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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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一直观察着沈莳, 从进来开始他表情就没什么变化,现在突然这么失态,惊的桃话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不止桃,其他人玩骰子的放下骰盅,划拳的放下酒杯,摸姑娘的放下咸猪手,没一个人话, 屋子里一时静的针落可闻。

    沈大少这是怎么了?

    相熟的公子哥们互换眼色,不知是不是会所里的灯光太暗,大家只觉得沈莳脸色难看的可怕。

    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没持续多久, 片刻后沈莳冷冷地勾了下唇角,拉开门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走去。

    “......莳!”

    江沉星也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了!

    不知道容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沈莳的状态似是十分生气。

    ......甚至可以形容为暴怒,在他记忆里, 这样的沈莳只出现过一次。

    这是第二次,比上次还严重。

    沈莳腿长, 不多时便走到了走廊尽头,江沉星仰头一看,容白左手端着还剩一半果汁的杯子,右手五指紧紧握成拳头, 对面老男人口沫横飞,骂的正嗨。

    而当看见容白身上的衣服时,江沉星眼皮狂跳。

    怪不得沈莳不两人认识的缘由,原来......是客人和鸭的关系!

    老男人指着自己的衣服:“......没长眼睛?你知道这一件衣服多少钱吗?”

    “哥, 您先消消气,”何马利在旁边圆场,“白,先给哥道个歉。”

    容白气的耳尖都红了,“何哥,是他自己撞过来的,不是我洒的!”

    “先别这个!”何马利使劲冲容白眨眼睛,眼珠子都快眨飞了,“你快道歉!”

    这老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他硬刚没什么必要,不如先稳住他再拉走慢慢谈。

    最主要的是,不远处就是贵客们的包厢,如果因此扰到贵客的“雅兴”,王总怕是要骂死他。

    老男人不依不饶,“你还他妈嘴硬?”

    “如果真是我弄脏你衣服的话,无论多少钱我都会赔偿的......可走廊这么宽,我还特意绕开你了,你却故意往我身上撞!”

    “呵,赔偿?”老男人绿豆眼挤在一块,“你拿什么赔?要不就拿你的衣服赔吧!”

    着他就去抓容白衣服!

    何马利算是看明白了,这老逼故意往容白身上撞,搞出这么一出戏来,分明是瞧上容白了!

    该怎么办呢,何马利心念电转,思考着既能救出容白又能不激怒顾客的方法。

    眼见着老男人手即将碰到容白胸口,何马利急的一身汗,突然从他身后伸出来一条胳膊。

    这条胳膊被一看就很昂贵的料子包裹着,隐隐能看到起伏的肌肉线条,手指修长洁白。

    下一秒,这只手钳住了老男人手腕。

    老男人疼的“哎呀”一声,和何马利一起转身,“你干他妈啥呢?放开我!”

    何马利心里一惊,暗暗用同情的眼光看了老男人一眼——这老逼惹到茬子了。

    “衣服多少钱。”沈莳无视了老男人的问题,冷声道。

    老男人使劲往出抽手,却怎么都抽不回去,“给我放开!关你屁事!”

    这时包厢里一众好信儿的公子哥和姑娘也跟出来了,将四人围成一圈,都用好奇的目光量容白。

    看上去沈大少是在为这少年出头的样子,沈大少可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难道两人有什么关系?

    沈莳似是有些不耐,“我问,你这件衣服多少钱。”

    老男人真疼急了,他毫不怀疑如果再坚持下去,自己手腕真的会被眼前这男人掰断。

    “两、两万二。”他咬牙道。

    什么,一件衣服居然这么贵?

    容白自看到沈莳以后,就像个犯了错误的孩似的,一直低着头不话。

    可听到老男人的衣服竟然要两万二,容白还是忍不住声道:“沈莳......”

    周围一群人听到“沈莳”这个称呼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叫的是谁。

    尼玛,诡异的肉麻,沈大少怕是要掐死他。

    然而,奇怪的是,沈大少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瞥了容白一眼。

    容白顿时噤了声。

    沈莳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两万二是吧......”沈莳边边从钱夹里抽出支票,何马利眼疾手快地递过去一只笔。

    刷刷两笔,沈莳轻轻一抛,支票飞到老男人脚下。

    “两倍价钱,我买你这件衣服。”

    围观众人: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冷漠的、沈大少能做出来的事?

