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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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玄宸看她从产房出了,便在发呆。

    “在担心?”

    凌夙染只是勾唇,惨淡一笑:“原是想过,要兰妃偿命的,谁知道”

    墨玄宸挨着她坐下:“要死了吗?”

    他对兰妃全无好感,原是凌夙染觉得兰妃这人可以一用。

    她太心急了,好似有什么东西逼着她,压迫她,要急赶着做出一些事情来,才有安全感。

    他不由地想,是他给她太多的压力,还是让她觉得无可依靠,才总会剑走偏锋,总要逞强。

    他皱着眉头,却被她轻轻抚平。

    “对不起,”凌夙染,“你不该来的。”

    镇南王害兰妃不成,还有后,眼下,叶神医怕也无能为力。

    还以为围了王府,看押众人,能保万无一失。

    却终有一失。

    要如何与宫中交代?

    墨玄宸面上轻松,满是邪气:“怕什么,兰妃腹中的又不是陛下的种。做了那么多孽事,本王业已掌握了些许证据。父皇并不会如何,你且信我。”

    又是信他。

    凌夙染轻笑,起身拍了拍裙裾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见她累得坐在石椅上,墨玄宸把披风解下,让她安坐。

    “我去问问叶神医,就这样让兰妃去了,委实太便宜她啦。”

    也对不起墨玄宸为她尽的一片真心。

    墨玄宸望着她背影,慢慢,勾唇浅笑。

    室内

    凌夙染深吸口气,满腔污浊:“叶神医,可还有把握?”

    叶神医又是一记白眼。

    却也累得讽不出话了凌夙染稀奇得看着榻上的兰妃。

    前世,墨玄奕心虚,不敢让她生下子嗣。

    她从不知道,产妇生产时是这样的丑陋,耗费生命,就是为延续子嗣,这样,真的值得吗?

    她不知道。

    “水,水”

    榻上,兰妃突然醒了。

    她无意识得睁开眼,呼渴。

    “兰妃!”

    凌夙染一怔,便被兰妃抓住了袖口。

    “凌,夙染?”

    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犹如金纸似得面庞上,瞳仁缓慢锁定。

    “是我。”

    “本宫,要死了吗?”

    凌夙染咬唇,“有叶神医在”

    兰妃气息不匀,轻喘着,惨然一笑:“本宫其实听到了,没想到,没想到”

    “娘娘,要留下什么话吗?”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这个人亲口承认,是她,害死了母亲。

    可凌夙染看着她仍在抚着肚皮的枯败的一双,眼眶酸疼。

    要留下什么话,有什么遗言

    她不忍。

    “本宫,本宫唯放心不下莲香。璟国的公主,还是那人的孩子,本宫原不想要的,”兰妃看着头顶床幔,泪水缓缓滑落,坠在枕上,“可她那样,从那么一点慢慢长大,喊我娘亲,娇娇软软的一团。”

    她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着:“我知道你恨,哪能放下呢。知道你想杀我,可我还以为,还以为有会如今,只求你保下莲香,让她远远走掉,只要这一生平安,不图富贵,算、算我求你。”

    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兰妃爆发出最后的生命力,牢牢抓着凌夙染的。

    力道大的,令人发疼。

    “我”

    “咳咳!”

    叶神医才出去开了个药方,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席话:“我,二位,哪个救不活了,啊?”

    “遗什么遗言!”

    “本神医亲自夸下海口,你们两个居然一齐拆台?!”

    墨玄宸听着屋中神医的怒吼,轻轻笑起。

    兰妃娘娘是情况不太好,生产哪有不出血的。

    中毒么,确也是真。

    不过是加了点儿料,全程有叶神医斟酌,妇科虽不是他强项,可也比外头那群胆如鼠的太医瞧太多。

    不这样做,如何诈出镇南王,拿到他家谋害皇嗣,挑唆兰妃与宸王府失和的证据——如何扣下镇南王,拿到他与太子勾连的人证物证。

    能查到镇南王往陛下身边安插探子,简直是意外之喜。

    不这样做,如何能以兰妃身边有奸细,如何能有合理的借口,扣押审讯那群宫人那个组织的事,只听兰妃一面之词,墨玄宸可不敢尽信。

    至于其他的么譬如连凌夙染都骗过,误以为兰妃皇嗣有失,害惨了帮她的夫婿。

    墨玄宸暗暗得意。

    这都不算事儿,看她以为还敢胡作非为,逞强斗狠,屡屡兵行险招来吓他。

    “墨玄宸!”

    被叶神医吼了满脸口水的凌夙染夺门而出,掐腰怒指夫君:“是不是你,啊,是不是你!”

    “王妃什么?”

    “你还敢给我装,叶神医吼了我半个时辰了,他都是你做的。”

    凌夙染欲哭无泪。

    “啊,这样啊咦,怎么听不见镇南王的动静了,别不是给人折腾死了吧!这帮完犊子的家伙,请镇南王好好讲清楚就是了,怎么的还给人打了——王妃,本王过去瞧瞧,事关重大。”

    墨玄宸着就要走。

    叶神医简直猪队友,别一被质疑医术,就炸毛乱讲实话啊。

    “墨玄宸,我跟你势不两立!”

    恐怕,如今最恨宸王殿下的,不是那群被拘在偏厅的客人们了。

    没茶水,没净房,虽已过了中秋,天气凉爽,可这许多人全叫拘在一处,那空气浑浊可想而知,更别各个憋闷的汗流浃背的了。

    就在这群自出生就没遭过罪的贵人们憋得快要造反的时候,兰妃产下一子。

    皇子身体孱弱,猫叫一样。

    凌夙染抱着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人儿,生怕他就在眼前夭折了。

    可她啥也不敢,啥也不敢问。

    她怕她张口就被叶神医喷个狗血淋头。

    “死不了,”叶神医嗓音嘶哑,疲累至极得摊在椅子上,“不过也活不太好就是了。”

    有他在,想死不容易,可想活将将才七个月的胎龄,身上的心肺都没发育完全,从就病疾缠身,汤药不断,也不晓得能不能活过明天对这样丁点儿的孩儿来,活着,真的是好吗?

    凌夙染皱着眉头,心想,这件事还是交由兰妃去发愁吧。

    兰妃

    她心虚地看了眼榻上。

    兰妃叫叶神医吼得直接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