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福却什么也没问，笑呵呵跟牛婶子唠起了家常，从收油菜到了收麦子，还表示他娘了等麦收的时候让他们兄弟都过来帮忙。

    牛婶子见状不由放松下来，笑着道：“家里地也不多，他们兄弟几个忙的过来，亲家不用麻烦了。”

    “都是一家人，婶子别见外，有啥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对了，听您话里的意思，麦收的时候大壮能回来？”马有福随口问道。

    牛婶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含糊应道：“到时候看吧，地不多，他就算回不来我们也忙的过来。”

    马有福笑着道：“大壮兄弟艺好，听连镇上的老秀才都请他帮忙打家具呢，婶子好福气，我妹子嫁过来可是掉到福窝里了。”

    牛婶子吓的差点儿没岔气，慌乱地看向二壮，人家知道了，这可咋弄？

    二壮心中腹诽，马有福这人最是鸡贼，趁人不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娘没防备一下就漏了怯，此刻若是一味解释，只会落了下风。

    既然不能退，那就只能进！

    稍稍一想，二壮立刻开口道：“有福哥今儿过来是为了成亲的事？”

    马有福怔了下，笑了起来，“二壮兄弟这比我还心急呢，咋的，让你哥赶紧成了亲，好给你媳妇啊？”

    二壮淡淡笑道：“我岁数也不了，我娘正帮我相看着呢。”

    “想找个啥样的，跟哥，哥也帮你留意留意。”马有福十分热心地道。

    二壮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似笑非笑道：“我就想找个勤快会过日子的，我娘拉扯大我们哥仨不容易，我不挑长相，就是聘金不能超过四两八。”

    马有福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没想到二壮竟然直接打他的脸。

    牛婶子飞快拿起茶碗，装作喝茶挡住了马有福看向她的视线。

    二壮既然话都出口了，也不怕火上浇油，十分挑衅地追问了句，“有福哥，你们村有这样的姑娘没？”

    马有福冷笑一声，瞪了二壮一眼，看向牛婶子，“婶子，咱们明人不暗话，我家要的聘金到时候都会合在嫁妆里，你家出多少聘金，我家就陪多少嫁妆，我们可没占你家半点儿便宜。”

    二壮气的想骂娘，聘金是真金白银清清楚楚，陪嫁到底是个啥都不清楚，这个马有福怕不是把他们当傻子呢吧？

    牛婶子也忍不住想开口，可马有福根本不给她开口的会，直接又道：“你家是长子，我家巧儿也是闺女，谁不是爹娘的心头肉？咱们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他们好？”

    “按理，我一个晚辈不该这话，可外面那么多闲话，我家妹子人还没嫁过来就被指指点点，我们心里不委屈？可我们啥了？我们难为过你们没？我娘这眼巴巴的刚弄下油就让我给你们送来，你们咋好意思拐着弯挤兑我呢？”

    “俗话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家既然跟你家定了亲，就一心准备闺女出嫁。可你们呢？婶子啊，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巧儿心里这苦啊听二壮兄弟那么，我这心里都难受的”

    马有福着着，竟抹起了眼泪。

    牛婶子慌了，二壮也傻了眼，马有福这张嘴能把白成黑，连眼泪都收放自如，他实在不得不服。

    人家一个大老爷们，都哭成这样了，他们还能啥？还敢啥？

    牛婶子和二壮对视一眼，深刻体会到马家人有多难缠。

    马有福抹着眼泪，心中很是得意，跟他斗，就凭牛家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对。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谷满的声音，“婶子，二壮哥，五哥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有大壮哥托人带的话！”

    屋内三人都吃了一惊，二壮慌忙走了出去。

    谷满挎着篮子进了屋，见屋里有客人，笑着打了声招呼，放下东西忙对牛婶子道：“五哥收到了张秀才的信，大壮哥托张秀才给家里带话，他那边没忙完，收麦子的时候回不来。”

    “回不来就回不来，家里的活儿我们干的过来，”牛婶子忙对谷满道：“你跟秀才，让他写信的时候告诉大壮，不用担心家里，好好干活。”

    谷满点了点头，从钱袋里取出二两银子，递给牛婶子道：“婶子，你就放心吧，大壮哥活儿干的好着呢。张秀才可喜欢他了，知道他担心家里，特意让送信的人捎过来二两银子，是预支给大壮哥的工钱，还有这些，是张秀才给你家补的端午礼。”

    牛婶子掀开篮子里的布，看到下面的粽子点心和咸鸭蛋，连声道：“哎呀呀，这怎么使得？秀才老爷还给我家送礼，我哪儿受得起”

    “受得起！”谷满摁住牛婶子慌乱无措的道：“张秀才还夸过你呢，你忘了？再，我家五哥也是秀才，你昨儿还吃了他给你夹的点心呢。”

    牛婶子不好意思地道：“那不一样，秀才不是在跟前，习惯了嘛。”

    “一样的，等过些时候，来往的多了，你也会慢慢习惯张秀才的。”谷满笑嘻嘻着让马有福心惊肉跳的话。

    谷满想着顾久洲的吩咐，把话完，便冲二壮使了个眼色，起身要走。

    二壮忙送谷满出去，两人走到门外，谷满声对二壮道：“五哥马家这次来是试探，不管他做什么都冷着他，他还会再来的。”

    “他怎么知道马有福来我家了？”二壮强忍住想四处张望的念头，就算料事如神也没有这么准的，难道顾久洲真是文曲星下凡，能掐会算？

    谷满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当然是三壮去报的信啊，二壮哥，你今天怎么有点儿傻啊？”

    二壮

    他现在才发现三壮不在家，还真是熬夜熬傻了。

    谷满顺利完成任务，回去给顾久洲报信，追问他接下来再做些什么。

    顾久洲持书卷，淡淡道：“等！”

    “等马家退亲吗？”谷满期待地问道。

    顾久洲摇了摇头，“他们不会退亲的，只会减少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