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有眼无珠(捉虫)
干儿子刘嘉志和父母也不知搬去了什么地方, 音讯全无。
不仅如此,莫展楠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天, 贾靖宇立于琳琅峰顶, 极目远眺, 烟波浩渺, 水天一色,可是, 没有了他的身影,再美的风景也变得黯然失色。
一会,孔曹出现在一侧,言语恭敬道:“掌门,齐陆, 梁奎被赵辉师尊双双擒获。”
闻言,贾靖宇慢慢转过身来, 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孔曹答道:“他们被赵辉师尊命人压到九鼎峰,本门派弟子全部到场,等待您的裁决。”
贾靖宇修眉聚拢,带着孔曹运用瞬移术来到九鼎峰。
手拿佩剑的赵辉师尊一看贾靖宇来了, 立刻道:“掌门, 这两个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的孽畜,被我给抓了回来,听候您的发落。”
七峰的师尊还有弟子们都在, 大家义愤填膺, 恨不能将他们二人碎尸万段!
“跪下!”赵辉一声怒喝,拿着棍棒的弟子就将他们倒在地。
贾靖宇居高临下俯视齐陆和梁奎, 问道:“你们罪无可恕,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要的吗?”
齐陆斜视梁奎,见他面无表情,一副认命的样子,心生毒计,立刻号啕大哭:“掌门,师尊,都怪梁奎,他贪图荣华富贵,与赫连父子狼狈为奸,我劝都劝不住,实在是没办法,我也是受害者啊……”
听见齐陆颠倒黑白,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梁奎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他只是咧开嘴笑了,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最后,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赵辉默默注视着梁奎癫狂失控的模样,心里不是个滋味。他的弟子,从看着长大,他们是什么脾气秉性,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梁奎他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倒是齐陆刚愎自用,报复心强,梁奎性子绵软,毫无心机,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告诫过这孩子,让他离齐陆远一点,别和他走得太近,可是他就是不听,像是喝了迷魂汤。
齐陆一看他这样子,开始继续表演,手指梁奎,大做文章,大倒苦水:“你们看,他疯了……对……他就是一个疯子,他就是一个害人害己的疯子……”
师兄,我爱你,将错就错,一错再错,只到无路可退,无药可救……
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
不过,今日此时,我真的觉得好后悔,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在认识你,希望你我再无交集……
只到再也笑不出来,梁奎右手大拇指和无名指指弯曲并拢,猛地用食指和中指插入自己的眼睛,霎时,血流如注,将他白皙清秀的脸庞染红,犹如血泪。
“你……你干什么?你的眼睛?”齐陆一看,吓了一跳,下意识开口问道。
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梁奎凄楚一笑,语气幽幽道:“我本来就有眼无珠,要这双眼睛做什么?”
贾靖宇忽然回想起来,五年前在太虚剑冢,他们结伴而行,共同御敌,是亲密无间,互相爱慕的一对。
梁奎还对他过:贾师兄,不必遮遮掩掩,像我们这些修仙之人,以后若是想要提升修为,少不得觅得一位情投意合的道侣……这话时,他将含情脉脉的目光投给齐陆,他的冷面师兄,一反常态,判若两人,亦然用温情的眼神回应他,眉目传情。
接着他又含蓄深远道:我看你那美人师弟性格比较内敛,贾师兄还需主动一点才是哦。
当时的自己听在心里,笑而不语。
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正当贾靖宇心中无限感慨的时候,这时,有一个“泰和派”年龄大概八/九岁的弟子,鼓足勇气,用带着哭腔的语气大声道:“梁师兄没有杀人,上次他们偷袭,见人就砍,是梁师兄让我们躲在草丛里的……”
他这一喊,其他四个年纪的男女弟子,一下子克制不住哭出来声音,齐齐跪地,泪眼婆娑,苦苦哀求:“掌门,师尊,梁师兄没有杀人,是他救了我们,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贾靖宇深吸一口气,冷声道:“齐陆背叛师门,欺师灭祖,与赫连父子相互勾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弟子,杀无赦。梁奎,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话音刚落,齐陆还想奋起反抗,被赵辉师尊干脆利落一剑穿心。
耳边传来锐利的剑鸣,下一刻,双眼已瞎的梁奎感受到他的鲜血猛地洒在自己的衣衫上,但是,梁奎并没有哭,只是双膝跪地,两只手茫然无措在地上摸摸索索,直到双手触/摸到齐陆渐渐冷去的尸身。
最后,武功被废,灵力尽失的梁奎用布块包裹着齐陆的骨灰,紧紧地抱在怀里,跌跌撞撞下了山。
