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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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怎么回去, 褚天逸开始犯愁了, 咋买票呀?买火车票是必须要出示介绍信的, 他们的介绍信却已经被槐市的治安给搜走了。

    现在干部出门都要带上工作证和介绍信,农民更不用了。

    没有工作证,没有介绍信, 车票买不到,旅店住不上,万一运气不好再碰上治安员, 那妥妥的又得被当盲流给抓起来了。

    王国栋却胸有成竹:“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他领着褚天逸绕着槐市走,到了铁路边悄悄地蹲在防护林带里偷偷观察:“咱们扒火车回去。”

    褚天逸目瞪口呆,冲王国栋伸出大拇指:“行啊国栋哥, 还是你有想法, 这么好的招儿我怎么没想出来?”

    王国栋老脸一红,这招儿还真不是他想得,他去顶山送货时就碰到过扒火车偷东西的毛贼,他全是跟那贼学得。

    贼可以扒火车偷东西,那他们也可以扒火车坐个顺风车?

    干这事儿需要谨慎行事,为了运输货物的安全, 铁路上有自己的公安部门, 每日里沿线巡逻。

    还有巡道工,沿着铁路来回巡视, 除了检查线路排除故障之外,也担负有安全巡视之责, 他老丈人跟大舅哥可不就是干这个的吗?遇到了巡道工那也是要发生冲突的。

    褚天逸听他讲了其中关窍,嘴一咧:“这还不容易?避开他们就是了。”

    俩人带着孩子在林子里蹲了半天,两波巡道工路过,却始终不见铁路公安的影子,褚天逸喃喃道:“看来他们也不是规律性的巡逻呀。”

    既然如此就不瞎耽搁了,此时一列火车驶过,褚天逸一拍他的肩膀:“走!”

    他三步并两步爬上了路基,站在铁道边观察了一下,单手抱着孩子纵身一跃就抓住了车厢上的铁把手,动作利落到让王国栋嫉妒不已。

    火车速度慢,王国栋紧跑两步也跳了上去,两个人费了极大劲儿才跳进了露天的车厢里,这车厢大概也是运输过煤炭的,地板上都是煤渣。

    王国栋此时已经顾不得讲究了,一屁股坐了下去,刚才扒火车把他的力气和勇气给用得一干二净,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儿!

    褚天逸却不然,他极有兴致地绕着车厢走了一圈,观察一番后坐下来开始逗弄怀里的孩子。

    孩子年龄,多半时间都在沉沉熟睡,偶尔醒来除了吧嗒嘴要吃得,并不如何哭闹。

    又喂了些米汤,孩子吃饱了开始猫崽子一样哼唧,褚天逸抱着她左摇右摆地逗弄:“你好臭呀,你就是个臭宝宝,不过爸爸不嫌弃你,回家了好好给你洗洗。”

    空气流转,蕴含一股异味,有经验人士王国栋拿手盖住脸,闭嘴不语。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褚天逸,据他判断,这孩子百分百拉在了襁褓里。

    褚天逸毫无所觉,抓紧孩子少有的清醒时间,一个劲儿‘臭宝宝,宝宝臭’地逗弄她。

    孩子应该很不舒服,虽不哭闹,却哼唧个不停,不忍孩子受罪,王国栋对褚天逸道:“我,你应该拆开她的包被看看。”

    褚天逸却赶紧抱着孩子往旁边一躲,活似王国栋要上来抢一样:“拆开干嘛,车厢风这么大,吹着孩子了怎么办。”

    看他那二货样,王国栋不跟他墨迹:“孩子拉了!”

    “拉了!”褚天逸脸色巨变:“我怎么这么臭!”

    王国栋朝这个二货翻了个白眼:“你不会以为,养孩子只要喂饱不饿着她就没别的事儿了吧?”

