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时谦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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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十分理解他的痛楚和隐忍, 是以明知前路铺满刀刃, 她也不能去拦阻, 决心要陪他一起走下去,那么接下来这段日子的相处,她自当十分珍惜。

    从知晓真相后, 宋余音总觉得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快,转眼就到了冬月初。今日本是卫云琇的生辰, 奈何宋余音出不了这别院, 只能差人将准备好的贺礼送去。

    当天晌午, 云琇得应酬宾客走不开,直至午后宾客散去, 得空的云琇才央求兄长,要到别院去见余音。

    想着妹妹和宋余音关系亲密些对他也有好处,卫平渊便没拦阻,由她去了。

    云琇骤然来访, 宋余音惊喜不已,虽时谦也待她很好,可此处没有个闺友话实在寂寥,是以她的到来让余音心花顿绽, 整颗心都明媚了起来。

    因着是生辰之喜, 是以云琇穿了身茜色长裙,余音则是一袭紫色襦裙, 领口缀着一圈柔软的兔毛用以御寒,两姐妹一道去往后园闲逛, 一红一紫走在一起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今日天虽阴沉,好在园中的三角梅开得正盛,片片紫红簇拥在一处,明艳盎然,两人来到亭畔坐下,一边赏花饮茶,一边一起起近日之事。

    提起自个儿的境况,云琇笑容顿消,一脸愁云惨雾之状,皇帝算将她指给他的侄子,宁王次子。

    “宁王次子?”宋余音颇觉惊诧,“我可是听那世子是个痴傻儿,已然十七,却如同十岁的孩子一般。”

    “可不就是嘛!”云琇正为这个惆怅呢!以手支着下巴的她撅着嘴抱怨道:“若只是个纨绔子弟我尚能接受,但若是个痴儿,我嫁过去是做妻子还是做老妈子呀!我可不想后半生都哄孩子!”

    余音不禁猜测着,纵使皇帝有此意,只怕卫纲这只老狐狸也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联姻吧?遂问她父亲是何算。

    起这个她就惆怅,“我爹了,盛和帝这是故意拿此试探我们卫家,我若嫁与皇室,一旦皇室遭难,那我也会遭殃。所以盛和帝认为我爹若是同意让我嫁过去,便尚算忠君,一旦拒绝,皇帝肯定会有所怀疑,怀疑我爹有二心。

    可我爹也不希望我嫁到宁王府,毕竟他们月底就要逼宫,可皇帝要求这个月中旬就定亲,所以他算先假装答应这婚事,等逼宫之后再悔婚,只能这般先安抚皇帝,不让他起疑。”

    虽是无奈之举,但宋余音也替她忧心,毕竟定亲不是事,“可这么一来,你的清誉岂不受损?”

    一旦定亲,整个京城都会知晓此事,云琇也不愿这般,只可惜她别无选择,“反正我本就是先帝太妃,带发修行又还俗,纵然我们再清白,外人也会三道四。”对此卫云琇深有自知之明,“罢了!先这么着吧!当初离开庵堂时我就晓得,我的命运由不得自个儿做主,总不能因为我而害我爹被皇帝质疑,万一皇帝在此时削弱他的权力,那逼宫可就没保障了!”

    此事牵连甚广,原本宋余音无惧与时谦一道冒险,但一想到云琇,她又觉得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会牵扯在内,这一仗实在代价太大,思及此,她愁容满面,紧掐着自己的手指琢磨道:“逼宫若能成,你还可解脱,万一不成……那你岂不是真得嫁过去?”

    应该不必吧!云琇兀自猜测道:“真落个谋反的罪名,那我们该是会满门抄斩的吧?命都没了,也就不需要嫁人。”

    摇了摇头,宋余音只道此事难,“先前就有过例子,即便家人有罪,可你已然定亲的话,便是王府之人,只要宁王替你求情,你仍可依照婚约成亲。”

    那傻世子她曾在宫宴之上见过一回,话稚嫩,真如孩童一般,与这样的人做夫妻,她只觉是场噩梦,面带嫌恶之色,“我宁愿被砍头也不要嫁给那个傻子!”

    逼宫的成败关系着她的命运,宋余音当然希望能够成功,一旦失败,她也觉对不住云琇。

    云琇也晓得此事没有选择的余地,只不过跟姐妹心里多少好受些,至少没那么压抑。道罢自个儿的事,云琇又问起她和时谦最近如何,可有什么进展。

    纵然是好姐妹,宋余音也不敢将时谦是真先帝一事道出,毕竟卫家一直认为他只是容貌肖似而已,她相信云琇不会故意出卖她,就怕卫平渊来套云琇的话,一旦她口误漏了嘴,那时谦的复仇计划便会落空,卫家也就不会再鼎力相助。

    思量再三,宋余音都认为不该实话,便道没什么进展,“还是那样吧!他又不是真正的先帝,不是我朝思暮想的故人,我只是碍于你大哥的命令才留在此地,只盼着此事早日有结果,我也就不必再被软禁。”

    对此卫云琇甚感抱歉,“我哥那边我也替你求过情,想让你回到卫府,可他总时机未到,你目前只能待在这儿。都怪我没用,让你独自在此受委屈。”

    拍着她的手,宋余音淡笑着安抚道:“无妨,我已然习惯,偶尔能见见你,与你话我便知足。”

    两人就这般谈天地,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日落黄昏,丫鬟们未敢扰,直至后厨备好宴席,这才请她们过去。

    才进屋,云琇便瞧见照谦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看着丫鬟们上菜。

    每回一到饭点儿,就数他跑得最快,听闻脚步声的照谦回头笑着招呼,“我今日的晚宴为何如此丰盛,原来是你生辰啊!”

