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出浴的时谦露破绽(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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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有人进来, 时谦迅速转身的同时已将中衣披在身上, 系好带子, 正待呵斥才发觉门口之人不是丫鬟,而是宋余音!滚至喉咙的斥责顿时变软,只余惊诧,“怎的是你?”

    只顾为胎记发愣的宋余音尚未回过神,直至他问了两遍, 她才反应过来, 惊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那个……巧言她不舒服, 我代她来给你送衣裳。”

    居然这么巧合?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再进来啊!“我不是让你出去倒茶吗?你还回来作甚?”

    她已经被方才的场景震得心慌意乱,至今难以接受,他还语带责怪之意, 越发令她心塞,窝着一股闷气,宋余音涨红了脸反嗤道:“这不正是倒茶给你端回来嘛!”

    怕不是听岔了吧?“我让你倒好搁外面,不是让你端进来。”

    时谦越解释, 宋余音就越着急, 委屈的红了眼眶,语带哽咽, “你只倒杯茶搁那儿,我怎会晓得是搁在哪里?”

    他以为来人是巧言, 毕竟那丫头伺候了他几日,晓得他的习惯,是以他才吩咐的简洁,料想她会懂得,孰料今日过来的竟是宋余音,这才闹了误会,眼瞅着她满脸窘迫,他也不好再什么,干脆认输,“算我的错,话有歧义才害你误解,我给你赔礼道歉,我还要更衣,请你先出去避一避。”

    “可是我刚才看到……”她还想问清楚就被时谦正色断,“宋姑娘,男女有别,我此刻衣衫不整,你是不是该避嫌,先离开此地?”

    被他这么一,她越发觉得没脸,羞愤难当的宋余音再不敢多待,紧咬着薄唇转身就走。

    看她离开,没再追问那件事,时谦这才松了口气,他也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他的后背,但看她讶然失措的表现,想必是瞄见了什么,为防被问讯,他才会出这样的狠话赶她走,想必她心里定然很难受,可他一时情急,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去掩饰,唯有迫她先走。

    才刚在屋内热气腾腾,将将出得房门就有一阵风旋来,此刻的宋余音是身子发烫心发寒,已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只觉整颗心突突地跳着,那一幕始终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她那难得平静的心湖又被掀起轩然大波!

    倘若那胎记的确存在,那他就是真正的先帝啊!她的夫君还没死,还活在这世上,且近在眼前,于她而言这是再欣慰不过之事,却不知他为何就是不肯与她相认呢?但若是她眼花,岂不是白激动一场?偏偏两人当中隔着屏风,她瞧不真切,如若不看个清楚,她心湖难平,可她一个姑娘家,总要求男人脱衣,旁人又会如何看待 ,怕不是会把她当成疯子吧?

    云琇不在身边,南溪也不在,也没个人能与她商议,宋余音几近崩溃,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人躲在自个儿的房中,许久都不敢出来。

    茫然的侧躺在帐中,思量了许久也想不出个适宜的借口来,直想到脑袋嗡嗡作响,她懊恼的捂住脸,长吁短叹,大约半个时辰后,头昏脑胀的她隐约听到敲门声,立马惊醒,还以为是芳月来催,便习惯性的应承道:“我这就过去。”

    整理好衣衫下了帐,宋余音没耽搁,快步来到门前,才开房门就被吓一跳,“照谦?你怎么……?”

    话未完就被他示意噤声,特地压低了声儿提醒她,“声点儿,别让我师兄听到,我怕挨训。”跟着就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

    好奇接过,宋余音问他这是什么,照谦得意一笑,“闲来无事的鸽子,我把它做成了烤肉,十分美味,了三只,我吃了一只,还有这两只送来给你。”

    两只都给她?想着吃独食似乎不太好,宋余音忍不住问了句,“怎的不给你师兄留点儿?”

