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艺流产时出血严重, 需要住院治疗几天。

    唐清流和她妈去医院看她, 在住院部的门口，遇见从里面出来的钱潭。

    钱潭身材不高, 半敞着怀, 低着头，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一手拿着个苹果, 脸色灰败，垂头丧气得像才从哪里碰了一鼻子灰出来。

    唐清流叫他：“钱叔叔。”

    顾柔柔扯她的胳膊，“理他做什么？”

    钱潭的婚后房给了前妻, 搬去父母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他和唐文艺交往后, 住进唐文艺的公寓。唐文艺的房车都是自己挣钱买的，没花哥嫂一分钱。

    照顾柔柔的想法, 唐文艺不结婚, 没有孩子，以后房车、存款都是唐清流姐弟的。

    现在房子给钱潭住着，车给钱潭开着, 原本属于她儿女的东西都给钱潭占着。她怎能不气？她气死了。

    钱潭丧着脸，勉强笑着走过来和她们招呼。

    顾柔柔理都不理他，只和唐清流：“我先上去了, 你快点上来。”

    提着装汤的保温盒, 往三楼的妇产科去了。

    .

    唐清流和她妈一样，不明白唐文艺看上钱潭什么。唐文艺以前的交往对象，凡她见过的, 个个都比钱潭强。

    她对钱潭的印象不上好，也不上不好，钱潭之于她，就是一个路人。因唐文艺喜欢，她不像她妈那样不给钱潭面子，客客气气地问：“钱叔叔这是刚去看过姑妈么？”

    钱潭不自然地嗯了声。

    他刚被唐文艺从病房里撵出来，心里正不自在。

    “姑妈她怎么样？”

    钱潭看着手中的苹果。

    苹果是他去看唐文艺，唐文艺不想见他，顺手从桌上抄起一个苹果砸过来，撵他的。他接在怀里没有扔，一路拿着走过来，算带回去给孩子吃。

    “挺好的。”

    中气十足得很，还有力气拿苹果丢他呢。

    钱潭把苹果往唐清流的方向让了让，“你吃不吃？”

    唐清流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拿着一个苹果出来，是她姑妈让他带着路上吃的？不至于吧？

    她心里奇怪，也没问出来，和钱潭了两句话就分开了。

    .

    钱潭和他前妻离婚，过错方是他前妻，出轨别的男人。

    钱潭对他前妻还有感情，不想离，和他前妻表示，只要她和外面的男人断了，回归家庭，就原谅她，再不提这事。

    他前妻一心在别的男人身上，铁了心要离。钱潭没办法，净身出户，孩子的监护权也给了她。实指望他前妻看在他有情有意的份上，回心转意。

    他前妻确实回心转意了，她出轨的男人和原配离了婚，没娶她，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她竹篮水一场空，想起前夫的好来，回过头来找钱潭复合。

    钱潭已经和唐文艺在一起，两人孩子都有了。

    男人的劣根性，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钱潭喜欢唐文艺是真，舍不得他前妻也是真。他和前妻纠缠不清，被唐文艺知道了，大吵一架。

    唐文艺的孩子掉了。

    唐文艺年轻的时候怕疼，怕麻烦，怕生孩子，慢慢的年纪大了，反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么？她条件不差，快四十岁的人了，往酒吧里一坐，大把的鲜肉上前搭讪。

    钱潭和他前妻复合她不伤心，她只伤心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没了。

    .

    唐清流和钱潭完话上楼来，唐文艺的眼圈红红的，才哭过。

    她刚没了孩子，情绪不稳，唐清流和她妈陪她了会话，她妈还要去培训班接她弟，很快就走了。

    唐清流在医院陪唐文艺到下午，晏北给她发消息，家里摘了很多冬枣吃不完，送些给她。

    唐清流不要。

    晏北发语音笑道：“别这么客气，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吃不完坏了扔掉怪可惜。是我爸让我拿给你的，我听你还有个弟弟，孩子都喜欢吃这个，你可以留着给他吃。你家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他抬出他爸，唐清流推拒不得，因为她的导师经常请他们这些学生吃饭，送点冬枣不算什么。

    唐清流回：“我现在不在家。”

    “那你在哪？还没从奶奶家回来么？”

    “回来了，我在医院。”

    “医院？”晏北惊讶，“你怎么了？生病啦？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他怎么紧张得好像她家人似的？

    唐清流告诉他医院名字，回他：“不是我，是我姑妈。”

    唐文艺这会睡着了，她出来给路遇电话，顺便去医院旁边的药店买验孕试纸。

    上午她妈提醒了她，她的亲戚推迟好几天没来了，担心中奖了，出来买验孕棒测验。

    晏北哦了声，明显松口气。

    “你姑妈怎么了？生的什么病？没事吧？”

    产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姑妈是失血过多，住院观察两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医生明天就可以出院。

    唐清流回：“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那就好，我离你那不远，很快到，我们见面聊。”

    .

    唐清流买了验孕棒回去唐文艺的病房，唐文艺还没醒。

    她妈给她电话，可能会晚点到，让她问她姑妈晚上想吃什么，医院的饭菜不好吃，她做给她。

    唐文艺还没醒，唐清流不想吵醒她，回她妈晚点问了唐文艺再给她。

    晏北的电话进来，他到了，在医院门口。

    唐清流挂了电话下去见他。

    .

    晏北给唐文艺买了一束康乃馨，看见唐清流过去，递给她。

    “这个是送你姑妈的，祝她早日康复。”

    红色的康乃馨温馨漂亮，幽香扑鼻。唐清流接过来双手捧着，微笑致谢：“谢谢你。”

    鲜艳美丽的花朵，嫣然可爱的微笑，楚楚动人的女孩，像从唯美的电影画面里走出来的，美艳不可方物。

    晏北失了下神，笑问：“你姑妈哪里不舒服？我有个叔叔在这医院的消化科，要不要请他帮忙看看？”

    “不用了，我姑妈在妇产科，她刚产了。”

    “这样啊。”晏北挠挠脑袋，举高手中的果篮，“那请她吃冬枣吧，补血的。”

    十一月的冬枣彻底成熟，红红的枣子装了满满一果篮。

    唐清流瞠大眼睛，“怎么这么多？”

    晏北笑：“我就我们摘了很多的，你不帮我们解决一点，我们吃不完的。”

    唐清流一脸无奈，“我提不动的。”

    住院部在后面，离医院的正门有段距离，一手拿花，一手提着一篮冬枣，好像她没那么大能耐。

    “我帮你。”晏北热情地。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帮唐清流提枣进去免不了见她姑妈，跟见家长差不多了，脸皮微微泛红。

    “不知方不方便？”

    年轻的女孩子带适龄的异性见家人，还拿着东西，是容易让人联想。可人家看病人的花都送了，不让他进去不过去。

    唐清流笑答：“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咱们走吧。”

    唐清流捧着花，晏北提着果篮，两人并肩走着才要进去。

    后面一道尖厉的女声，大叫着晏北的名字冲过来。

    “好你个晏北，天天逼着我分手，原来早找好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