    褚天逸闭嘴不语,笨手拙脚地拆襁褓,他确实还没有想到孩子拉屎尿尿的问题。

    襁褓拆开,里面一片狼藉,襁褓里的孩子除了肚脐上的布条一丝不|挂,身上已经被糊的到处都是了。

    他俩身上根本没有孩子能用得上的物品,孩子唯一的口粮还是老大娘给准备的一葫芦米汤。

    捡到孩子时,除了她身上的襁褓,也再没别的东西。

    俩人对着被屎尿糊了一身的孩子麻爪了,王国栋想了想贡献了一件汗衫出来,把衣服扯烂给孩子勉强擦拭了一番,用剩下的布料裹住屁股,又拿他脱下来的薄棉袄包上。

    褚天逸把换下来都是屎尿的包被团吧团吧就要扔到车厢外去,王国栋拦住了他:“留着吧!以后给孩子做个念想。”

    褚天逸眼一横:“她有我,那对狼心狗肺的爹娘不想念也罢。”完抬手把那团被子抛出了车厢外。

    “行行行!你现在是孩子她爸,你啥就是啥!”王国栋妥协,不然还能怎么办?扔都扔了。

    两个人半晌午上的车,这火车速度极慢,一路停停走走,王国栋注意观察经过的车站,快半夜时火车终于到了安平县。

    看到周围熟悉的景色,王国栋拍了拍褚天逸,马上就要到王庄,该下车了。

    褚天逸交代他:“跳下去时不要定在原地不动,顺着力道往前跑,要是摔倒了就抱着脑袋往前翻滚。”

    王国栋点头受教,虚心接受了专业人士的意见。

    这没受过训练就是不同,王国栋觉得自己也算得上是年轻力壮身手敏捷了,跟褚天逸就是不能比。

    他单手抱着孩子一跃而下,落地后轻巧地跑了几步,孩子都没醒。

    王国栋跳下来时感觉火车行驶的气流带得他身子一偏差点没摔倒,他紧记褚天逸的话,赶紧往前跑了几步,倒是没摔倒,但是这几步却冲过了头。

    铁轨卧在高达两三米的路基上,铁轨两边的路也就一米左右的宽窄,这一点距离却是不够他缓冲的,他两步就冲到了路外面。

    路基的坡高而陡,冲到坡下的王国栋已经刹不住自己的脚步了,为了不摔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一头撞进了路基底下的防护林里,胡子拉碴的脸跟树干做了一次亲密接触。

    这一番兔起鹘落把抱着孩子在路基上等他的褚天逸看得目瞪口呆,等他跑下来查看时,王国栋已经捂着脸蹲在地上鼻血长流了!

    他憋着笑问:“国栋哥,你没事吧?”

    王国栋捂着脸闷声回答他:“没事,就是在树上撞了一下。”

    此时王国栋内心无比庆幸,幸好他撞到的那截树干上没个树枝啥的,要不然这一下岂不是把他戳穿了?

    好容易止住了鼻血,俩人加紧往王庄去,拍响了家里的大门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他拍了几下门后院子里亮起了灯,王国梁在院子里问:“谁呀?”

    由于鼻子疼痛难耐,他闷声闷气回答了一声:“是我。”

    王国梁没听出来,追问:“你谁呀?”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郭绒花细细的叫声:“是国栋哥!是我国栋哥回来了!国梁你快开门!”

    这一刻幸福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心跳都快了许多。

    门一开,里面的人都愣住了,实在是他跟褚天逸太邋遢了,头发盖住眼,衣服脏兮兮,活像逃荒的难民。

    郭绒花扑过来拉住王国栋的手就开始哭:“国栋哥,你去哪了?这么久不回来?”泪眼朦胧把王国栋巡视了一遍:“你受苦了!”

    此时韩老太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眼看到王国栋,抄起墙角的扫帚疙瘩冲王国栋背上了过去:“你个浪荡子跑哪逛去了?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不认识回家的路了呢!是去上十天半个月,这都多少个十天半月了?”

