安慰着:“有姜嬷嬷跟赵嬷嬷在我身旁,你就放心好了,不管她怎么针对你,我总有办法。”
午时未到,寿熹阁一片热闹繁华,琴瑟琵琶声不绝于耳,舞姬正在婀娜着旋转着,众人围坐在厅内,谈笑风声,酒意正酣。
坐在首席的自然是笑容满面的宁泽言,左边是一脸祥和的宁老太太,而又边的吴氏面不改色,不过这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宁安言身上,饶有兴致的盯着。
宁安言苍白着脸坐在宁墨颜身旁,只梳着最简单的发髻,身披墨色斗篷,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不过她的眼神一直落在对面的男席上,神色恍惚的看着,却没有发现槐安的半点影子。
宁墨颜见状,拉着她的声道:“你不要太明目张胆的看了,你瞧婶婶正盯着咱们。”
宁安言这才注意到吴氏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她坐直了身子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目不斜视的挺着背。
就在这时吴氏缓缓的站起身子,端着酒杯举了起来:“我瞧着言儿一直在看着我,前几日也有些误会,借着老爷过生辰这个会,我先敬你一杯,也希望你能原谅母亲。”
吴氏温顺的脸上有些动容,经她这张巧嘴一,倒让众人以为是宁安言的错处,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宁安言浑身有些颤抖,她微微抿了抿唇,身旁的宁墨颜给她斟满酒杯,声嘀咕着:“别怕,你大大方方跟她喝一杯。”
有了宁墨颜的安慰,宁安言也不再丧气,挺直腰板,挤出一抹笑容:“母亲什么呢,我早已在心里原谅了您。”
正着二人举杯一饮而尽,在众人眼里演了好一出母子情深,宁老太太微微有些不悦,咳嗽了两声:“言儿身子不爽,你也别让她喝多了。”
宁老太太的目光警告了一番吴氏,她却丝毫没有收之意,略带笑意的脸上大肆露出诧异的眼神:“莹儿,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赶快敬你妹妹一杯。”
宁安莹是宁安言的姐姐,是宁家二姐,长得十分秀雅,眉眼带笑却暗藏杀气,她笑骂着:“母亲的是,我这个不成器的都忘记给妹妹敬一杯酒了。”
看着母女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宁墨颜便觉得暗藏玄,还未等她开口,宁老太太皱着眉哼着:“言儿身体弱,这酒乃伤身利器,便下次再喝。”
只是这宁安莹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她拿着自己上这杯琼浆玉液,倒了一杯在白瓷盏里,亲自走到宁安言面前。
只见她笑容灿烂,语气诚恳的着:“这杯葡萄玉液酒,十分适合妹妹,我做主给你倒了一杯,你不会嫌弃吧。”
眼瞧着这杯酒就要递到宁安言上,登时身旁的宁墨颜站了起来,她笑容更加明媚:“不妨妹妹这杯酒给我吧,三妹妹身子不爽我替她喝。”
这宁安言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将腕一转,酒杯又牢牢抓在上,她缓缓递到宁安言面前:“妹妹还是喝吧,不要辜负我一片心意。”
只见宁安言神色恍悠,她紧紧抓着衣角,看着众位宾客期待的眼神,她面露难色,自知无法拒绝,她的也缓缓伸了过去。
就在她指尖快要挨着杯壁的时候,宁安莹一松,杯盏迅速飞洒出去,叮铃桄榔一阵响声。
等众宾客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杯盏在地上已经四分五裂,而宁安莹却大惊失色:“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早知道我就拿稳一点了。”
只见宁安言浑身发抖的站在原地,众人这才看见她裙摆上沾满了一片水迹,湿了一大片,还在四处滴水。
宁安言的脸阴沉的如雾气一般,几乎是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不怪你。”
身后几个丫鬟立刻围了上来,拿着帕在宁安言的裙摆上擦拭着,只见裙子湿的透彻,连里面隐隐约约的裹裤都透了出来。
宁安莹满脸惭愧之色:“妹妹都是姐姐不好,如今天气寒冷,我带你下去换件衣裳吧,要不然冻着了如何是好。”
正着宁安莹拉上了宁安言的胳膊,二人如同亲姐妹一般随和,只是宁安言却冷冷的将她脱开,冷冰冰的:“不必了,麻烦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