    撇了撇嘴,照谦抱怨道:“给他?他肯定会我正事儿不做就会鸟闲逛,与其被他教训啰嗦,还不如都给你,耳根子清净。”

    实则她也想他没事鸽子干嘛呀!但他提前把话都了,她唯有闭嘴唱白脸,左右人家辛辛苦苦把肉烤好给她送来,这份心意实属难得,她可不能击他,欣然接受,道谢连连。

    且在见到他之后,方才的纠葛豁然开朗,宋余音灵机一动,一直量着照谦,看得他都红了脸,挺难为情的,毕竟这么漂亮的姑娘盯着他瞧,他受不住啊!一颗心脏开始扑通乱跳,荡漾起水花来,他还特地以手臂撑着门框,摆出自以为潇洒的姿态,故作深沉,“我只是出于朋友的情意才会对你好,你可以感激我,但千万不要有别的想法,毕竟你是我师兄在意的女人,好兄弟断不会争抢女人,我心甘情愿让给他。”

    莫名其妙的言辞导致宋余音满脸疑惑,“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只是有个忙想请你帮我而已。”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纵然遭受击,照谦还是得保持得体的微笑,“咳,那什么……纯属玩笑,切莫当真,我看你不大开心,就想调解一下压抑的氛围。”随后又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将食盒放进屋里,宋余音招呼他进屋话,照谦迟疑道:“我就不进去了吧?我怕师兄他揍我。”

    “你管他作甚?”他又不敢在院子里话,又不能出去怕被人撞见,那就只能在屋子里,“你我问心无愧,也不必关门,就坐在这儿声便是。”

    她一个姑娘家都能如此坦荡,他也不该再斤斤计较,想通后照谦不再墨迹,大方进屋,问她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上回在河边撞见时谦沐浴已是难为情,这回她可不敢自个儿方才又看到他出浴,只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人的胎记会不会莫名消失,而后又突然闪现?你见多识广,听过这样奇特的传闻吗?”

    “胎记?应该不好消除吧?”却不知她问这个作甚?猛然想起她曾师兄身上没胎记,照谦便能大概猜到,“你是在我师兄?”

    点了点头,宋余音也顾不得尴尬,鼓起勇气向他探,“你与他相处最久,肯定看过他后背,他背上真的没有胎记吗?”

    “没有,”摇了摇头,照谦记得一清二楚,“我们经常一起下河沐浴水仗,他后背肩胛骨处有一道疤痕,腰间并无胎记。你不是也看过吗?怎的今日又质疑?”

    “因为……”她不擅长撒谎,有什么话总想出来,尤其对朋友,可方才的情景又太难为情,她才迟疑着不敢坦白,照谦最见不得旁人欲言又止,真如在他心上挠痒一般,“咱们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跟我直呗!话开后,有什么疑问我才好帮你琢磨,指望你一个人瞎想,怕是想到地老天荒都想不明白。”

    的确如此,她已然煎熬了一个时辰也没能想明白,兴许出来之后他能找到玄机呢?

    思及此,宋余音再不犹豫,遂将方才之事了一边,照谦听罢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已经是第三次看到我师兄没穿衣服了?”

    经不起玩笑话的宋余音顿时红了脸,声如蚊蝇般澄清道:“怎的没穿?穿亵,裤了呀!”

    好吧!这也算,勉强止住笑意,照谦又问,“你你二人当中还隔着一架屏风,那怎能瞧得清楚?”

    一想到自个儿看过他好几次,宋余音只觉这脸都要被自己丢光了,可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探查清楚,不得已之下,她才得格外详尽,“绢纱屏风又薄又透,可以瞧见的。”

    仔细思量间,照谦猜测道:“那屏风上应该有图案吧?兴许是图案遮挡,你看花了眼,误以为是胎记?”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她总觉得自己不可能花眼,“当时他也很紧张,立即转过身去穿衣裳,我感觉他是心虚,不想被人看到才着急赶我走。”

    “我师兄这人吧!不苟言笑,大抵不习惯被姑娘家看,是以才会请你离开。”照谦看过他后背太多次,是以坚称没有胎记,可宋余音始终忘不了那一幕,但她对时谦毕竟不熟,也不好跟照谦再争执,闷闷不乐地道:“那就当我看错了吧!”