    王国栋跪在地上任他娘撒气,他知道老母亲是担心自己才会如此恼怒,老话儿得好:是亲骂是爱,不不骂臭白菜。

    做父母的教育子女,恨铁不成钢时有几个不动手的?这番骂里都是饱含着他娘对他浓浓的关爱。

    王国栋一走几个月没有音讯,心虚理亏,跪在地上任韩老太责,郭绒花心疼了。

    国栋哥出门一趟如此狼狈地回来,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回来还要挨娘的,想想心都要疼碎了。

    她扑在王国栋背上替他挡住韩老太的扫帚疙瘩:“娘,您就饶了国栋哥吧,他以后肯定再不这样了,是不是国栋哥?”

    郭绒花的维护让王国栋感动又愧疚:“娘,我保证再不这样了,您就原谅我吧!”

    韩老太其实已经撒完了心中的一腔急怒,儿子一走几个月毫无音信,她担心得饭都吃不下。

    回来了又一身狼狈,她其实也心疼得紧,儿媳求情,韩老太借坡下驴,收了扫帚疙瘩让王国栋起来,此时才看到褚天逸怀里的孩子,大吃一惊:“你们哪弄来的孩子?”

    两个人把孩子的来历交代了一番,女人心软,听的都红了眼眶。

    韩老太抱着孩子抹眼泪:“这可怜儿命也太苦了些,以后就在咱们家吧,我养着,给你们当妹妹。”

    褚天逸一听立马急了,上去把孩子抱在了自己怀里:“韩婶子,这孩子是我捡来的,以后我养着,给我做闺女。”

    韩老太听了失笑:“你一个半大子,婚都没结,你会养孩子吗你就抢?”

    褚天逸振振有词:“不会养我学呀!再结婚跟养孩子没关系。”

    韩老太见他非要自己养,也不再劝了:“那行,你就先养着吧,啥时候你做不来了再把孩子给我送过来。”

    韩老太心里暗笑,这是还没吃过养孩子的苦头呢,等过上几天手忙脚乱的日子,看你会不会把孩子主动给我送过来。

    韩老太不再理会坚持己见的褚天逸,去灶房张罗着给他俩做点吃的填填肚子。

    郭绒花和王国栋芝给韩老太下手,王国梁来回提水烧火,给他俩烧洗澡水。

    没一会儿就好了一锅汤面条,王国栋和褚天逸唏哩呼噜吃完,洗澡水也烧好了,为了省事,王国栋招呼褚天逸跟他一起洗,还能互相搓搓背。

    褚天逸一边儿给王国栋搓背一边吐槽他:“你这身板看起来也挺结实的,咋就这么笨?看你脸,都撞肿了。”

    王国栋冲他翻了个大白眼:“你咋不你从练呢?我能跟你比吗?”

    褚天逸嘿嘿一笑:“也是哦!”

    两个人洗完出来,韩老太把孩子也洗好重新包裹了,褚天逸就要抱着孩子去王国梁屋里睡觉去。

    韩老太喊住了他,拿给他一叠子旧布块儿:“这个给孩子当尿布,你半夜里醒了多摸摸,尿湿了就拿这些给她换。”

    交代完了实在不放心:“晚上睡觉可惊醒些,别压着孩子了。”

    褚天逸谢过韩老太道:“婶子您就放心吧,我惊醒着呢!”

    发了褚天逸,韩老太撵王国栋:“都后半夜了,你也赶紧歇着去吧!”

    王国栋领着媳妇回了屋,刚插上门,郭绒花就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国栋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王国栋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脸上轻轻啄来啄去,哑着嗓子:“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想我的?”

    作者有话要:

    看到王国栋鼻血长流,相信天使们都明白了,扒火车 是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至于郭绒花是怎么想她国栋哥的,作者专栏有车牌号

    我是个一言不合就练车的菜姬作者#手动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