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霍染因嘴角的笑容变得恶劣……
来自法医处的结果在上午七点的时候通知到霍染因。
两具尸体俱在焚烧之前死亡,其中,卓藏英死于重物锤击面部导致颅内骨折,出血死亡;至于高爽,是因为吸入剧毒物质氰|化|物死亡。
“有点意外。”
纪询话的时候,霍染因正在洗间里洗漱。
他点了份早餐外卖,豆浆油条什么的,都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霍染因自洗间里出来了,出来时脸上犹带水汽,头发也不够规整——这同样挺让人意外的。纪询盯着霍染因,只是法医处传来尸体死因而已,怎么也不至于让霍染因把每天工作之前必备的发胶都给忘记了吧?
霍染因坐下的时候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还不满地横他一眼。
“想高爽的氰|化|物中毒死亡令人意外,就直,不要一半留一半。”
纪询了然了。
不是因为死者死因,是因为昨天没睡好——嗯,来,霍染因为什么没睡好?
“反正你每次都得出另一半。”纪询不以为然。
“那是我聪明。”霍染因哼笑,“但我的聪明才智不是用来替你省口水的。”
“”
今天的火气很旺啊。纪询忍不住瞥了霍染因一眼。
“回正题。”纪询,“杀人容易,氰|化|物却难得。莫耐一个刚刚越狱的人,从哪里搞来氰|化|物,而且,他头上的那把枪呢?用枪杀人,岂不是比费心费力找来氰|化|物容易得多?”
“开枪容易惊动旁人。”霍染因否了纪询的法,“但是莫耐不该只对高爽用毒,而不对卓藏英用毒。卓躺在沙发上,又是男性,有搏斗的风险,既然有氰|化|物,为什么不直接拿氰|化|物捂住他的口鼻。”
“你得对。”纪询咬了口油条,“但还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他拿帕子捂高爽的口鼻时是不是还得给自己做点防毒措施,不然还蛮危险的哦。”
归根到底,还是可用线索太少了。
霍染因提议今天去柳城监狱看一眼,这就呼应了纪询昨天晚上关于“消息是监狱里的人传递给莫耐”的猜测,除了又是个长途车程之外,纪询没有异议。
两人简单解决了早餐,又漱了口。
临出门的时候,纪询拿往窗外探探风,对霍染因:“今天风好大,借我条围巾。对了,不止案子有点怪,你今天上午也有点怪,昨天没睡好吗?”
一条围巾自后递了过来,纪询正要伸去接,那条围巾轻飘飘地绕过了他的,绕在了他的颈上,而后纪询被推到了窗台上。
他绝对没有恐高症。
但是当霍染因扯着围巾凑过来,当对方上挑的眼尾和淡色的嘴唇就在他眼前的时候,纪询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晕眩,好像地心引力忽然成倍地施加在他的身上。
“我昨晚是没有睡好。”霍染因,“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睡好吗?”
“没有爱情的保驾护航,终于还是被我的失眠症传染了?”
纪询心不在焉,只注意到对方的嘴唇一张一合,那张水做的唇,纪询熟悉,其实只要用力一点,轻轻揉捻,胭脂的颜色就会在唇瓣上晕开,好像一枚果子,瞬间完成了从青涩到成熟的过程。
霍染因眉梢微微拧起,美人蹙眉,谁舍得?
“开玩笑的。”纪询立刻,他没有总是被动,他牵着围巾,围巾牵着霍染因的,正是这种若有若无的碰触,似缠似绕,欲拒还迎,他诚恳问,“是因为什么?”
霍染因拧起的眉梢平复了,眼尾有泪痣的男人冲他微微一笑。
“因为我在等你,而你没有来。”
他们的距离更近了,近到纪询来不及错愕就怦然心动,他已经准备好迎接霍染因的亲吻。
然而泪痣在他眼前停下,这最后的一寸距离,如同一寸高山,横亘在两人中间。
“以为我要吻你?”
霍染因,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恶劣。
“可惜,没有哦,现在只有这个。”
他冲纪询近在一线的嘴唇轻轻吹了口气,而后松开拉着围巾的,如清晨朦胧的雾,轻飘飘走远了。
纪询靠在窗台上,懵了半天,抬摸了摸似乎还缠绕着热气的嘴角,沉默了。
等到两人都上了车子,车子上了高速,纪询坐在副驾驶座上,越回忆越觉得不对味:“你昨晚没睡好是因为我没主动昨天晚上也不是我一个人含蓄吧?我怎么记得昨晚和你聊天的时候,你的视线也没敢落在我身上?”
“工作和私生活分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霍染因神色淡淡,早上时那如同昙花一现的魅惑,又消失在他用发胶全梳向后的干练发型中了。
纪询信了信了才怪。
他将脸侧一侧,抬起,肘部撑在车门扶上,望着道路上飞退的绿化树。
昨天不越雷池,总是经过认真考量的。
但今天上午的心旌神摇,好像也不作伪。
他这究竟是不是中了霍染因的美人计,神思昏沉了?
“昨晚我真应该向你要个晚安吻。”纪询半是懊恼半是试探,“今晚能补上吗?”
“你可以试试。”霍染因对这种试探游刃有余,“食色性也,可以理解。”
纪询观察着对方揶揄的表情,忽然出声问霍染因:“情人节你打算怎么过?”