    不忍看她这般痛苦纠葛的模样,照谦忍不住提议,“要不……我再去帮你看一眼?来上回看他后背还是在河边那次,这都有月余没看了,兴许当中出了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照谦主动提出帮忙,宋余音感激不尽,一再道谢。乐于助人的他应得倒是干脆,可如何去看,这也是个问题。

    上个月是初秋,尚能下河,而今天已寒凉,照谦总不能找他下河,如何才能看到他脱衣的场景又不让他怀疑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得好好琢磨,想出一个绝妙的法子,保证万无一失才好。

    想着他既承诺了就会放在心上,宋余音也不催他,容他慢慢思量,只是她自个儿再去见时谦之际,心境大不相同。

    前几日她认为他不是真正的先帝,也就不愿与他多话,自从昨日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胎记时,她的心又泛起了涟漪,不由自主的隔着屏风悄悄量着他,越瞧越觉得他的眉眼与先帝十分相似。

    那种熟悉之感又开始将她吞噬,令她坐立不安,她的目光太过坦白,以致于时谦不经意抬眸就撞见了她凝向这边的眼神,不由纳罕,“你不是不想看我的脸,怕勾起过往的记忆吗?”

    被抓现行的宋余音心虚了一瞬,镇定的将目光下移,措辞狡辩,“谁看你了?我只是在看你手中的笔而已,紫毫的吧?”

    看了看自个儿手中的笔,时谦点头道:“狼紫兼毫。”

    她真的在意这支笔吗?怎么觉得只是借口呢?虽有疑惑,时谦也没拆穿,继续低眉写字。

    气氛又开始变得沉寂,她就坐在软垫上,时不时的瞄他一眼,看他微微上挑的眉峰下,那低垂的长睫半敛,也遮不住眸间的神采。

    以往先帝也是这般,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而她则静坐在一旁,时而捧书而读,时而抬眸看他一眼,那岁月静好得让她误以为余生都会这般安稳,孰料后来又出现变故,美梦终究易碎啊!

    两人就这般坐到晌午,她时不时的提点几句,午膳过后,宋余音照例回房歇息,有时谦发话,芳月也不敢再什么。

    待她走后,时谦并未躺下,想起一桩事,遂出去找他师弟。

    行至门口的他敲了敲门,里头没什么反应,只听到轻微的呼声,时谦也不顾什么礼节,直接推开房门,但见照谦正躺在榻上,脸上盖着一本书,听这均匀的呼吸声似乎睡得正沉。

    若搁以往他肯定不会扰,但师弟那日的话太欠揍,且这几日晌午他都不过来用膳,徒留时谦和宋余音两人在饭桌上,几乎都不吭声,场面十分尴尬,时谦认为必须给他个教训,否则指不定他往后还能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

    内心燃着火苗的时谦一把揭开书本,随手往旁边一撂,响亮的声音瞬时惊醒梦中人,被吓醒的照谦懵然抬眸四处量,“谁?怎么了?”

    待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发现是师兄之后,照谦又不耐的躺回软枕上,以胳膊搭着眼睛,烦躁哼咛,“干嘛呀!吵我睡觉!”

    “你还好意思问我?前两日你跟巧言了什么?她一五一十的当着我们的面儿转述,你让宋……”意识到口误,他赶忙改口,“送信儿的人什么大嫂,可有想过卫云珠听到后情何以堪?”

    原来就为这个啊!照谦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至于大晌午的跑来吗?被扰的照谦慢悠悠坐起身来,将手肘往蜷起的膝盖上随意一搭,毫无愧疚悔过之意,反而笑嘻嘻的望向时谦,“师兄啊!我发现只要是跟云珠有关之事,无论大,你都放在心上,不过一句玩笑话,你若无心,一笑而过便罢,这般在意莫不是心虚,真有让她做我大嫂的念头?”

    恨嗤他讲歪理,时谦没心思与他嬉笑,郑重警告,“男人之间玩笑也就罢了,她可是姑娘家,你话最好放尊重些,她本就不愿意待在别院,你再胡八道,岂不是更令她难为情?”

