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安后知后觉的想起他的第一句话，“不对，你去刺杀太子了?你不要命了!”

    林子墨立刻起身捂住他的嘴，“你想嚷得所有人都知道吗!”

    周煜安眨巴着眼，睫毛扫到林子墨上，轻轻的带着一丝痒意。林子墨放开，示意他低声话。

    周煜安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去刺杀太子，要是暴露了怎么办。你在他那里多年的潜伏不就浪费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为太子办事?”林子墨看着他，眼中浮起几分犹疑。

    周煜安沉默了一瞬，嘴快直接出来了，现在怎么办，告诉他自己调查过他吗，会不会挨打?他试探的看着林子墨，迎上他疑惑的目光，下定决心还是不要隐瞒的好。

    “之前帮晋王妃查事情的时候，她让我也查一下你为谁效忠。她听你是林将军之子之后很是惋惜，希望能帮助你。我原来不太明白，一个他国公主为什么要帮助前朝之人，现在明白一点了。”周煜安道，“她真的是大晟公主?”

    林子墨眼中的怀疑尽去，周煜安只要对他坦白他都会相信，“嗯，现在看来，她是如假包换的大晟公主了。”

    “可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的身份，不怕你告密吗?”

    “她帮了我一次，我在刺杀太子那天被抓住了，是她放了我。可能因为我是身份吧，所以冒险告诉我。如果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子，她应该会立刻出杀了我。”林子墨垂眸，忘不掉那天凤南卿看着他如果将她的事情抖露给太子，就杀了周煜安表情。她没有开玩笑，她真的起了杀心的。

    周煜安点头，“确实是她的风格。这人真的是一不二的。既然她让你帮她，我认为还是帮她比较好。”

    “如果她失败了呢?”

    “那就失败了呗，选好时抽身就行。”周煜安理所当然道。

    林子墨突然不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到周煜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时候才开口，“你和她不是关系挺好吗，怎么连如何放弃她都想好了。”

    “子墨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没有利益，我为何要帮她，我是慈善家吗?我很有钱吗?不，我穷着呢。”周煜安拍拍他的肩，一副前辈的姿态，“一定程度的互利互惠，是个商人都不会拒绝的。如果她做的事情在可以帮助范围之中，帮一把又如何呢，她还会记住你这份情，以后会给予回报的。”

    林子墨突然笑起来，“煜安，你不愧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于钱财一道，无比精通。但是有一点要记住，当商人，不能只计较金钱得失，你得收人心。拿出你的诚意，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周煜安看着他，“我明白。如何当一个好的商人自然需要慢慢学习，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一套放在你身上的。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对我很重要。”

    林子墨对于这句话，心中没有波澜是假的，那往日种种，终究不算白废，“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走上这条路。”

    “天佑如今繁荣昌盛，晋王妃只凭一个人，自是无法动摇的，但如果她真能做到，我会很佩服她。”周煜安收敛玩闹之心，严肃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她能保持本性。谋得江山，从来都是险路。”

    林子墨起身，沉声道:“我应该会帮她。不论是为了家族，还是自己。这也许是条好的路。”

    周煜安转身看向他，“你决定了?”

    “嗯。”

    “万事心。太子从来都不好对付，以保护你自己为第一目的。”周煜安拍拍他的肩。

    林子墨伸将他揽入怀里，好好抱了一下，“我明白，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周煜安被抱的一懵，人走了还在发愣。

    夜色深沉，连星光都没有。

    凤南卿接到齐王府满月宴的帖子时，冷笑了一声，齐王的胆子也是肥，如今还敢邀请她去，就不怕她把齐王府给拆了?

    瑶华将帖子拿开，不愉道:“这夫妻俩得到你那么多助益，他们却一门心思至你于死地，这满月宴，不去也罢。”

    凤南卿敲着桌子，“去还是要去的，至于去了干什么，就是我的事情了。”

    “好好折腾他们一番!出口恶气!”瑶华挥舞着梳子比划道。

    “好了瑶华，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太激动了。去准备一下餐食，我饿了。”凤南卿摇着她的。

    瑶华哦了一声，放下梳子，嘟囔道:“怎么感觉你最近能吃一些了呢，是伤后需补吗?”

    凤南卿扶额，“不是，我怀孕了。”

    “哦，怀孕了。”瑶华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站住，猛的转身，“什么?怀孕了!”

    “点声，你要喧嚷得外面的人都知道吗。”凤南卿瞪她。

    瑶华消音，凑过来，抚摸着她的肚子，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但是转眼便开始焦虑，“这是王爷的孩子，这个孩子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或者，他不该出现。”

    凤南卿摸摸她的头，“我也这么想过。但是意外不就是这样吗，在你无法预料的时候出现。这孩子已经来了，我只能接受。无论我背负着什什么，他都是无辜的。前人的罪孽，不该留给下一代。”

    “可是你就是负担着前人的期望，活到了现在的。”瑶华望着她，“王妃，这是你做出的选择。”

    凤南卿愣住，她只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孩子避开那些罪孽，却忘了自己是负担着那些刻骨的仇恨的人。

    她放不下仇恨，又怎么去祈求她的孩子放下那样的罪孽?

    仇恨从来都是代代相传，历久弥新。

    如果她做尽一切，她的孩子会面对什么?成为敌人的父亲，成为仇人的家族，和一个满心仇恨的母亲。

    凤南卿撑着梳妆台，将指插入发中，陷入深深的怀疑和徘徊之中。

    她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