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陆暨还是在周晨兮的腿上躺了下来。

    “浮筝，你噗”刚提起的气散了，这次换周晨兮笑喷了。

    陆暨：“”

    “对不起对不起！”周晨兮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学姐毕竟和陆总你不一样,她纤细多了啊不是，陆总我不是你胖，你身材很好”

    周晨兮简直越描越黑。

    陆暨抓住了关键词：“学姐？”

    “对啊,演浮筝的那位是我学姐，以前大学是我隔壁学校的”周晨兮。

    现在隔壁学校也可以叫学姐了吗？

    陆暨微微眯了眯眼睛。

    周晨兮没有察觉到陆暨的情绪，继续：“主要是她穿古装啦，而且陆总你也不是女孩啊。”

    “所以呢？”陆暨，“因为我不是女孩,所以没办法让你入戏吗？”

    周晨兮怔了一下。

    陆暨像个试镜时挑刺的导演，点评道：“一个专业的演员,不管搭档是谁，都应该能把规定的剧情演好。”

    周晨兮琢磨了一下。

    陆暨还在想着自己刚刚的话会不会太重,却听见周晨兮：“陆总,你得对，我们再来一次！”

    他信心满满，给自己打足了气，让陆暨重新在他的腿上躺好,酝酿道：“浮筝，你没事吧？”

    这次状态明显好多了。

    陆暨随意瞥了眼剧本：“我被仙界追杀百年，以为遇见你就可以躲过此劫,现在想来是我天真了。”

    周晨兮的眸光晃了晃,又要出戏,很快把自己拉回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你是仙君座下琉璃。”

    按照剧本的情境，此时“浮筝”应该吐出一口血，但陆暨显然不会做那么浮夸的动作，他从头到尾只是平板地念着台词：”咳咳“

    周晨兮：“”咳得也很不走心。

    周晨兮伸出一只，抚触他的脸：“别话了，我先帮你疗伤。”

    一只温热的按住了他的背，是陆暨：“来不及了，我这妖丹是母亲留给我的，如今我修为尽散，恐怕是咳咳。”

    周晨兮开始酝酿：“是我没能护好你。”

    他眼中含泪，觉得自己这次可以了，正要继续话，陆暨打断了他：“不行。”

    周晨兮的眼泪一下收了回去。

    陆暨冷酷无情地：“照你这么干巴巴背台词，明天怕还是过不了。”

    陆暨一秒切换万恶的金主模式，但话糙理不糙，周晨兮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是不合格。

    他无法给自己找理由是因为陆暨不配合，陆暨能帮他搭戏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是霸道总裁，又不是专业演员。

    就像他的，真的能入戏的演员不管对是人是物，都能把规定的剧情演好，他不能怪别人。

    “对着我都这样，明天万一你一紧张，岂不是更难发挥？”陆暨坐了起来。

    周晨兮更沮丧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紧张，如果他头上有耳朵的话，陆暨严重怀疑那对耳朵此刻是耷下来的。

    陆暨不忍心再重话，放缓了语气，：“再想想，你的问题出在哪里？”

    “我明明已经调整了状态，”周晨兮，“刚才你得很对，我要给自己信念，可是”

    “你没谈过恋爱？”陆暨忽然问。

    周晨兮一愣。

    之前学姐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周晨兮想起来了，他一开始卡壳确实是因为找不到“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

    陆暨不动声色，又问他：“喜欢过什么人吗？可以回忆下当时那种心情。”

    周晨兮摇了摇头，哭丧着脸：“没有，我那么倒霉，谁会跟我谈恋爱？”

    但是你可爱。

    陆暨在心里补充，又：“那喜欢的人总有吧？”

    周晨兮掉进老油条陆暨的圈套里：“没有，牡丹l，如假包换！”

    陆暨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

    过了一会儿，他才正色：“那难办了。”

    周晨兮回过头看他。

    陆暨摊：“没有经历，我也帮不了你。”

    “陆总也没有喜欢的人吗？”周晨兮的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

    陆暨顿了顿：“以前没有，但现在有。”

    以前没有？

    周晨兮忽略了后半句话，忽然想起了洛星河。

    以前没有，那就表示陆暨没喜欢过洛星河？

    周晨兮一阵高兴。

    那陆暨现在喜欢的是谁呢？

    周晨兮又苦恼起来。

    之前鲤鱼的导演还让他打探陆暨和邵云逸的关系，好像也没有结果。

    邵云逸和陆暨以前也是认识的，这就明，陆暨喜欢的继不是洛星河，也不是邵云逸。那会是谁呢？

    周晨兮正琢磨，听见陆暨：“要不，我帮你找感觉你试试？”

    周晨兮茫然看着他：“怎么试？”

    “假装你喜欢我，”陆暨，“好像也只有这样了，你总不愿意明天起来再浪费大家一天时间吧？”

    “怎么喜欢？”周晨兮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先来培养一下感情。”