    “上回我可是提醒过你,你不会没给我备礼吧?”往桌边一坐的云琇故意唬道:“没贺礼就甭坐桌了!”

    指了指时谦,照谦道:“我师兄也没备礼啊!”

    时谦瞟他一眼,没搭理他,紧随而来的宋余音解释道:“我跟时谦都备了礼,上午便已送到卫府了呢!”

    品了口茶,云琇点头道:“可不是嘛!人家都记得清楚,偏你记不住,只记得姐姐的生辰,完全忽略我!唉!看来你只在乎我姐姐啊!”

    此言一出,照谦立马感应到师兄那边投来一道质疑的目光,吓得他赶忙呵斥云琇,“甭瞎,云珠是我师兄的,我可不敢觊觎,你别离间我们师兄弟的感情。”

    “本来就是啊!”旁的本事云琇或许没有,起哄她可是最在行了,“同样都是朋友,你只记得姐姐的生辰还提前备好贺礼,我却什么都没有,这代表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哦!”

    一旁的宋余音声劝道:“好啦!甭争竞这些,再照谦该没面子了!”

    然而照谦并不觉难堪,反而笑嘻嘻的回怼道:“你这么在乎我是否给你送礼,莫不是吃你姐姐的醋?难不成……你很在乎我?”

    被取笑的卫云琇面颊微红,但她不愿占下风,满不在乎的轻嗤道:“瞎,我才没有!你爱送不送,反正我今日收礼收到手软,根本不稀罕你的!”

    “是吧?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呢!”着照谦顺手自袖中掏出一方盒子,搁于桌上,唉声叹气,“原本已然准备了贺礼,既然你不稀罕,那我就自个儿留着吧!”

    居然有准备?卫云琇颇觉惊诧,还以为他根本不记得呢!但才刚已然发话,这会子她也不好表现出很有兴致的模样,只杵着下巴扬着脸强迫自个儿不要去看。

    她的心思宋余音最是了解,做主拿起了盒子开一瞧,立在她身旁故意惊呼道:“原是个木雕呢!”

    雕的什么呢?卫云琇忍不住好奇,偷瞄了一眼,待看清楚之后,胸口顿时闷出一口老血来,一双月牙似的眸子怒瞪着时谦恼斥道:“照谦你什么意思?居然送只蝉?是嫌我太聒噪?像蝉一样惹人厌?”

    他有这个意思吗?照谦顿感委屈,“冤枉呐!先前我去赌坊赢了银子才给云珠送了簪子,后来你们都不许我去赌,那我也没银子了啊!好在我还会些木工活儿,便做了这个玩意儿,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并无他意啊!”

    这事儿时谦可以作证,“以往在道观,夏日里与蝉为伴,他经常逮了蝉仔细观察,大约对蝉最熟悉,雕的也最多,颇为熟练,这才想送给你。”

    原来是他自个儿雕的啊!听罢解释后,卫云琇的火气才消了大半,自余音手中接过那蝉瞧了瞧,虽是木雕,但那蝉翼上的纹路他都雕刻得十分仔细,当真是栩栩如生!

    实则贵重与否她并不在意,那些个金银玉石她多不胜数,却连多看一眼都懒得,这只蝉虽是木雕,但若是他亲手所刻,那也算有心!

    偏偏照谦并不晓得她的心思,只当她嫌弃,一向心大的他头一回觉着自个儿没脸,本是心意,但若对方不喜欢,那这贺礼便毫无意义,面露尴尬的照谦再无笑意,沉声道:“你若不喜欢便扔了吧!反正也不值钱,自是配不上卫姑娘您的身份,是我思虑不周,没能让你满意,抱歉了!”

    道罢他便绷着脸起了身,径直往门外走去。

    气氛一时间变得怪异,时谦立马追了出去,拉住他胳膊劝他莫冲动,“今日怎么也是卫姑娘的生辰之喜,你不该这般对她摆脸子,她的性子你也清楚,不过一句玩笑话,万莫当真。”

    照谦应该是最开得起玩笑之人,以往旁人什么他都不会介意,却不知为何,今日云琇那嫌弃的态度轻易就刺痛了他的自尊,让他很不舒坦,甚至连伪装都不愿,“那我觉着坐着难受还不能离开吗?为何定要逼我勉强自己?”

    与此同时,卫云琇也追了出来,算亲自跟他解释,时谦见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在旁帮腔,回头就见宋余音正立在门口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先进屋。

    待他进去后,她才声提醒道:“他们两人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清楚,你一百句也抵不上云琇一句。”

    师弟的反应于时谦而言太过反常,“他平时不是这样气的人,怎的今日这般心思敏感?”

    他不明其由,宋余音却是瞧得通透,望向院中的两人轻笑道:“到底还是在意呗!旁人玩笑无伤大雅,但有些人的话很容易戳心窝。”

    照谦在意卫云琇?不会吧?怎么可能呢?时谦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愣怔当场!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以致于余音闲猜道:“怎的?你吃醋?”

    微挑眉,时谦的眼神中尽是茫然,“我吃什么醋?”

    这个还需要她来提醒吗?“按理来,云琇也是你曾经的妃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