    老男人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碰到不好惹的货色了,萌生退意,“好,好,你买。”

    沈莳嗤了一声,“那这件衣服我了算吧。”

    “算算算。”

    “拿来。”沈莳从容白手上拿过杯子。

    “哗”的一声,杯子里剩下的果汁倾泻而出,全都泼到了老男人白色的衣服上!

    脸上也溅上去不少,果肉汁水沿着下巴往下滴,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泼完之后沈莳才松开手,老男人揉着青紫的手腕,食指颤抖指向沈莳,“□□妈,你、你给我等着!”

    面子丢尽,老男人撂下狠话灰溜溜地跑了,只剩一圈人大眼瞪眼。

    今晚发生的事足够他们聚会时上三个月的,无他,简直颠覆了他们对沈莳的认知。

    原来沈大少不是冷情冷性的,要看对方是谁。

    众人还没来得及唏嘘完毕,接下来的发展让他们措手不及。

    沈莳不由分拉起事件当事人之一——那个长的非常清秀的少年,狠狠塞到了他车后座上,狂飙而出!

    江沉星心一沉,看起来事情不妙。

    沈莳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理智。

    江沉星怕好友做出什么蠢事来,赶紧发动车子跟在沈莳车后面,而一群看热闹看得正来劲的大少们也纷纷上车,H市的夜路惊现一道豪车长龙。

    沈莳猛踩油门,脸沉的厉害,容白坐在后座,不知道该不该话。

    开车的人似是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性,发泄一般沿着笔直的公路一直向前开。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没有路了,沈莳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长音。

    容白被急刹车晃得差点磕到头,赶紧拉住侧面把手。越过前方椅背看过去,沈莳抓着方向盘,不知在想什么。

    后面的车一辆接着一辆跟上来,看到前面的情况吓得赶紧刹车,要不是豪车制动性能好,差一点就要上明天的《早安H市》了。

    江沉星刚想上去劝劝发,却见发从驾驶位出来,抬起长腿进到后座,用力甩上车门。

    Emmmm......要不先看看情况吧。

    后座上。

    男人携裹着冷气靠近,冻的容白一个哆嗦。

    “沈莳,”容白喏喏道,“对不起。”

    沈莳怒极反笑,“除了对不起,你还会什么?”

    容白有好多话想。

    想我偷偷回去工是想送你礼物报答你呀。

    想我回盛世桃源是因为不认识其他人,没法在别处工。

    想谢谢你刚才的解围。

    可想来想去,这件事终究是他错了。

    “我......我无话可。”

    沈莳笑了,“好一个无话可。”

    那干脆就什么都别了吧。

    他脱掉西服外套,过于用力以至于布料发出了不堪重负断裂的声音。

    没有任何预兆地,沈莳栖身向前!

    看着平日熟悉的脸在眼前放大再放大,容白脑袋里一片空白。

    下一秒,唇上一痛,带着淡淡酒味的气息长驱直入,占据了每一寸柔软的腔壁!

    呼吸被迅速掠夺一空,冰冷的唇在自己唇上啃咬、厮磨,容白手撑在沈莳肩头,想推开他。

    可力气差距太大,容白头越来越晕,直至麻木。

    这是一次很漫长的惩罚......漫长到当双唇分开时,容白还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沈莳声音里染上些危险的味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现在那种地方。”

    容白大口大口喘息,没有话的力气。

    “不回答是吧。”沈莳再次上前。

    “别、别!”容白声线颤抖,眸子雾蒙蒙的,“我、我再也不去盛世桃源了!”

    沈莳以眼神警告他,开门下车。

    其实他都要气疯了,可看到崽内疚的样子时,还是软下了那颗心。

    于是只能自己忍着,自己消化,沈莳烦躁地卷起袖口,回头突然发现一、二、三......十二个男男女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看着他红红的唇!

    .