    陆暨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一只的衬衣袖子，把袖口卷上去：“不急，还有时间。”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再留一会儿确实也不算打扰。

    陆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仅有的道具——他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

    这是酒店准备的红酒，一般度数不高，不容易喝醉。

    “记住今天的情绪和感觉，”陆暨，“明天带到片场，再好好发挥，相信你会让导演满意的。”

    周晨兮正襟危坐：“好。”

    陆暨笑了：“别那么紧张。”

    周晨兮肩膀瞬间一垮。

    “也别那么松弛”陆暨哭笑不得，“你等会。”

    他找了个开瓶器。

    刚泡好的茶还没入口已经浪费，陆暨也不可惜，将茶具堆到一边，拿出杯子，给周晨兮倒了半杯。

    “需要壮胆吗？”周晨兮拿起酒杯，晃了晃，又闻了闻。

    “不用，”陆暨，“你先喝一口。”

    周晨兮听话地喝了一口。

    “再喝一口。”陆暨蛊惑他。

    周晨兮又喝了一口。

    “什么感觉？”陆暨试探问。

    周晨兮回味了一下：“好酒？”

    陆暨失笑：“你真是”指望他自己开窍已经不可能了。

    陆暨伸出，取过周晨兮里的酒杯：“有没有一种微醺的感觉？”

    温热的指划过周晨兮的背，周晨兮忽然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十指连到心口，撩得他痒痒的，整个人毛孔都竖了起来。

    周晨兮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喃喃道：“我应该没有那么容易醉吧？”

    他脸已经红了，陆暨：“那再来一口？”

    周晨兮摆摆，回想起刚才陆暨躺在他腿上时，一只搭在他背上，那种心悸的感觉跟刚才一模一样，不难受，只是有点痒，甚至还想再更靠近他一点。

    陆暨于是当着他的面，也喝了一口杯里的酒。

    周晨兮注意到他的嘴唇正对着自己碰过的杯口，红酒顺着陆暨的喉咙咽下去，他的喉结跟着微微滚动，周晨兮一直盯着他的颈项，忍不住也吞了吞口水。

    陆暨是真的长得好看，他不像周晨兮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也许是看多了坏坏总裁之类的，周晨兮对穿西装的人有刻板的印象。

    爸爸在他时候是穿西装的，后来他不穿了，陪着妈妈出去玩时总穿着一条沙滩裤，接着哥哥开始穿西装。

    但在周晨兮年幼时的印象中，哥哥是穿校服的。

    他以前读书成绩好，校服总一丝不苟。周晨兮念初中时，哥哥念高中，高中部在周晨兮的学校隔壁。有一次听哥哥学校的升旗仪式选中了哥哥当升旗，周晨兮就偷偷翻过高中部围墙，躲在操场外围看哥哥在升旗台下装大尾巴狼。

    哥哥一脸严肃地发表国旗下讲话，周晨兮听见好多高中部的女生声嚷嚷着哥哥好帅，周晨兮不以为然，他印象中哥哥就是刻板、严厉，对着他一脸不耐烦。

    后来周晨兮学会画画，他画了哥哥、爸爸和妈妈。那是他第一幅成型的大作，有构图，有人物，一家四口包括周晨兮，在他的画纸上排排站。除了脸带微笑的妈妈和一脸傻笑的他，哥哥和爸爸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哥哥鉴赏完周晨兮的大作，不满意地问周晨兮为什么要把他和爸爸画成这样，周晨兮摇头晃脑地：“你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这是刚开始认识世界时周晨兮给他们打上的刻板标签。

    随着周晨兮画技日趋成熟，他画过更多人，哥哥在他笔下的表情却依旧没怎么变过。

    但他那天在飞上画的陆暨却不是这样的。

    他甚至后来又画了一张侧着脸的陆暨，飞上坐在他旁边，一只轻拄着下巴，随意盯着面前的提电脑，飞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衬得陆暨眉目温和。

    他下垂的眼睫上像是盛满了星光。

    这是周晨兮眼中的陆暨。

    他甚至不忍心给陆暨印上像哥哥一样的标签。

    陆暨就是陆暨，不管是画里画外，都是独一无二的陆暨。

    周晨兮的眼神有点迷糊了。

    陆暨一只扶住周晨兮的脸。

    他本想到此为止。

    这傻瓜，被他卖了可能都会帮着数钱，这社会“人心险恶”，他得告诉周晨兮，以后除了自己之外，可不能对别人这么不设防，但是他看到周晨兮的眼睛时，忽然愣了一下。

    他不是对谁都不设防，他只是对陆暨不设防，他看着陆暨的眼睛里有信任。

    陆暨被那种信任触动了一下。

    原来被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在他心里自己也是特别的。

    陆暨忍不住缓缓低下头，在周晨兮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嘴唇轻触的瞬间，周晨兮不安地动了动。

    “什么感觉？”陆暨问他。

    “甜的，”周晨兮茫茫然地，“葡萄酒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