    被教训的照谦拼命点头,故作乖巧模样,“我懂了,若是把她气走,你就没媳妇儿,我就没大嫂。师兄教训的是,往后我再也不在她面前,只在你面前。”

    这理解能力也是刁钻到极致,气极的时谦反手就是一个栗子叩在师弟的脑门儿上,猝不及防的照谦捂着额头喊痛,“师兄人了,我要找大嫂评理去!”

    刚要起身就收到师兄严厉警示的眼神,“你再一句,信不信我让你下不了床!”

    他算什么本事?照谦不屑一顾,“有种你让嫂子下不了床啊!”

    “……”没得聊了,这人就是皮痒欠揍,时谦二话不,又是一巴掌,这次照谦早有防备,轻松躲过,立马穿鞋下了榻,摆手求饶,“我错了师兄,不逗你了,你就让我睡个安稳觉吧!”照谦再三保证,自个儿绝不会再胡话,时谦才暂且饶了他,临走前还不忘放话,“记住你的承诺,若再让我听到类似调侃之言,你就等着每日睡在床上养伤吧!”

    照谦面上应得干脆,心里想的却是:看吧!师兄就是在乎云珠,比我想象的还要在乎。

    真希望他们能成一对儿,到时候他定会跑到师兄面前问一句:脸疼吗?想想都觉得好开心呢!

    原本他还头疼着该如何帮云珠达成心愿,师兄这么一闹腾,害得他午觉也没睡成,反倒是灵光顿闪,忽生一计!

    入夜后,皓月当空之际,忙碌一整日的时谦已然洗漱完毕,准备歇息,忽闻敲门声响起,听那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师弟。

    却不知他夜里过来作甚?难不成白日里骂过他,他心里不自在,要找他练练?诧异的时谦过去开门,刚开房门,就见照谦抱着被子夺门而入,径直往他里屋走去,时谦赶忙跟上去,问他这是作甚。

    将棉被往帐中一撂,照谦毫不客气的在帐中坐下,挑眉一笑,“我算今晚跟你一起睡。”

    嫌弃的瞥他一眼,时谦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你有屋子,为何要跟我挤在一起?”

    照谦故作惶恐的装腔作势,“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时谦冷哼轻嗤,“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

    “怕……怕老鼠,我屋子里有老鼠!”

    这幅做作的情状看得人心头冒火,饶是他这般稳重之人都想上去呼一巴掌,“我信你个鬼啊!之前在道观时咱们逮到一窝才出生的老鼠,身上都没毛,还不是你把它们给抓起来泡药油的,你会害怕?”

    得亏师兄骂了一句,照谦顺水推舟接口吹捧,“师兄真乃神人也!其实我就是怕鬼,这几日总噩梦连连,梦见我屋子有个吊死的女鬼,还是个风流鬼,老是缠着我!”

    出来谁信?“你一个道士还怕女鬼?”

    “咱们又不是茅山道士,我可没学茅山驱鬼术,那女鬼一直勾我的魂,万一勾走了可怎么办?”

    “那不正合你的意?”时谦顺口讥讽,仍旧不许他待在这儿,“两个大男人睡一屋,成何体统?”

    又不是头一回,照谦浑不在意,“以往在道观之时咱们不也好多人挤在一个屋嘛!”

    “那是年纪,再者,很多人倒也没什么,如今都已长大,这别院里多的是房间,还挤在一处就不正常,你快回去!”

    时谦坚决不同意,偏他赖在此地不走,大晚上也不想跟他吵,免得惊动旁人,出于无奈,时谦只得同意,但把他的被子抱至榻间,要求他睡榻,照谦委屈巴巴的望向他,试图撒娇,“我想跟你一起睡床。”

    时谦见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果断移开视线,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会忍不住用拳头教他做人,毅然决然的冷声拒绝,“我没那嗜好!”

    那嫌恶的眼神狠戳他心啊!“师兄你怕不是有所误会,我还是比较喜欢娇滴滴的姑娘,对你这种大老爷们儿不感兴趣。”

    不管他怎么想,时谦都不允许两人睡在一起,只能床榻二选一。

    眼看师兄不肯让步,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睡榻,改变策略。

    安顿好师弟之后,时谦才宽衣躺下,不禁怀疑这子今晚究竟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偏要来这么一出!思量间,就见照谦还没睡,而是起身去倒了杯茶,若是他自个儿口渴也就罢了,偏偏他不喝,还端来床畔,一脸谄媚,“师兄你渴了吧?喝点儿茶呗!”