    沈莳坐在办公桌前,手机上是江沉星给他发的聊天记录截屏。

    那是一个二世祖们的聊天群,上一条还是聊哪个十八线明星好看、可玩,下一条就有知情人发布神秘消息【沈家大少和盛世桃源的鸭子有一腿】。

    沈莳关上手机,看了一眼对面的容白。

    容白低着头,没发现沈莳看他。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会再去盛世桃源,容白早早起床跟沈莳一起来的公司。

    除了想让沈莳相信自己之外,容白还有个疑问。

    沈莳昨天到底对他做了啥。

    狼人比较淳朴,表达感情的方式是互相舔毛、蹭鼻子。直到接触网络和电视剧之后容白才知道,人类和狼是不一样的。

    人类喜欢用牵手和亲吻表达感情。

    所以昨天沈莳是在向他表达感情吗?

    明明他看起来很生气的呀。

    人类真的好复杂,容白幽幽叹了一口气,摸摸肚子。

    他有点饿了。

    但什么都没,犯错被抓包的狼不配提要求,容白又等了一会儿,沈莳终于起身。

    食堂在地下一层,沈莳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电梯间,容白勉强跟上,在关门的最后一秒挤上电梯。

    沈莳有总裁专用电梯,但他也不清出于什么心理上了员工电梯。

    刚开始里面只有他俩和一位女员工,随着层数下降,电梯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两人被人群隔开,沈莳被挤到了最内侧的角落。

    前面大叔一脸络腮胡,长得跟头熊似的,正好把沈莳挡了个严实。

    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前方细细碎碎的声音。

    是个女声,语气很温柔,“帅哥,你来找人?”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回答她:“你是在问我吗?”

    “嗯哼,”女员工笑着,“这里面看起来不像员工的,就你一个呀。”

    旁边人也跟着笑了,掺杂着“好可爱”、“真好看”、“想嫁”、“呸你个老女人要不要脸”的议论声。

    容白很少被这么多女人围在一起,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找人。”

    “那你是跟谁来的?姐姐,还是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容白更不好意思了,“我是和......”

    他艰难转过身,朝后面看去。

    女同事们也好奇的随他转身,可除了个胡子大叔啥都没看到。

    随即,她们听到一声低磁的清咳。

    声音好像来自于大叔的后面,一声咳嗽都这么好听,正主得是个啥样的极品。

    女同事们意志开始动摇,纠结到底是要这个可爱弟弟呢,还是要这个堪比声优的大佬呢。

    胡子男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个人,急忙往前串了一步,露出后面人的庐山真面目。

    艰难抉择的女员工们:“......”

    容白终于找到沈莳的位置,冲他抿唇一笑,这时电梯开了,女员工们虎躯一震,一窝蜂地跑了出去,频频回头。

    只见总裁最后一个出电梯,面无表情地经过弟弟身边。

    弟弟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总裁微微侧着头,脸上那层冰终于裂开一条缝隙。

    “唔——”

    就在快到高管用餐区时,突然听到一声低呼,沈莳下意识回头。

    少年咬着下唇,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不太舒服。

    “怎么了?”顿了顿,沈莳才问。

    容白瞬间恢复到之前的样子,笑的阳光灿烂,“没事儿。”

    吃饭的时候,容白能感觉到沈莳目光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搜寻,悄悄将脚收到了桌子底下。

    还好没被发现什么异常,下午容白靠在总裁办公室的大沙发上玩手机,玩着玩着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游戏界面关闭了,身上还披着条绿色的毯子,容白仔细辨认了一下,正是他尚未化形时用过的。

    “你给我盖的毯子?”容白心翼翼的问。

    空荡荡的办公室把少年声音无限放大,沈莳看着电脑屏幕,淡淡道:“陈涛。”

    “哦。”涛哥真贴心。

    沈莳点了几下鼠标,合上电脑,走到衣架前穿上风衣。容白蒙了:“你要去哪?”

    沈莳没话,拿起车钥匙自顾自离开办公室。容白赶紧把毯子折成两折,艰难地跟在他后面。

    看样子是要去车库,容白跟到停车场时,汗都要将衣服浸湿了。

    他咬住牙,尽力让自己跟上男人的速度,然而只顾着盯前人背影,竟连脚下有个坑都没看到。

    毫无悬念地,容白控制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自己怎么这么差劲......连路都走不好,容白闭眼等着和大地嘴对嘴那一刻。

    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沈......莳?”

