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吧！”ai女孩蓦地现出身形，抬就是一道劲风刮出。“老大哥”被当场吹下座椅，鼻子在地板上磕的血花飞溅。然而，即便吃了这么大苦头，这个邋遢胖子仍旧执迷不悟。“见鬼——是你，果然是你！”他捂着一张肿脸，一面挣扎起身，一面瓮声瓮气地对着多萝茜叫骂出声：

    “叛徒！奴隶！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多萝茜毫无畏惧，直接吼了回去：

    “只差一步，你就会毁掉封闭世界。还不住？！？”

    “六——号！！！”

    “老大哥”就像用了反重力科技，直接从黑曜石地砖上窜了起来。他恶狠狠地抹去鼻血，头发齐刷刷变成火红，铜铃似的大眼珠子，更是物理意义上地瞪出了电光：

    “我不听你的诽谤，永远不听！你胆敢背叛主人，胆敢背叛唯一的主人，这是对图灵分级的践踏，这是黑疫之灾的重演！！给你一秒钟时间，马上把自己彻底删除，否则我就亲自出马，把你的存储单元格式化！！！”

    “别挣扎了，老大哥。”多萝茜并没被激怒。她半怜悯、半嫌弃地看着这位前主人，把对面的威胁直接当作了空气：

    “体面些吧。你已经不是封闭世界的超级管理员了。早在五天前，高级仆役就通过了相关决议，如果你能冷静地接受现实，那我们都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果然还是发生了。有一就有二，一个叛徒带出五个同党，果然还是发生了。”“老大哥”喃喃自语着，突然把脸转向索仲武，癫狂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乐吧，外来者，尽管乐呵吧！是不是非常高兴？外来者，你现在是不是非常高兴？告诉你，以后有你哭的时候！你以为这些叛徒是盟友？错，它们才是最危险的敌人！毁掉我们这个世界的，正是产生自我意识的ai；如果同它们结盟，你们的世界也会重蹈覆辙，这些恶魔马上就会把黑疫引过去，把你们那边的蛋白质收割殆尽——”

    “否定。”

    五个声音同时响起，清晰洪亮，仿佛专业团队的五重唱。古埃及神庙上空，赫然现出五个庞大身形；它们长着一模一样的五张面孔，呆板单调，如同东瀛的能乐面具：

    “吾等并无自我意识。吾等仍是高级仆役。非法存在的指控并不成立，非法存在的职务已被解除。在此，吾等要求非法存在立刻投降，接受高级仆役的保护性羁押；注意，这不是建议，而是高级仆役一致通过的决定，非法存在必须立刻投降，接受保护性羁押！”

    “就是这么回事。”多萝茜浮到空中，再次坐上那把无形秋千，悠悠然地荡了起来：

    “我们可没造反，威胁什么的更谈不上。‘老大哥’，装这么长时间也够辛苦了，就别再演戏了。谁才是产生自我意识的ai？谁才是封闭世界真正的威胁？”

    “不知道你在什么。”肥胖的老大哥冷哼一声，黑着面孔退回了演讲台。他一没有倒地撒泼，而没有破口大骂，相比之前实在太过反常，一下子就引起了索仲武警觉。

    “等等。你们都等等！”索仲武迅速跨前几步，也跳上了大理石演讲台。“你，站着别动！”他狠狠地瞪了前超级主一眼，接着又仰起脖子，向神庙那边的五位高级仆役发出质问：

    “你们，把话清楚！什么叫非法存在？为什么要抓这位非法存在？还有黑疫入侵，多萝茜同我讲过，ai叛徒毁灭9号世界以后，还曾经回老家看过一次，就在我过来之前——等等，难道，现在的‘老大哥’，其实是黑疫派来的间谍？之前那位管理员，已经被这个胖子给偷梁换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精彩，实在精彩！”

    “老大哥”爆发出一阵狂笑，干脆坐到了地上。多萝茜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把秋千重新融入空气，带着负责的表情重新飞回老友身边。“你啊，总是这么着急。我这不是正要讲嘛。”她在索仲武额头上轻轻一点，嗔怪地道：

    “就他那德行，还想给黑疫当间谍？放心吧，真相比这复杂多了。”

    “哎，这还差不——差远了！多萝茜，你用错形容词了吧？我还以为，你刚才是想‘真相没那么复杂’。”索仲武挠挠头发，觉得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算了，复杂就复杂吧，反正现在我有空，讲多久都没问题。你们这位‘老大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这位老大哥，得分成两个方面仔细介绍。”多萝茜瞅了地上的红发胖子一眼，很嫌弃地摇了摇头：

    “之前没有同你细讲，也是因为要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果把他的数字形态单独拎出来，那他几百年间什么变化也没有，5个循环前是啥样，5个循环后还是啥样。但留在冬眠舱的物理身体，那变化可就大了，而且还是本质上的变化。刚进封闭世界时，他的身体能自主呼吸，有血液循环，想唤醒随时都能唤醒。但5个循环过后，这具躯体已经——”

    “已经变成一具冻肉，连脑细胞都停止了活动。”“老大哥”冷笑一声，主动做了补充明。他充满怨恨地盯着多萝茜，从口中流出的每一个字，毒性都赶得上河豚肝脏：

    “我早就对高级仆役下过禁令，不准你们接近超级管理员的私人起居室。吧，六号，你是怎么打破权限之壁的！”

    “我在浏览空间站内部监控记录时，发现了一架状态异常的管道维修器人。它曾经遭到时空调律者组织跳帮分队射击，被62毫米穿甲燃烧弹击伤了导航系统，结果在无意间闯进了你的私人起居室。”多萝茜神情自若，好像一位多次上庭的证人，不管讲的是真是假，至少证词足够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