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村长的女人还是给高加索他们准备了饭菜。因为从中午吃完饭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本来还退让的三人也不客气起来。

    吃饱，人的睡意就多了起来，云烨已经倒在房子里破烂的竹床上呼呼大睡。高加索因为有事，所以，没有睡意。

    听到他的来意，村长连夜召集了村子里的人。

    黑暗中，的院子里人头挤来挤去。他们的声音都很低，好像害怕黑暗中盯着的野兽。

    长卿打下，一边帮忙录音，一边找一些能固定下来的证据。这样，等他们真的有一天上法庭，也不至于措不及。

    “三十岁？”

    长卿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女人，从外貌上判断，她怎么也不像是三十岁的年龄。

    女人点了点头，身子晃动了一下。

    “你你被拆迁队的人打了？”

    长卿撩起了她的衣服，肋骨根根可见，上面的确有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对！”

    “什么时候打的？”

    长卿迅速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上个星期，星期三。

    “为什么？”

    女人嗫嚅了半天，没有上来。

    长卿放下了笔，再次掀起她的衣服，发黄的皮肤上，除了那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一些溃烂的伤疤。

    “你知道你们这案子可能单凭协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旦去了法庭，你今天的一切都成了呈堂证供，如果你了假话，别人就会怀疑你们整个村子都在造假，那对你们争取赔偿款是没有好处的。明白吗？”

    女人脸抖动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长卿。

    “你不是为帮我们的吗？”

    “我是。但是，我需要你们实话。法庭上，人家要的是证据，不是谁的同情心。”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她依旧是一句话都不。

    后面一个中年女人忍不住出声。

    “她是艾滋病患者！伤是自己碰的！我们本想，她这身世可怜，所以让过来登记登记，不定人看我们可怜，就能多给我一点儿赔偿金。既然不行，那就算了吧！”

    女人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得的？”

    “多年前老公得了肺病，为了治病，卖血染上的。我们村和她一样的还有好几个。”

    “吃阻断药了吗？”

    女人摇了摇头。

    “有孩子吗？”

    她点了点头。

    “一个女儿！”

    “她好着吗？”

    起孩子，女人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好着呢！平时吃饭什么的，我都是分开吃的。我女儿今年八岁了，特别听话。”

    “上学了吧？”

    她那亮晶晶的眸子，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送去学校，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就知道我得了这病，不肯收。我就把女儿带回来了。”

    长卿撕掉了之前的部分，开始详细的记录。

    “你丈夫是怎么得病的吗？”

    “这村子旁边有一个煤窑，他在那里染得病。人家，这属于工伤，但是，我们去部门问，人家着不属于工伤范围。后来，看了几年，钱花完了，人也不行了。”

    “煤窑是谁的？知道吗？”

    女人摇了摇头。

    等问完女人，大约已经是半个时后了。

    “你，我这对争取赔偿款有帮助吗？”

    长卿点了点头。

    女人露出了笑容。

    “这就好！我这病也坚持不了几天了，我就希望，能给我闺女多点儿生活保障。谢谢你啊，姑娘，你是大好人。”

    长卿看着她佝偻着腰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堵了棉花一样。

    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长卿这边的工作才算是彻底的完工。

    “这么多？”

    高加索有点儿难以置信。

    “嗯！拆迁已经一年多了，拆迁队来了不下二十回，几乎每一次都会起冲突。”

    长卿把那个女人的记录递给了高加索。

    他翻了一遍。

    “这可以申请赔偿的！”

    “你要管吗？”

    “你都记录的这么详细了，我能不管吗？反正咱现在是事多不压身了，管一件也是管，管两件也是管。”

    他堆满了肉的脸上，有着这个年龄少有的无奈和悲哀。

    “煤窑这种地方，肯定是有备案的。我们先查一查这窑主这两年有没有换人，如果没有换还好，换了，恐怕少不了一通折腾。”

    “那就有劳我们大明星鞍前马后了。”

    “那你作为补偿，回去请我吃饭。”

    “别，你知道我穷。不过，以后你要是想打什么官司，我可以免费。”

    长卿翻了一个白眼。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村子的时候，却在村口遇到了刘鹤。

    高加索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长卿看对方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就知道，胖子的道行，一看就不是别人的对。

    “学弟，你怎么在这儿呢？”

    一个瘦高、瘦高的男生很夸张的叫了出来。

    都女人擅长演戏，男人演起戏来也不遑多让。

    “怎么，就准你们为金钱服务，还不允许我为人民服务。”

    高加索对付刘鹤这种人，只有被放在地上摩擦的份儿。但是，刘鹤又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自然是不会和高加索打嘴仗。所以，表面看，高加索在嘴上好像更有利。

    “刘教授了，我们是律师，不是街上看热闹的大叔大婶，我们要讲究的是证据，不是你那同情心。”

    “我们刘教授了。那你们刘教授有没有，律师先得是一个人，才行？”

    长卿观察着刘鹤，他就那么冷眼瞧着这群学生斗嘴，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你怎么侮辱人呢？”

    “我这叫实话。人模狗样。”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长卿觉得高加索都能和街上骂街的大婶一样，当面啐这学长一口。

    “你是打算用公众人物的舆论来赢这次的官司吗？”

    刘鹤一出声，众人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旁边看热闹的长卿身上。

    好多人都觉得高加索是不自量力，但是，真的如刘鹤所，一旦顾长卿也卷入其中，那依靠舆论的力量，高加索胜的概率会大大的提高。

    “我虽然不是一个律师，但是，我是一个学过法律的学生。我尊重法律，我也相信法律会给弱者一个公道。”

    高加索拉起了长卿，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