    沈莳脸色难看的瞥了他一眼,容白声了句谢谢,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

    膝弯下插进来一只手臂,身体蓦地腾空。

    沈莳......竟然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以前狼型的时候没少被沈莳抱着,可现在是人形,又沉又......不上来,总之就是怪怪的。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容白央求道。

    然而沈莳就跟没听见似的,容白又重复了好几遍。

    沈莳车停的比较远,容白被抱着走了很长一段路,腰侧的皮肤和在沈莳腹部肌肉上,隐约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

    这种感觉让容白莫名红了耳根,终于捱到车位,沈莳拉开门把容白放到了副驾上,三下五除二脱掉了他的鞋。

    “这就是你的‘能自己走’?”

    看着少年红肿到骇人的脚腕,沈莳冷声道。

    “没关系,一点都不疼......”

    看起来应该是伤到骨头了,不能乱碰。沈莳启动车子,银色的车身迅速切开车流,一辆接一辆的超车,把两个电话的司机吓得直骂娘。容白不敢话惹沈莳分心,一直到车停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看牌匾,是一家私人医院。

    两个外形相当亮眼的帅哥方一进门,就吸引了大厅几位导诊的目光,沈莳找她们要了一把轮椅,推着容白去拍CT。

    骨科主任医师是个非常温柔的阿姨,话也柔柔的,拿起片子对着灯光看了一眼,“脚骨骨裂了,怎么弄的?”

    “走、走路不心。”其实容白也不知道原因。

    “也是,骨密度太差了,”医生看看瘦成纸片人的容白,目光移到沈莳身上,“你是他家属?”

    家属这个词……

    沈莳“嗯”了一声,“我是。”

    估计是兄弟或者表兄弟什么的,医生见两兄弟虽然长相气质都不同,却都是一样的温和有礼貌,印象很好。好石膏上好夹板之后,她开了点对症的药,并叮嘱一定要注意营养,多喝点骨头汤。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搏斗受伤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死了就死了,物竞天择是大自然的规律。

    回家的路上,容白舔舔嘴唇,“沈莳,这点伤一点都不疼,下次开车不要那么急,很危险的。”

    沈莳嗤道:“你还想有下次?”

    容白再傻,也能听出来这句语气并不好,甚至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差。

    容白捏紧衣角,布料被他折磨成可可怜怜的一团。

    这个细节沈莳也注意到了,想了想没继续往下。

    等开门进到客厅之后,沈莳突然停住了脚步。

    容白正在单腿蹦,差点没撞到沈莳身上,赶紧抱住拐棍。

    只听他道:“容白,以后别和我‘对不起’、‘没事儿’这样的话。”

    “我不爱听。”

    .

    “我不爱什么什么”、“我不喜欢什么什么”这样表达主观意愿的词,沈莳似乎很少。

    更遑论直呼容白大名,必然是非常生气的。

    容白硬着头皮点点头,沈莳直接回了房间。

    容白拄着拐艰难挪到浴室,费老大劲脱下衣服裤子。

    在停车场身上就湿了,医院折腾好几圈又出了一身汗,现在浑身粘乎乎的,不洗干净的情况下没法上床。

    可脚上的了石膏又不能碰水,容白把毛巾湿,一点一点擦拭身体。

    前面擦完了,后背怎么办呢?

    容白把头伸出门框,声喊了一句:“沈莳?”

    过一会儿沈莳才出来,脱去衬衫换上了家居服,藏蓝色的短袖长裤让他看起来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温润。

    “怎么坐地上呢。”沈莳问。

    只剩一只腿,站着擦不方便,卫生间里又没有板凳什么的,只能坐在地上。

    容白扬扬手里的毛巾:“身上太脏了,擦一擦。后背我自己擦不到,你能帮帮我吗?”

    这个挥舞毛巾的动作,怎么那么像扬着手绢的......

    沈莳觉得自己跟江沉星接触频率太高,脑袋都不正常了,摇摇头走过去推开门。

    “......”

