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臣就不知道了。”长孙景澜躬身。

    皇帝思索着，“这件事既然是冲着你来的，那就交由你来查吧。一定要将那人抓出来。”

    “是。”长孙景澜应承道。

    “陛下!”皇帝身边侍奉最近的老奴进来，跪下回报道:“宣徽殿传来消息，宸妃病危。”

    “什么!”皇帝立刻站了起来，“马上召集所有太医，全部前往宣徽殿!”

    长孙景澜一震，“父皇，儿臣请现在前往宣徽殿!”

    皇帝拽着他，“什么呢，当然马上去。”

    皇帝走在前面，长孙景澜落后一步，对着老奴道:“快派人去请王妃进宫。”

    “诺!”老奴答道，立马下去安排人。

    天家父子一齐赶往宣徽殿，平时冷清的选宣殿人潮涌动，老远便能听见哭声。

    皇帝沉着脸过去，怒斥，“人还没死呢，哭什么丧!再哭赶出宫去!”

    所有人一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音。

    两人走进内室，已经有太医在问诊，他收回诊脉的，微微摇头。

    “怎么样?”皇帝问道。

    “回陛下，宸妃娘娘体弱，病体日久，恐神仙难救。”太医叹道。

    “病体日久?为什么之前没有问诊一直拖到现在!”皇帝怒道。

    “回陛下，之前日常都有问诊，但因为宸妃娘娘身体向来如此，便未发觉异常，日积月累，等到爆发之时，已经为时晚矣。”太医道，并没有恐惧的感觉，“之前的医案微臣带了过来，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过医案，上面仔仔细细的记述了这些年的诊脉脉案和身体情况，确实如太医所，此病由来已久，无力回天。

    他将医案丢在一旁，捂住脸。

    她身体不好这么久，他却一点都没有发现，前不久还关她禁闭，这一身的病，都是从他这里来的。

    长孙景澜跪在宸妃床头，握着他母妃的，“母妃，你再看看儿臣，不要睡。”

    宸妃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容，“我的儿，你回来了。在外可受苦了?”

    “没有，我很好，一点事情也没有。”

    宸妃微微点头，“那就好，我就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母妃老了，身体不好，经不起啊。”

    “母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您也不会有事的。”长孙景澜指微颤。

    宸妃轻声道:“傻孩子，人的寿数自有天定，哪能违背呢?时候到了，母妃就该走了。”

    “不，还没到，母妃还没有看到我孩子出世，不能就这样离开。”长孙景澜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我是没福气的，等不到那一天。燕婉呢，她来了吗?”宸妃咳嗽了两声。

    “她正在路上。”

    “好，我等她来。”

    皇宫里报信的人来的时候，凤南卿正在喝茶，这些天一直都是吃的果子，喝的山泉，特别想念茶水。

    “晋王妃，宸妃病危，晋王派的来告知，请速速进宫!”

    “噗!”凤南卿刚入口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她猛地站起来，“你宸妃?来人来人!快去准备一匹马，我要进宫!”

    瑶华反应迅速前去安排，凤南卿打点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奔出门骑马奔向宫城。

    繁琐笨重的王妃服饰被风吹起猎猎作响，凤南卿只恨不能骑的再快一点。

    宸妃是她来到天佑之后，对她最好的长辈，除去身份恩怨，宸妃是对她最好的也是最包容她的人。

    虽然不久前她便知她的身体状况不好，因为一些不得的原因没有告知长孙景澜，但当听到宸妃病危的消息，她还是感到惶恐，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又像是自己的罪孽终于摊开在自己的面前。

    她一路畅通无阻赶到宣徽殿，站在门口看到乌泱泱的人，突然走不动了。

    皇帝正在宸妃床头，轻声着些什么，宸妃脸色苍白，但带着笑意。

    长孙景澜看到凤南卿呆愣的站在门口，三两步走过去，牵着她的，“过来吧。”

    凤南卿被他牵着，不知所措的走到宸妃面前，宸妃见到她，对皇帝了句什么，皇帝退后，坐在一边。

    凤南卿跪在床头，拉住她的，“母妃。”

    宸妃看着她，“苦了你了，我的孩子。”

    凤南卿的眼泪唰的落下，“儿臣不苦。”

    “在外面这几天一定很担惊受怕吧?嫁给澜儿本非你愿，现在又分担他的伤痛，不知你爹娘地下有知，可否会怪本宫。”宸妃声音轻柔，带着歉疚。

    凤南卿摇头，“不会的，他们不会怪罪母妃的，母妃是对我最好的人。”

    长孙景澜原本站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对话之后听不下去了，便站到一旁闭上眼睛，和皇帝一样沉默无言。

    宸妃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母妃没有时间了，上次母妃和你的，你可还记得?”

    上次，凤南卿想起来了，之前宸妃告诉她秦才人的事情。她点头，“记得。”

    “记得就好。”宸妃浮起一个满足的微笑，“附耳过来。”

    凤南卿依言附耳过去。

    “凤南卿，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她道。

    凤南卿一震，她是如何知道她的真名的?现在叫她又是为了什么?她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要怕，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的身世来历，也知道你出现的原因，两族恩怨无法解开，我也没有办法。我最后的遗愿是，不要伤害我儿。无论你爱他还是不爱他，都不要伤害他。”

    凤南卿的泪水漱漱落下，这就是母爱吗，临死之前都不忘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条路。

    她哽咽着，“好。”

    宸妃笑了，慢慢松开她的，“去吧。”

    凤南卿神思恍惚的站着，站着都在晃。

    长孙景澜伸揽着她。

    宸妃最后再看了一眼皇帝和长孙景澜，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太医立刻上前试探鼻息，没有呼吸之后默然站立，“宸妃，薨。”

    闻言跪了满屋的人，哭泣声不绝于耳。

    凤南卿跪着，心下冰凉。

    整个宫中对她最好的人去世了，带着她的秘密，带着对她的期望。而她终将辜负她。

    长孙景澜跪在她旁边，额头死死的磕在地上。

    皇后赶来的时候，正好撞上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