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人算不如天算!
看着眼前令人震骇的场景,韩清元处于震愕中久久无法平静,差距肉眼可见却无法衡量,往夸张了,都足以瞬间崩塌的他自信。
秦红衣实在是太强大了,这是摆在眼前无法否认的事情,可既然如此之强,他为什么还很在意自己洞悉了他与豫妃的秘密?甚至因此而迟迟不对自己下?
这着实是一件让韩清元很是费解的事情,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秦红衣都不应该对一个他自己亲打造的傀儡感到忌惮
而且,他似乎也并不痴迷于权力,否则的话抢班夺权易如反掌,还何必只给自己安排一个国师的身份。
没错,就是给自己安排,在如今的大越国,秦红衣可谓是一遮天,国师、太傅、丞相、司马,别管兵部礼部文臣武臣,便是那王位,只要他想,便都可随意给自己安排。
但他并没有!
韩清元忽然觉得,如果能搞清楚个中原因,那么他距离秦红衣背后的计划,也许就不会在那么遥远。
正自作想之际,后方忽然有马蹄声响起,韩清元惊急回头,本以为是红衣教徒巡查至此,没想到,却是刚巧碰上了从阙阳赶回来的马安山。
按理马安山早就该弃马步行的,虽然他平日里还是鲁莽的时候更多,但他并不傻,前方数千红衣教徒集聚,还跟这大摇大摆的骑着高头大马,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增加暴露的风险?
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此时此刻,他也是完全被前方的景象震骇到了,以至于韩清元急的直摆,他都视若不见。
无奈之下韩清元只能疾掠过去把他从马背上硬拽下来。
失神中的马安山还以为自己遇到袭击了,哎呀一声反便准备回击,不过韩清元眼疾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连点数穴将其制服。
“别叫,是我!”
穴道被解开,马安山震异的同时却也惊喜,“韩爷?!你可终于回来了啊!”
着他便想要韩清元大吐苦水,至于吐槽的事情,毫无疑问肯定就是“老爷子”那点破事。
韩清元赶紧将其打断,“行了行了,我师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只管告诉我阙阳那边什么情况?”
“你都知道了?”看着似乎并不当回事的韩清元,马安山着实是愣了一下,自个儿的师父总惦记着自己的媳妇,这都没事的吗
“别废话,时间紧迫,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是了。”
之前韩清元让马安山返回阙阳,不想让其继续跟自己冒险劫掠粮草自然是最大原因,但同时,他也确实想知道阙阳方面为何迟迟不往关隘输送粮草,以及那天异象天显背后的原因。
马安山是看不到异象天显的,但他到的确打探到了阙阳发生的大事,事实上也用不着怎么打探,数日前他刚一回到阙阳便发现不对了,因从守城、到巡逻、再到侯府里的驻守,竟然清一色换成了红衣教徒!
而基于这种前提,再结合于城中逗留几日后听来的各种风言风语,他便很快得出结论,镇北侯已大权旁落,夺权之人正是红衣教主,当今国师!
听得马安山的转述,再结合所有事件发生的时间点,韩清元很快也明白过来了,原来镇北侯到得关隘时便已经是“乱臣贼子”,从冷胜武里拿走兵权的举动更是空套白狼一般!
可事情好像又有一些对不上的地方,如果按马安山听来的消息,镇北侯是领着一千死囚逃出的阙阳,那他下的人便应该是死囚才对,可他带到城关的人马明显不是啊,那些人装备精良甲胄齐全,其精锐程度都快赶上镇北侯亲卫部曲银甲卫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再者,他又为什么非要来到阙阳关,同样是有重兵陈列,同样是原先一直被他管辖的北疆要隘,他为什么不去粮草较为充足的溪山关或者凉安城,反而是来到这已然陷入断粮的阙阳关?
这些疑问韩清元并没能从马安山口中得到解答,且想要自己推敲也是毫无头绪可言,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老祖母应该早已经被处斩了,但事实上,陈总管的死却阴差阳错让那老狐狸得以苟全。
而当日在阙阳大牢之中,她便是给镇北侯提出了一个镇北侯无法拒绝的意见!
掌管冷家六七十年,老祖母所积累下的财富是相当巨大的,这一点从她从未叶罗死士提供晶矿武器便可见一斑,所以那一千死囚身上的精良装备从何而来,想必已无需多言。
且毋庸置疑,镇北侯也最是需要这些,就包括他鸩占鹊巢之后该如何解决粮草问题,老祖母毕生积累的财富,也完全能够充当暂时解决难题的答案。
但,老祖母这条老狐狸提了一个要求,她可以把一切都奉献出来,只求侯爷能帮她毁掉冷胜武一家,更主要的是,毁掉韩清元!