    虽师弟一向都对他很关怀,可这种无事献殷勤的态度不免让人觉得怪异,防备的盯着那盏茶,时谦拒绝得干脆利落,“不!我不渴!”

    “今晚的菜有些咸,还是喝点茶吧!不然夜里会渴醒。”

    不管照谦怎么劝,时谦都能找到拒绝的理由,“夜里饮茶会失眠。”未料他竟不气馁,一再推让,结果这茶水就洒在了时谦的中衣上,照谦见状假意关心道:“哎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可有烫伤?赶紧脱下来看看!”

    至此,时谦才算是后知后觉的感应到师弟此番折腾的真正目的,原是想让他脱衣呢!怕不是宋余音跟他了什么,他才会当奸细,过来一探究竟。

    明白他的意图之后,时谦也就没什么好闪躲的,大大方方的起身,转过身脱去印上茶渍的中衣,又换了一件,期间他还侧过首,意味深长的问了句,“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就在他脱衣之际,照谦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离的这么近,没有任何遮挡,他算是看得清清楚楚,时谦的腰间真的没有胎记!但师兄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已然达到目的的照谦再不媚哄他,反过来嫌弃嗤道:“我也没那嗜好,对你的躯体不感兴趣!”

    穿好中衣的时谦转过身来面向他,微歪头,手中正系着腰间的带子,声音虽懒,目光却是看穿一切的通透,“那还不快点儿抱着被子回你的房间去,即便真有女鬼,你从了她便是。”

    完成使命后,照谦也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果断抱被走人。

    因着天色已晚,他也就没扰卫云珠,直至次日才抽空找她讲明,“昨晚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没有胎记,你大概真的是思虑过甚才会眼花。”

    照谦肯定不会骗她,他没有应该就真的没有,因为她去看的那日的确也没有,为何那晚会突然出现,宋余音百思不解,“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一种特殊的药,能控制胎记出现与否。”

    “怎么可能那么神奇?”照谦从未听过这种药,好意劝她不要为这些细节纠葛,“其实吧!我师兄这人真的挺好的,虽经常凶我,但面冷心热,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你若是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都不影响啊!”

    骤然被点破,宋余音面色一紧,赶忙否认,“谁我喜欢他?”

    睁眼瞎话,不是好孩子,照谦忍不住拆穿道:“这不明摆着的嘛!我又不傻。”

    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吧?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验证时谦到底是不是先帝,“我只在乎我要找的那个人,他若不是,我也不会关注他。”

    “你要找先帝?先帝已然不在,我师兄跟他容貌相似,你也可以试着了解他。”照谦一心想撮合这两人,宋余音却很在意时谦的真实身份,“再相似又如何,终究不是那个人,没有过往的共同回忆,难道你希望他被我当成替身?”

    若然她看着时谦,心里想的只有先帝,似乎也很残忍,照谦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正坐在亭中,看着对面墙边的凌霄花兀自怅叹着,并未察觉屋内的时谦已然瞧见他们。

    虽他很清楚照谦的为人,晓得他不可能真对宋余音有什么想法,但远远的看着他们坐在一起话,心里终归有些不自在,倒也不是嫉妒什么,就是觉着自个儿现在的身份太复杂,以致于他跟宋余音不能友好的相处,每日还要摆架屏风隔开,也不能与她道出实情,所有的事都得憋在心里,无法像师弟这般,与她畅所欲言。

    照谦并未觉察到背后的目光,直至巧言来送补品,向时谦行礼时,听着师兄的声音如此清晰,他紧张回眸,才发觉师兄竟然就立在窗前,也不晓得盯看了多久。

    如坐针毡的照谦赶忙起身告辞,“师兄不许我跟你接触太多,先不聊了,改日再。”

    两人也没什么,问心无愧啊!宋余音只觉没必要这般防备时谦,照谦却是被训怕了,一溜烟溜走。

    待他离开后,宋余音也进了屋,时谦吩咐丫鬟给她盛碗乌鸡天麻汤。

    闷闷不乐的手执勺搅着碗中的鸡汤,宋余音一直在想着胎记的事,奈何照谦已然看过,她再去看,想必也是一样的结果,若然直接追问,时谦肯定不会实话,烦闷的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几下,送入口中后,品着清汤,宋余音眸闪灵光,忽然想到了一个验证的好办法!