“没有恋人,过什么情人节?”霍染因愣了下,才反问纪询。
“是吗?但我觉得,我们这种表面工作私下暧昧,见缝插针偷着情的刺激情人,才适合过‘情人’节吧?”纪询转过了脸来,这回,恶劣的笑容出现在他的嘴角了。
*
一路开了漫长的车程到了柳城监狱,监狱里的狱警迎上来。
关于办案的思路,在来时的路上,霍染因已经跟这里的狱警沟通过了,狱警也在这段时间里完成了在监狱里的排查工作。
“莫耐在监狱里表现一直良好,加上又是犯人里的组长,和犯人接触得一直不少;但有一个犯人值得注意。张信有。”
张信有,现年6岁,32岁因故意杀人被判无期徒刑,后减刑至20年,52岁出狱,此后因抢劫偷窃等原因数度进宫,来来回回有六次了。
张信有两个多月前,刚刚犯了事回来,正和莫耐准备越狱的时间相差仿佛。
“我们问过了,他只不知道,恐怕你们也问不出结果的。”带他们进来的狱警摇摇头,不看好霍染因再度询问的结果,但还是给安排了见面的地儿。
张信有坐在玻璃后的椅子上,他有些犯困,眼神散漫没什么焦点。他并不像是一个刺头的模样,相反体态发福,倒像个和气生财的老板。
狱警在旁边照例叮嘱了一些,例如配合有加能够记功,可以减刑云云,然后就走了。
“你告诉了莫耐什么?”
张信有笑了一声,只是沉默。
“你们是朋友吧,我听狱警介绍,莫耐当你们的组长时,会替你分担一些劳作。”霍染因翻了翻上从狱警处拿来的资料,“他人不错,偶尔买的零嘴也会分给你吃,有回你突发心梗,还是莫耐及时发现替你做的急救。
“你很感激他,于是他拜托你去调查一件事,你也没辜负他,替他漂漂亮亮的办成了。他听了你的消息,逃出了这扇门,本来只需要个月就能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现在,却时时刻刻都要担忧被武警枪毙。也许就在我们话的时候,他就死了。”
“不觉得可惜吗张信有?他才2岁。”
张信有散漫的眼神凝在一处,他反问:“堂堂正正走在阳光下?你在表演相声吗警官?”
有反应就意味着有突破口,霍染因脸色一冷,做出被张信有讥讽到的模样:“我难道错了?”
“犯了罪就是一辈子犯了罪,哪有什么堂堂正正。”张信有完又闭上了嘴,沉默以对。
纪询快速翻回去看对方后续五次的入狱理由,大多是抢劫、偷窃,犯罪事实清晰,大多有自首情结。
他脑海里掠过一个猜测,他问:“所以这就是你故意犯罪重新回监狱的理由,也是狱警和你可以减刑你丝毫不为所动的原因?你认为你在社会上受到偏见和歧视,所以干脆还是回监狱待着比较好吗?”
张信有并没有分出眼神给连番询问的纪询,他仍然那么坐着,仿佛头顶的灯是一轮太阳,他正吃饱了饭坐在椅子上躺着晒太阳,有些慵懒于是话少,有一搭没一搭的着。
不过纪询的话还是让他有回答的兴趣了。
张信有:“那是你抬举我了,我这人没本事,出去找不到工作,在外头风餐露宿,在里头一顿还能有一个荤素混搭的菜。与其是受到偏见,不如我不喜欢那种生活方式,我啊,习惯在里面被人使唤了,每天有人催你起床让你睡觉,挺好。哈,这么估计待会儿又被关黑屋,警官你可害死我咯。”
“可是你的档案里不是这么写的。”纪询一刻不停,连珠带炮,“你在第一次出狱之后曾经有过一次被人误认为偷的记录,但是你们县,地方,人头熟,你帮的那人知道你的前科,于是立刻认定你就是偷,纠结亲朋把你打了一顿——后来警方还你清白,对方还给你道歉了,赔了医药费,没错吧?当然,这件事以后,你很快又犯了别的事,重新回到了监狱里头。”
张信有抬头望了灯很久,最后,讽刺的笑容落到他嘴角。
“警官,你们是不是都以为自己火眼金睛,能够看破一切?喽,到了现在,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其实第一次呢,我们是合伙偷窃啦。只是警察办案要证据,对吧?我里没东西,他们也没抓我个现行,打了我后,当然得赔礼道歉。至于我那朋友,身轻体健,跑得快,虽然事后被抓了,但东西都销掉了,那还是个人人都用现金,电脑很值钱的年代至于我呢,本来也是可以跑掉的,但我过马路的时候被来来往往的汽车骇了一大跳,我进监狱的时候,只有上等人才有汽车开,等我出监狱一看,好家伙,这铁疙瘩塞了一马路”
“那汽车,”他眯着眼睛,像被灯光晃着了,“跑得真快啊,人的两条腿,根本追不上。”
张信有是打定主意不莫耐的事情了。
无论霍染因和纪询怎么反复针对,他都咬住了嘴巴不提关键之处,到了最后,甚至假装打盹来回避对话。
两人不可能在张信有身上无休止地浪费时间。
抽了个空,纪询给霍染因比划了个势,两人从询问室里出来。
“从这家伙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他被社会抛弃了,自己也彻底抛弃了自己,我们什么他都无所谓,破罐破摔了——但我发现了一条线索。”
霍染因挑了眉,似笑非笑看着纪询:“纪神探,你又知道了?”
“神探不敢当。”纪询谦虚两句,“我只是思维活跃,擅长胡思乱想。就像他刚才的,他出去找不到工作,生活的还不如里头好,所以在外头他没什么钱,活动范围也不会很大。莫耐让他这样的人帮忙,也一定是他能力范围、活动范围以内的。他一直在柳城监狱,柳城是他必不可少的活动地点,除此之外,就是他老家。”
“一个城市,一个乡村,活动范围已足够大了”霍染因到一半,忽然收声,他也想明白了,“j!”
纪询赞赏地甩个响指:“脑子转得够快,真是神探的好助。联络前面的种种线索,我想,莫耐在第一辆卡车的车载导航上输入的那个‘j’字母,指的恐怕就是张信有的老家,锦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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