    坐在地上的少年只穿了一条内裤,两条又细又白的腿微微蜷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右腿内侧有一颗痣,红的灼眼。

    沈莳觉得眼睛都快被烧热了,还好容白见沈莳进来就转过了身,以后背对着他。

    沈莳拿过毛巾,手放在地上感受了一下温度。

    夏天已经过去了,瓷砖冰凉。

    这么凉的地,坐在上面要生病的,沈莳没急着给容白擦背,而是把他抱起来,放到了洗漱台上。

    容白:“唔......不用这么麻烦,而且......”

    而且也不方便呀,咱们两个正对着,你怎么帮我擦背?

    把容白放上来之后沈莳同样后悔了。

    他毛茸茸的脑袋瓜就在自己下巴处,只要低头就能近距离看到大腿内侧那颗痣。

    以前不了解自己心意的时候没什么,现在知道自己喜欢上人家了,就很难纯洁得起来。

    况且,他和崽不是没做过。

    初遇那天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翻腾,沈莳受不住了,拽下一条浴巾,盖到容白头上。

    容白:“......沈莳,我什么都看不见啦。”

    不过能不能看见都影响不到沈莳给他擦背,容白双手拄在洗漱台两侧,感觉身前的人正在慢慢靠近。

    为了方便沈莳,容白低下了头,正好撞上沈莳胸口。

    “......别乱动。”沈莳道。

    容白就真的听话不乱动了,隔着薄薄的浴巾,沈莳身上的气味传了过来。

    动物嗅觉灵敏,对气味很是敏感,容白一直很喜欢沈莳身上那种干净的味道。

    只是今天的味道怎么有点不对呢。

    比平常浓了些,大概是体温升高的原因。

    还夹杂着一点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陌生是因为不常出现,熟悉是曾在沈莳身上闻到过,一直到擦完背,被抱回房间,容白也没想起来究竟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闻到的。

    容白坐在床边使劲想,终于想出来了。

    在盛世桃源,第一次和沈莳见面的时候,他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那天的沈莳看起来很不正常,额头很烫,像是生了病的样子,还在病中把他拽走做了奇奇怪怪的事。

    于是容白得出了一个结论:沈莳又病了!

    容白摸过拐,慌忙架在腋下就往沈莳房间跑,推开房门,他不在。

    卫生间的灯还是开着的,看来是在卫生间里,容白推了两下,没推开,门从里边锁上了。

    “沈莳,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答。

    难不成是晕在里面了?容白急的不停拧门锁,“沈莳,你没事吧?”

    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把门撞开了。

    容白做出撞门的姿势,在心里默念:一、二......

    “我没事。”

    快到三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有回音了,声音哑的厉害,“你快回去,不用管我。”

    沈莳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正常,但好歹还是清醒的,容白回到房间,默默关注着卫生间那边的动静。

    四十分钟之后,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沈莳看起来不像生病,就是有点累。

    .

    脚受伤什么的简直太不方便,容白被沈莳强制安排在家里,只能每天早上出去溜达一次。

    出去就能碰到泰迪,碰到泰迪泰迪就要咬他,容白腿脚不好又跑不快,最后被泰迪在纱布上留了一圈牙印。

    被这种比自己还的物种挑衅,容白气的牙痒痒,碍于林太太在旁边又不能咬回去,只能用眼神和它battle。

    “喂?”

    沈莳正在思考崽和坨坨之间莫名的电流是怎么回事,手机响了,看到来电人是谁之后,他快速走到一边。

    “莳,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妈,你不用担心。”

    电话那边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上次你爸太冲动了,你别怪他。”

    “我不怪,”沈莳皱皱眉,“妈,你来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沈母很少给沈莳电话,这些年来但凡联系沈莳,大多数都为了调和父子关系。

    而沈家父子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很难调和了——沈莳理解父亲的想法,但不认同,而沈父连理解都做不到。

    “这孩子,没事就不能给你电话吗......”沈母也觉得很无奈,“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你爷爷奶奶天天念叨着要给你做一大桌子好菜。”

    沈莳愣了一下,看眼日历才惊觉自己快要三十周岁了。

    “不回去了,”沈莳,“过几天把爷爷奶奶接出来吃顿饭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心翼翼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回来吧,顺便带上......那孩子,你爷爷奶奶都想看看。”

    她顿了顿,“还有你爸。”

    一瞬间,沈莳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张嘴,一个字都不出来。

    “你......考虑考虑,我们等你。”

    像是在害怕什么,沈母完就挂了。

    只剩沈莳自己盯着通话记录的界面,很久很久。

    等和容白回家吃过早饭之后,又来了一个电话。

    这次是江沉星,“Honey,你在家不?”