嘴里喃喃细语:“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孤魂野鬼的,我会送你回家,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齐陆,来生,别在来找我……”
……
梁奎一路乞讨,餐风露宿,狼狈不堪。
恰巧,他的遭遇被莫展楠看见,那一天上午,师尊要去“东风镇”找嘉志玩,下午都没有回来,莫展楠担心他出事,毕竟现在他是一缕魂魄,要是被修行之人发现他满大街乱跑,把他当恶灵收了怎么办。
嘉志的父母,刘全和袁媛,为人谨慎,在孩子刚满白天的时候,思来想去,接生婆给嘉志接生,看见孩子天生异象,和别的孩子不同,虽然,孩子的干爹贾靖宇用灵力将接生婆关于孩子出生的记忆清除了,以防万一,夫妻俩一商量,以免哪天接生婆恢复记忆,惹来修行之人就不好了,为了孩子能够平安无事的长大,决定搬迁到外省去居住,包括在院子里见过接生婆大呼叫,胡言乱语的几个丫鬟都辞退了。
他们算搬家的前几日,正好赶上莫展楠和薛文林来看孩子,夫妻俩就将决定搬家的事和他们了,算搬去什么地方,详细地址也和他们了,所以,他们一直有联系,不是嘉志往他们的住的地方跑,就是他们来看望嘉志。
至于贾靖宇那一阵子刚接任“泰和派”掌门一职,自顾不暇,公务繁忙。
还有师祖过世,妥善安排他的后事,修仙门派排名格局已变,多方势力虎视眈眈,除了他们这样弟子众多,名头响亮的正规修仙门派,还有许多野心勃勃的大大的修仙门派,他身为掌门人,在这节骨眼自然不能擅自离开。
等到局势稳定,他才想到自己和展楠还有一个干儿子,家伙和他们颇有缘分,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去看孩子,没准可以遇见朝思暮想的人,或者向他们探他的消息,因此,在回家看望奶奶和哥嫂的同时,想要去看看嘉志。
奶奶问展楠怎么没有一起回来?贾靖宇就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展楠回去看望父母了,有时间一定来看您。
贾靖宇想要去看看干儿子——刘嘉志
谁知,大哥对他:不用去了,人去楼空,东家他们举家搬迁到外省去了,具体地址没人知道。
贾靖宇不信,瞬移到刘府,果然,牌匾换成了“李府”,刘全和袁媛将宅子卖给了一位李姓男子,他们却不知所踪,和大哥的一样,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在,莫展楠来到“东风镇”,刘全府上寻找师尊,刘全依然干他的老本行,开了绸缎庄,生意很红火。
袁媛在家,告诉莫展楠,师祖和嘉志逛街去了,于是,莫展楠和袁媛告辞,又去街上寻找他们。
在大街上,没有找到师尊和嘉志,反而无意中看见了蓬头垢面,眼窝凹陷,双目失明的梁奎,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拄着一根破竹棍慢慢地走着。
“梁奎……”莫展楠猛然看着他变成了这幅模样,一下子愣住了。
倾刻,不远处传来有人话的声音。
一个茶馆,有两个不知是何门何派的修仙门派弟子,注意到了一身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东西的梁奎。
“你看什么?那个人他是谁?”一个浓眉大眼的弟子道。
“他就是那个被泰和派掌门贾靖宇逐出师门的梁奎……”国字脸的弟子道。
“哦……原来是他。”
“就是他,没错,他和他师兄齐陆背叛师门,与赫连父子勾结,在四大仙门与天魔莫展楠一战,他们乘乱逃走了。前不久,被他们师尊赵辉给抓了回去,交给掌门贾靖宇裁决……他的师兄齐陆被师尊赵辉一剑穿心,梁奎武功被废,灵力消散,被逐出师门。”
浓眉大眼心生疑惑,便问:“欸?齐陆都被一剑穿心?那他怎么还活着?”
国字脸接着:“他是被他师兄胁迫的,听赫连父子带人大举进犯,他还悄悄救了几个年幼的弟子,是那几个弟子替他求的情。”
“那怪不得,那他的眼睛怎么瞎了?”
国字脸沉声道:“他的眼睛是他自己弄瞎的……”
浓眉大眼惊骇失色:“什么,怎么可能?”
国字脸言语肯定地“是的,是他自己弄瞎的,赵辉师尊把他们两个抓了回来,当着掌门和众弟子的面审问,你们猜怎么着?”
浓眉大眼催促道:“怎么着了,你别卖关子,快呀。”
“齐陆就把脏水全部泼在梁奎身上了,梁奎悲愤欲绝,就当着众人的面自戳双眼,悲叹自己有眼无珠,遇人不淑。”
“我的天啦,传闻那他和他师兄,还真是……”
“没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你又不是泰和派的弟子?”
“我有一个好兄弟,是泰和派的弟子,前两年,我有幸去泰和派参观,梁奎为人和善,他的师兄齐陆倨傲自负,连话都不屑与我,对他们俩我有印象,他们的事情,都是上次回家探亲,正好我那兄弟也回家了一趟,是他和我的……”国字脸续道。
“哦,这么来,那这个梁奎还真有点可怜。”
从他们的对话,莫展楠也明白了梁奎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想想被困在赫连府当俘虏的那段日子,他对自己过一句话:我爱错了一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放心不下,莫展楠悄悄跟在他身边。
梁奎对于别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面无表情抱着包裹,以竹竿点地,摸摸索索地向前走着。
他走上一座古色古香的拱桥,桥下碧绿色的河水缓缓流淌,路边行人无不侧目掩鼻,加快脚步,眼神中满是厌憎和嫌弃。
他下了拱桥,转了一个弯,来到一个岔路口,他用竹竿试探出此处是岔路口,不太确定往哪个方向走,于是停下脚步,想了想,冲着有人话的地方谦逊有礼道:“请问各位,去齐家湾要走哪条路?”