    胎记不能看便罢,她还可以用旁的法子来探究啊!

    思及此,她唇角微弯,总算有了一丝笑颜。

    屏风后的时谦也看到了这一幕,自她进别院以来,要么垂头丧气,要么就是在发呆,来他还真没见她开过颜,却不知此时的笑是为何。

    许是手中的书令她参悟了某些道理才豁然开朗?又或者是回忆起前尘旧事的美好片段才会会心一笑?时谦猜测了几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其实她不过是想到了对付他的招数而已。

    不过很快他就会明白,只是待了悟之际,为时已晚呐!

    次日的天有些阴沉,宋余音起身梳洗后照例过来陪他,与他讲述一些关于先帝的习惯。

    用朝食之际,巧言盛上一碗蛋花汤端至他面前,时谦一闻到那腥甜的气息便觉胃里不舒坦,问她怎么是甜的。

    巧言如实道:“卫姑娘您喜欢喝甜的,奴婢才让后厨做的。”

    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而后宋余音才坐在一旁,一本正经的为他讲解,“先帝爱喝甜的蛋花汤,不爱喝咸的。”

    以往她讲什么他都会点头称是,今日忽闻这一句,时谦那温顺的眉峰蓦地紧蹙起来,不可思议的抬眸望向她。

    他眼底的质疑正是她所期待看到的,是以当宋余音看到这一幕时,心底的欢喜越发浓厚,果听他迟疑道:“你确定自个儿没记错?”

    宋余音只管装傻,柔声笑道:“我怎么可能记错?还有人比我更了解先帝吗?你又不是他,自然不晓得他的喜好。就按我的来,快喝吧!”

    关键他喝不下去啊!“可是……人的喜好也许会有所改变,是甜是咸,没必要分得太清楚吧?”

    看他好像很不乐意的模样,宋余音心情大好,强忍着笑意,语重心长的劝道:“旁人只会记得先帝以往的喜好,你若是与他相左,就会被人怀疑,为了扮演好先帝,你就委屈一下,喝了这甜汤吧!”

    这甜汤若是有米酒他还能喝得下去,可是并没有,只加了糖,腥味甚重,他真的无法忍受,让他喝这个简直是折磨,时谦一忍再忍,始终不愿端起来,“我不想喝,就不喝甜的蛋花汤。”

    是吗?看来他果然和先帝一样,都不喝甜蛋汤,宋余音心下甚慰,但仍旧希望借此逼他承认,“你既选择了假扮先帝,就该做好有所牺牲的觉悟,若然你不肯喝,那我就告诉卫平渊,让他来做主。”

    居然拿卫平渊来压他?时谦难以置信的紧盯着她,忍了又忍才憋出一句,“也许是你记错了呢?也许宣惠帝并不爱喝甜汤!”

    而她则一副她的话就是圣旨的傲然态度,“除非你就是先帝本人,我才会承认我记错了,否则……就听我的话,乖乖喝下甜汤,不仅今日要喝,往后的每一日都要喝,习惯成自然,兴许喝着喝着你就会习惯。”

    听到这无理的要求,时谦终是不淡定了,起身怒拍桌,“宋余音!你……”

    不愿输了阵仗,宋余音也站起了身,虽没他个儿高,依旧扬着脸倔强的与他对峙,“怎的?”

    “你欺人太甚!分明是在公报私仇,借机耍弄我!”明摆着的事,他委实不能忍!

    然而她却装傻充楞,“我与你有何仇怨?为何要坑你?难不成先帝不喝甜汤,我偏逼你喝?你又怎知先帝不喝甜的呢?难道你就是先帝?”