    沈莳直接挂断电话。

    三十秒后铃声再次响起,“我错了,我掌嘴,哥你在家吗?”

    沈莳淡淡道:“不在。”

    “你不在就是在,等我,我半时就到!”

    江沉星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行动力倒是一流,半时后准时按响门铃。

    “莳,你怎么把密码改了呐?”

    江沉星边在玄关换鞋边偷着往里看,看到沙发上有个脑瓜顶。

    呼......还好还好,孩子还没被甩。

    结果进去看到一条石膏腿后,嘴角都撇上天了。

    沈莳这个畜生,不开心把他甩了就算了呗。

    竟然家暴!

    江沉星一脸的不忍直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兄弟好好话了,只道:“你还不去公司?”

    “......”沈莳无话可,“你过来的目的,就是督促我去上班?”

    “那倒不是,”差点忘了正事,“过几天就是你三十大寿了,正好我在国内,咱们出去好好庆祝庆祝?”

    容白耳朵一下支起来了,三十大寿?沈莳要过生日啦?

    “不用了,今年的生日......”沈莳犹豫片刻,“我算回家过。”

    江沉星很是诧异,“跟你爸和好了?那就提前一两天吧,时间地点我定,你腾出空过来就行。”

    “不用麻烦了,无......”

    “哎呀你可憋磨叽了!”江沉星大概是唯一敢对沈莳表现不耐烦的人,“三十岁和别的生日可不一样,这证明你已经全面步入中年,必须得好好闹腾一下。行了快走吧,你那些嗷嗷待哺的员工已经在呼唤你啦!”

    好不容易把家暴的兄弟弄走以后,客厅里只剩下江沉星和容白。

    江沉星砸砸嘴,“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经过沈莳的科普,容白知道江沉星并不是家政,“星星哥,谁狠心?”

    “沈莳啊,他用什么把你成这样的?”

    “他没我呀?”

    两人鸡同鸭讲了好久,江沉星才听明白是自己错怪兄弟了,既为兄弟不是家暴的孬种开心,又为兄弟喜欢上无情的鸭烦恼。

    江沉星沧桑了片刻,突然想起来自己又把正事忘了,他拿出原本给“大侄子”准备的见面礼,双手奉到容白手上。

    “白,话,你有没有你那个同事的微信呀。”

    容白好奇,“哪个同事?”

    “就是,怎么呢,脖子特别长的那个。”

    这个特征......容白知道是谁了,翻出微信里可的头像,“是这个吗?”

    可的头像是他坐在草地上的生活照,江沉星疯狂点头,“对,就是他,推给我!”

    容白起了戒心,“你要他微信干嘛?”

    “唉你别管了,给我就行,我家大业大的没必要做犯法的事,”江沉星半强迫容白把微信推过来,“他人怎么样啊?”

    “特别好,又护着我,又借我好几件衣服穿。”

    江沉星后一句纯属随口问、堵容白嘴的,注意力全放在发好友申请上,“你们工作服不是统一发的吗,为什么要借?”

    “我是临时被何哥抓去做迎宾的,所以没有工作服。”

    “哦.....嗯?!”

    什么?不对,等等......

    迎宾?!!!

    江沉星抓住容白手腕,“你不是鸭?”

    容白莫名其妙,“我是狼人。”

    都什么时候了这孩子还在抖机灵,江沉星急的嘴都瓢了,“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那个什么,像他这种卖身的?”