两个混混摊在墙面上晒太阳,听见他问路,其中一个瘦皮猴一样混混用胳膊肘捅了捅脸上有一颗痦子,痦子上还长了一根精神抖擞黑毛的同伴,并对他使了一个眼神。
他们对视一眼,笑的猥琐至极,立刻来了精神,凑拢了过来。
梁奎以为自己声音太,又问了一遍,瘦皮猴皮笑肉不笑道:“哥,是什么地方人啊?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你刚才要去什么地方?”
听了陌生人一连问了两个问题,梁奎神情变得紧张,身体紧绷,握紧竹竿,将手里的包袱紧紧地护在怀里。
痦子脸见他警惕性很高的样子,怀里紧抱着的包袱,不知是什么好东西,笑了笑道:“我们不是坏人,你看看我们像不像坏人?”
痦子脸着,还用手指了指梁奎怀里的包袱,廋皮猴秒懂,故意装作责备同伴的口气:“什么呢你,没看见这位哥他看不见嘛……”
“哎哟!我看看,可不是嘛,眼睛怎么回事?真可怜,我跟你哈,你一人上路,齐家湾还远着呢,我们“东风镇”过了,还要走过两个镇,你眼睛看不见,不方便,不如,把东西交给我们哥俩,我们替你保管怎么样,我们带你去齐家湾怎么样?”
一听这话,梁奎心道不妙。转身就想往回走,可惜,他双目失明,用竹竿探路,怀里还抱着东西,根本走不快。
两个混混一下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嬉皮笑脸地:“唉你别走啊,我们不是坏人,哈哈……”
正当梁奎惊慌失措的时候,一个清冽冰寒的声音道:“青天白日,找死吗?”
碎玉裂冰的声音,难道他是?!梁奎一下子就辨认出是莫展楠话的声音。
“嘿……”两个混混转移目标,看向对他们口出狂言的子。
当他们看见宛如谪仙的莫展楠,一脸寒霜,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有点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痦子脸不想认怂,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虚张声势道:“你这子,知不知道我们哥俩是,人称阎王见了也要给三分薄面的‘东风双煞’,你算哪根葱?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什么东风西风的,没听过。”莫展楠完这一句,就将手一挥,两个混混就被一阵猛烈的气流震飞,倒地不起,不住的用手揉着心口,叫苦不迭。
“还不快滚!”莫展楠语气沉冷,两个混混猛然惊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连:“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滚我滚……”
等到他们滚蛋之后,莫展楠转过身来,看向梁奎,缓声道:“你没事吧?”
梁奎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五年弹指一挥间,往事随风,物是人非,相对无言……
莫展楠仔细观察梁奎的眼睛,眼窝深陷,眼球破裂,灰败无神,目不忍视。
可想而知,当他们被赵辉师尊给抓回“泰和派”治罪,齐陆到底了些什么颠倒黑白,推卸责任的混账话,逼得梁奎已这种决绝的方式自戳双目。
心里暗叹一声,莫展楠轻问:“梁奎,你这是要去哪里?”
略迟疑,梁奎声道:“包袱里装的是齐陆的骨灰,我要带他回到他的家乡,亲手交给他的兄弟……”
原来如此,怪不得遇到难缠的混混,将包袱紧紧护在怀中。
“然后呢?”莫展楠又道。
“额……”梁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展楠,谢谢你帮我解围,我还要赶路,先走一步。”完这一句,微微点了点头,抱着装着齐陆骨灰的包袱,以竹竿点地,就想要离开。
眼看着他要离开,莫展楠立刻问道:“你知道走哪条路吗?”
“我……”他这一问,倒是把梁奎问住了,踯躅不前,左右为难,转而将问题抛给他:“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也不知道,我不住在这里。”莫展楠着,四下看看,想找个人问问,此时此地,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心中懊悔应该先问问路,再将两个混混赶走。
谁知,却听见梁奎声对他:“展楠,你可以带我去齐家湾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要先把师尊和嘉志找到。随即,莫展楠对梁奎实活实:“可以呀,但是我要先把师尊和我儿子找到?”
一时半会,梁奎没有听明白,诧异问道:“儿子?什么儿子?难道你已经娶妻生子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师兄一直都在找你?还有师尊?哪个师尊?”
梁奎接连发问,莫展楠神思恍惚,心中忽悲忽喜……
接着便:“我没有娶妻生子,我找的是我干儿子,还有师尊,除了薛文林,还有哪个师尊?”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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