    她明明什么都清楚,却故意在这件事上与他唱反调,想来就是为了逼他动怒,逼他出先帝就是不喝甜蛋汤的话来!

    如此一来,不就等于不自招了吗?

    她可真够机灵的,时谦险些着了她的道儿!意识到她的真正目的,时谦终于不再与之对抗,将心一横,选择妥协,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半碗,勉强下咽的感觉简直太折磨,才喝下他便觉胃里一阵翻滚,难受之至!

    宋余音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妥协!若是风吹日晒这种苦还好忍,但若被迫吃自己讨厌的饭菜,估摸着一般人都受不了,她还以为他会抵抗到底,未料竟然还是听了她的话,勉强喝下。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她看得出来,他的确不喜欢喝甜汤,这一点和先帝的好恶是重合的啊!明明破绽百出,他仍旧不愿承认,这到底是为什么?

    解不开的疑惑化作惆怅,宋余音再无心思捉弄他,时谦虽是勉强喝下去,胃里到底不舒坦,以致于晌午他不肯再用膳,晚上也不愿进食。

    心知是自己玩得太过火,以致于他没了食欲,深感愧疚的宋余音决定用行动来道歉。

    深秋十月,天越来越短,转眼又擦黑,一日又将过去,立在窗前的时谦负手而立,目光不自觉的望向北墙边的凌霄花,不知为何,宋余音总爱看这一簇花丛,在他看来,这凌霄花与牵牛花挺相似,只不过一个是蓝色紫红色,另一个是橘色罢了!

    看着看着,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又想到了她,不应该啊!

    收回纷杂的思绪,时谦转身进了屋,跟着就见丫鬟端着汤碗进来,尽管一日未进食,他仍无饥饿之感,不悦反问,“不是交代过不必准备我的膳食吗?怎的又端来?”

    将汤碗放下后,巧言拿起大勺,边盛边回道:“这是卫姑娘亲自下厨做的炒面籽儿,她您可能没什么食欲,想吃些清淡的,便做了这个,了个鸡蛋,切了些青菜,还洒了点儿葱花,并不油腻,也不是甜的,少爷尽管放心用吧!”

    待她盛好端过来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最近皆是山珍海味,他已然很久没觉得哪道菜能像面前这碗面籽粥一般,淡香沁心,瞬时勾起他的食欲,本以为自个儿不饿,今晚不必吃什么,可当粥摆在他面前时,他的五脏庙居然不争气的开始咕咕叫。

    再者,她一个闺阁千金竟肯亲自下厨为他做粥,他若是拒绝,岂不令她难堪?如此想着,时谦也就执起了羹勺,轻轻搅动着,简简单单的一道粥,吃起来倒是爽口,这滋味不由让他想起过往的时光,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尝到熟悉的味道,那一瞬,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入口的是咸粥,滑入心底的却是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蜜。

    两人的相处虽平淡,到底比之前要默契一些,不再针锋相对,宋余音的心思全都扑在时谦身上,可那陈瑞英的心思仍旧还在她这儿,纵使远在军营,他也一直惦记着表妹,才分别十日左右,又抽空赶了回来。

    他先是去了一趟虎威将军府,得知宋余音不在府中,而是被送至琼华苑养病,于是他又匆匆赶至琼华苑,却被南溪拦在门外,不许他进,只因她家姑娘人在樱月苑,根本就不在这儿,惶恐的她只得找借口,主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陈瑞英才不吃这一套,“音音抱恙我更该去探视。”

    “可是……可是姑娘她还躺在帐中,您一个男子进她闺房于理不合啊!”

    “我是她表哥,又不是外人,大不了我立在帐外与她话,不面对面便是。”陈瑞英坚持要见,焦虑的南溪已是抓心挠肝,面上还得强装镇定,再次好言相劝,一再推脱终是惹恼了陈瑞英,即便她是余音的丫鬟,他也再无客气,横眉怒扫,眸光凌厉,“本殿要见音音,谁也挡不住,休再拦阻,否则……”

    寒光自墨瞳中一闪而过,陈瑞英冷然侧首,身边的侍卫会意,立即拔剑,横在南溪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