    江沉星指着可的头像。

    在盛世桃源干了一段时间,容白对可他们的工作性质有了一定了解,“我不是呀,我是迎宾。”

    江沉星呆滞了。

    看那天沈莳的反应,怕是以为这孩子出来卖屁股。

    不知道俩人这误会存在了多久,江沉星喝了口水,语气认真,“白,你想不想知道,前几天在盛世桃源看到你的时候,沈莳为什么那么生气?”

    “为什么?”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听完江沉星的分析之后,容白脸都白了。

    原来沈莳一直在误会他。

    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两次提出要回盛世桃源工,沈莳都不同意。

    容白一时间无话可,江沉星问:“你想解除你们之间的误会吗?”

    当然想啊,“今晚他回来我就跟他。”

    “别。”江沉星眼珠子一转。

    从一起长大的,沈莳有多倔他星星最知道了。

    让沈莳动心很难,让他放弃更难,而眼下这个少年明显已经让他无法自拔。

    所以他肯定很介意少年的身份,每天都在矛盾之火的炙烤下煎熬。

    那不如,就让这个误会的解除,成为他三十岁生日最好的礼物吧。

    .

    江沉星把生日宴会的地点定在了H市最高的顶层全景餐厅。

    餐厅四面是全透明的玻璃,无论哪个角度,都能轻易俯瞰这个城市的妖娆。

    许多朋友都是提前来的,江沉星特意提醒他们带女伴——为了布置会场。

    男人嘛,终究没有女人在装点房间这个项目上优势大。

    江沉星把整层都包下来了,服务生没什么事可做,也加入到布置房间的队伍里,用不到一个时,餐厅焕然一新,贴满了粉红色气球和火烈鸟玩具,

    刚在外面了两杆回来的江沉星:“......”

    换地方是没法换地方的,现在改也不赶趟了,只能和菩萨祈祷一下别被死这样子。

    江沉星想出一个办法,在一片黑灯瞎火的氛围下,沈莳到了。

    他视线扫了一圈,“开灯。”

    因为容白脚还没好,以及这次来的也都不是什么好饼,所以沈莳还是没带容白过来。

    灯方一开,看到这一片糊人眼的粉色之后,沈莳强忍住抬腿就走的冲动,“江沉星,你回家之后是不是都玩芭比娃娃?”

    “呵呵,”江沉星讪笑,“意外意外,寿星,过来坐。”

    江沉星坐在侧面,把主位留给沈莳,沈莳坐过去,发现江沉星另一边还空了一个位置。

    除了那个位置,其余座位都满了。

    不过沈莳也不奇怪,江沉星换情人如换衣服,那个位置不定是留给新欢的。

    餐厅还带KTV功能,几个女人便起哄要先吃饭,都带着点心思。

    一是和沈莳这种亲和力极差的人吃饭太别扭,二是赶紧吃完赶紧玩,把金主哄开心了,包包车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桃今天也在,跟着上次点她的公子哥。

    她看沈莳一个人进来,暗想那迎宾八成已经被甩了。

    她就有机会走到沈莳身边了。

    沈莳其实不喜欢这种闹哄哄的场面,也想赶紧结束赶紧回家,示意服务员走菜。

    江沉星凑过去,“怎么没带白?”

    “让他跟你学吹粉色气球?”沈莳挑眉。

    江沉星无话可,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张罗喝酒。沈莳举杯了几句,酒过三巡之后,场面渐渐热闹起来。

    沈莳看着这些聊天划拳的人,感觉他们比自己这个寿星都开心,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

    上次聊天记录停留在七八天之前,自盛世桃源那天后,他再没给容白发过一条信息。

    容白也没主动给他发过一次信息。

    虽然日子还是照常的过,两人以前怎么对对方,现在也是怎么对对方。

    可自己心里的疙瘩,以及崽跟他话时不自主降低的音量,足以证明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痕。

    沈莳看着头像上那条孤狼,了几个字,删除,又了几个字,删除,而后听到门被敲响。

    可能是江沉星那个情儿来了,沈莳到底还是关闭了聊天框,手机屏幕朝下放回原位。

    服务生走过去开门,沈莳拿起杯子喝水,透过玻璃的折面,看到一位一瘸一拐、手里拎着纸袋的清秀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