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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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琬蔚看得揪心,赶紧让华馆主进车厢里为沈从礼把脉。她的心,不安地跳动着。

    华馆主的眉头越皱越紧,眉间出现两道深深的沟壑。他持续了很久。

    “华伯,情况怎么样啊?”沈琬蔚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这个”华馆主为难地看着沈琬蔚,面带哀伤。

    沈琬蔚有些猜到了,但是还抱着一丝希望,“您,您直吧。”

    “唉,”华馆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主子不行了。”

    沈琬蔚无力地靠在内壁上,“还,还有多少时间?”

    “怕是过不了今晚。”华馆主艰难地。沈从礼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挚友,也是他愿意臣服的人。两人的交情已经近三十年了。第一次相见,他三十,沈从礼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时光真是走得太快了。华馆主没有想到,比他了一轮的沈从礼竟然会走得这么早。

    沈琬蔚闭了闭眼,“华伯,爹爹还会醒来吗?”

    “不好。他的脉动细若悬丝,间有断歇。”

    “我们找一个景色好,开阔的地方吧。”

    “好。”华馆主出去了。

    沈琬蔚安静地坐着,等着沈从礼醒来。还好,他离开的时候,自己能陪着。

    马车停在了一片草地上,地上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不远处是一片树林。

    天色渐暗。

    “啊”沈从礼幽幽醒来,眼神却变得神采奕奕。他翻身坐起,把沈琬蔚吓了一跳。

    “爹,您,您这是痊愈了?!”沈琬蔚惊喜地发现他的状态恢复如常。

    沈从礼抬,轻拍她的脑袋,“知道什么是回光返照吗?刚才我正在和我们世界的技术人员交涉,让我回来和你一声‘再见’。乖,笑一笑。我可不想最后看到的是哭得丑丑的你啊。”

    看他得那么轻松,沈琬蔚却是难过极了。她想笑一笑,可是只能扯出嘴角的弧度,却无法拼出一个笑脸。

    “真的好难看啊。你这样子,可要把男孩子都吓跑的。”沈从礼的眼圈也有些红,却仍在打趣。

    “爹爹。”沈琬蔚轻呼一声,投入他的怀中。她真的笑不出来,连假装也不行。

    “别难过。我不是告诉你,我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活吗?”

    “可是,我们看不到你啊。”

    “人,总要学会告别。”

    “我知道。可是,我接受不了。”沈琬蔚抽泣起来。她觉得自己变得软弱了,动不动就哭,真是很讨厌,却改变不了。

    “好了。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沈琬蔚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用背擦去眼泪,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沈从礼很郑重地,“等我断气了,把我火化了。”

    “为什么?”

    “别急。我还没完呢。把我的骨灰带回去,放在家里。这样,就当我还陪着你们。别拒绝我啊。这是我最后的遗愿啊。”

    “爹爹,你”

    沈从礼又凑近了,压低了声音,“别忘记我告诉的那些宝藏所在地啊。你要是用不完,可以传给下一代啊。这可是,我送你的金指啊。”

    “对了,万一有一天你娘发现我骗她了,你一定要告诉她,我爱她。”

    听到爹爹对娘的深情告白,沈琬蔚只能点头,因为喉咙里像塞满了棉花,都发不出声音了。

    突然,她感到右肩头一沉。她侧过头,看到爹爹闭上了眼,嘴角弯起,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头。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慢慢地伸到他的鼻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啊!”她痛呼一声,反抱住了爹爹。明明身体还有温度,为什么就,就离开了呢?

    “六,怎么了?”华馆主和穆七都探头进来。

    当他们看到沈琬蔚的痛苦和没有反应的沈从礼后,都沉默了。

    华馆主仰起头,生怕眼泪掉下来。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当着外人的面哭,真是太不习惯了。可是,任他再怎么克制,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最终,他还是落下了眼泪。

    穆七愣愣地看着。他很就成了孤儿,没有体会过亲人过世,不太能感同身受。但是看着她难过,他也忍不住悲伤起来。

    还是车把式沉得住气。毕竟,他是华馆主的人,和沈从礼等人的接触不多。过了好一会儿,他嗫嚅道,“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要怎么操办啊?”

    是啊。爹爹可是提过要求的。沈琬蔚心翼翼地放平了沈从礼,抽出绢帕,擦去了眼泪,轻声地,“我们到外面,别吵着爹爹了。”

    于是,她们留下沈从礼的尸体,下了马车。

    “六,你,我们怎么操办?”沈从礼早就吩咐过华馆主,他的后事都听沈琬蔚的。

    “火化。”

    “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人死了,应该入土为安啊。”华馆主惊呼起来。

    “这是爹爹的意思。”

    “”华馆主沉默了。

    接下来,众人去砍树,搭架子。

    准备完后,穆七自告奋勇地抱出了沈从礼的遗体,放在了架子上。

    沈琬蔚细心地替沈从礼梳了发髻,擦了脸,捋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她的爹爹是大英雄,要体面地走。

    沈从礼就安详地躺在那里,面带微笑。

    沈琬蔚持火把,又站了很久。

    夜深露重,树林里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爹爹,您放心。我会守护好我们家的,会让娘开心地活下去。”沈琬蔚郑重地完后,扔出了里的火把。

    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熊熊燃烧起来,吞噬了沈从礼。

    沈琬蔚愣愣地看着,像失去了魂灵。

    穆七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后,抬,砍在她的脖颈后面,把她打晕了。虽然他不是一个细腻的人,但是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他不想她难过。

    最后,当沈琬蔚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怀里,有一个白玉葫芦瓶。

    “我们送他回去吧。”守在一边的华馆主沉痛地。

    沈琬蔚打开瓶盖子,看到了里面的骨灰。她盖好盖子,宝贝地抱紧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很沉重。

    每天,除了进客栈休息,沈琬蔚就抱着那个葫芦瓶,坐在马车里,连车窗帘子都不掀开。

    快到锦城时,沈琬蔚发现马车停了下来,听到外面有兵器相撞的声音。她调开车帘,向外一看,看到穆七和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缠打在一起。

    当看到黑衣男的脸时,她倒抽一口冷气,迅速下了车,大喝一声,“穆七,住。”

    i沈老爹下线了。还想看到他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