不得不,老祖母这条老狐狸还是很会把握时的,自奇袭阙阳失败后,她便成了叶罗的弃子,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于刑场或老死狱中,但没想到,上天竟然又给了她一次翻身的会!
而她也的的确确的抓住了这次会。
所以后面的事情便发生了,打他们来到城关那一刻起,骗取冷胜武将印的计划便已经在稳步实施,至于那天镇北侯对冷胜武进行的逼问,其实根本不重要,因为哪怕冷胜武果断选择与他一起谋反,藏在殿外的刀斧也仍会冲杀进来,直接将冷胜武一家剁个稀烂!
只不过韩清元的自投罗让计划稍微发生了一些转变,侯爷临时决定先不杀冷胜武一家,因为以这一家人的性命为威胁,韩清元便一定会帮他进宫行刺。
至于成与不成,对于已经被夺走兵权的镇北侯来,其实已经没那么不重要了。
但,却一定都有好处!
成了,皇位无人,他镇北侯作为皇室正统重振旗鼓的会肯定更大几分,甚至往最好了想,保不齐振臂一呼便有八方响应,乱党贼候瞬间就变回天下归心。
而不成,宫中高如云,更有国师坐镇,一旦暴露十死无生,届时他便只需再把冷胜武一家的性命“补上”,那他对老祖母的承诺就算完成了啊,老祖母便会继续为他提供资金支援,帮他度过眼下这大权旁落后初初重整旗鼓的、最困难的阶段!
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韩清元当然并不知道,可镇北侯却也什么都没想到,韩清元进宫行刺的时候,秦红衣不但没在,反而还来了边关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便总是会这样,人算,终归不如天算。
城关里许外,韩清元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几点疑问,而城关城楼上,镇北侯眼见大势已去,亲策划了一切的他却除了惨笑,已再不可能再看到任何局势反转。
天都帮不了他,因为即便是那天光,此刻都已被那血河遮蔽殆尽!
“呵,呵呵呵,既有秦红衣,老天爷你还为何要把我生在这王室之家,还为何偏偏要给我登临王位的希望,你便是让我投生出普通人,我是不是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局面?”
到得此时镇北侯已经谈不上什么怕了,整个身心完全被苍凉占满,他真的有种既生秦红衣何生越景胤的无奈悲戚之感,因为如果没有秦红衣,他便一定是这大越国最强势的人物,没人斗得过他,王兄越景胤不行,三弟平南侯更加不行,他才该是“秦红衣”,他才该是这大越国的天!
可是,可惜
噗通一声,镇北侯直接跪了下来,万念俱灰一般。
城外,秦红衣的怒火终于渐息,那盖世凶影如受应召,缓缓退离城池边缘,而后化作一股黑气,在天光重新明朗之前缩回了地面,便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直以来都只是再普通不过、谁都有的被阳光折照出的影子而已。
秦红衣从大辇起身,那影子随之而动,但已然再无任何异常。
“侯爷快快请起,堂堂皇亲国戚焉可跪拜于本座,这若是传出去,侯爷的脸面不好看,没准儿本座也要被人扣上一顶乱权谋逆的帽子呢。”
秦红衣笑着,他从来就没想杀镇北侯,也杀不得,不然的话早在阙阳侯府就动了,何必还放虎归山,然后在浪费好几天的时间千里迢迢感到这儿来。
不过至于为什么杀不得,这世间除了秦红衣自己当然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便是连他名为徒弟实为亲生骨肉的寒玉公子,都包括在内!
但,杀不得不代表就得惯着,所以这一跪就跪的他很满意了,因为这一跪代表着镇北侯自此便会乖顺,他很喜欢乖顺的人。
“起来吧起来吧,难道还要本座扶你不成?”
镇北侯仍未起身,“国师面前,景胤不敢自称王侯。既然不是王侯,自然便得对国师大人顶礼膜拜。”
“呵呵,本座怎么听着你好像话里有话呢?”秦红衣笑谑的看着他,也不再假模假样的劝他起身。
镇北侯终于抬起头来,“今日一见眼界大开,国师神威惊天泣神,景胤冒昧且斗胆,肯请国师大人收容为徒,否则,景胤便至此一跪不起!”
是不是真心的不知道,但完这句之后镇北侯确实是深匐于地,至少看那样子是真不打算起来了。
远处,韩清元愕然膛目,他一早便曾暗自琢磨过,国师此行对他而言未必就是坏事,也许随着局面发展也会出现好的一面。
在此之前,这好的一面确实在无限趋近,因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国师能除掉镇北侯,倒也替他解决了一个极大的麻烦。
可,人算还真是不如天算!
两虎相争?
错!
这是一虎一狼,狼慑虎威,朋比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