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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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莳左手拄着门框, 开门厅的灯,脱掉鞋子放在鞋架上。

    客厅里悄无声息,他下意识看向沙发,晃了一会儿神之后,轻笑着摇了摇头。

    崽走了,刘姨也不用每天来做饭了,屋子里少了烟火的味道, 显得异常冷清。

    沈莳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靠在沙发靠背上, 拧开瓶盖。

    下午走了后,他一直没收到崽的消息。

    也对,崽刚刚入学,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忙着接受新事物都来不及,肯定分不出身来找他。

    人就是这样, 以前孤单习惯了,自己面对四面白墙也不怕。后来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你什么是热闹,什么是生活, 再回到孤单状态下,一时间还真是难以适应。

    沈莳手在置顶聊天框上搓了一会,最终移开手指,给江沉星拨了个电话。

    “喂。”

    那头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

    “是我, ”沈莳,“星星,谢谢你。”

    “谢我什么?”

    “帮我解决了崽的户口问题。”

    “哦......这个事呀,”江沉星叹了口气,“你不我都忘了。”

    也不过三四天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沈莳觉得好友最近的状态很不正常,“有需要帮忙的么。”

    “唉......一言难尽,”江沉星长长的气音都快把听筒吹爆了,“你现在有没有空?”

    半时后,minibox酒吧。

    歌手抱着吉他,操着一口沙哑的烟嗓试麦。

    “怪不得一叫你你就出来了,原来是变成孤寡老人了。”江沉星穿着黑色套头卫衣,趴在吧台上,鸭舌帽遮住半边脸,看着手里的酒叹气。

    沈莳:“......我走了。”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江沉星连忙爬起来,“我快疯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沈莳摇晃了一下酒杯,“。”

    “我......我个屁呀!”江沉星的脸色瞬间红了,红里还透着青,青里透着黑,不准是个什么表情。

    “那我走了。”

    怎么又要走!江沉星气的想锤墙,“别走,我还不行吗!”

    他把吧台椅挪到沈莳身边,鬼祟地张望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之后,戴上卫衣帽子,“这事我就跟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麦试的差不多了,歌手随手拨了几根弦,调试音准。

    沈莳乌黑的眉头挑了起来,“你不?”

    “、,从何起呢......盛世桃源,你还记得吧?”

    “那次咱们在盛世桃源聚会,你发飙了,抓着白就跑,我不是去追你了吗。我走的着急,没结账,想着反正王叔也认识我,第二天再补上就行。”

    “结果有个鸭子拉着我不放,非让我买单,我一生气把他推倒了,听着砸地上那动静,他摔得不轻。”

    “回去后想想,我这样真挺混的,人家那么做一点错都没有。我就买了点水果去找他道歉......结果你猜怎么着?”

    沈莳单手撑额头,懒得搭话。

    江沉星把酒杯摔在桌子上,杯底和玻璃桌面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好在音乐前奏已经响起了,周围没人听见这声音,“结果丫把我的水果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还特么上来我!”

    还是得轻,沈莳嗤笑道:“重点。”

    “重点嘛......”江沉星脸色更奇怪了,“重点就是我又一次把他推倒了。”

    顿了顿,他声补充,“在床上。”

    沈莳斜睨他一眼。

    “你别这么看我,瘆得慌,”江沉星咂咂嘴,“不得不,和男人做的感觉真不错,尤其是他技术很棒,一直咬着牙不出声的样子让我想狠狠地......”

    沈莳:“咳、”

    “抱歉抱歉,”江沉星喝了口酒,缓了一会儿,“做到后来,我感觉他快到了,我也准备冲刺和他一起,结果......”

    江沉星又连灌两杯。

    “结果,操!在我快受不了的时候,他突然‘嘎’了一声!”

    “操!操!操!”

    “你知道那声有多大吗?老子都快萎啦!”

    “你特么还笑!”江沉星恨得咬牙切齿,“你发都快做不了男人了,你竟然笑得出来?”

    酒吧黄蓝交错的灯光下,沈莳丹凤眼微眯,唇角浅浅勾起,荡着零星的笑意。

    女调酒师调完一杯鸡尾酒,无意间看过来,拿酒的手一颤,衣裳下摆便被酒浸湿了。

    “后来呢。”沈莳淡淡道。

    “后来......我让他滚了。”

    一段惊艳的吉他solo后,低沉的曲调从舞台上蔓延出来:

    “你问风为什么托着候鸟飞翔/却又吹的让它慌张/你问雨为什么滋养万物生长/却也湿透他的衣裳......”

    江沉星烦躁地捂住耳朵。

    沈莳笑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就真的滚了,你知道,我跟男人都只是玩玩的......”

    “对,只是玩玩......”江沉星又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给谁听。

    抑或只是给自己听。

    .

    江沉星没开车来,沈莳本来不算喝酒,开了车,后来不知怎么想的,也和江沉星一起喝了几杯。

    他把一直醉话的好友扔进车里,叫了个代驾。

    代驾在前面战战兢兢的开,生怕一个不心伤了这台豪车,要知道这车补一次漆的价格就够他赚上一个月了。

    沈莳坐在后座,夜风顺着大敞四开的车窗灌进来,让他清醒了些。

    夜深了,除了路灯灯光,连车灯也见不到几盏。沈莳看着路边空荡荡的摊位,突然:“师傅,麻烦去学海街。”

    代驾师傅紧急挑头,江沉星半睡不睡,被晃的差点吐出来,平复了不知道多久,才挣扎着睁开眼睛。

    车后排只有他自己,前排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差点以为自己被拐卖了,看到副驾上的喜羊羊玩偶后才放下心,知道自己还在发车上。

    下车吹吹风也好,江沉星带着一身酒气下车,环顾四周,发现停的地方是H大对面。

    这地方他还算熟悉,以前常来泡学生妹。

    江沉星向前走了几步,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抱着手臂,微微扬起下巴,看向偏左的方向。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H大宿舍楼的位置。

    秋天蝉都冷的不乐意出来了,除了树叶之间摩擦的声音,天地间只剩男人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在冷风里醒了好一会儿酒,江沉星“啧”了一声,“嘿,空巢老人,该归巢了。”

    .

    容白的到来,宣告了闹钟的退休。

    他准时把室友们叫醒,今天上午是满课,据老师很严厉,旷课一次直接扣掉全部平时分。

    419寝室顿时一片鸡飞狗跳,拿着面包牛奶嗷嗷冲向教室。盛仁杵在课桌上眼眶青黑,刘浩声:“圣人,昨晚又在被窝里修行了?跟哪位老师修的,泽还是仓井?”

    盛仁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容白咬着吸管,“这两位老师是教什么课的?”

    刘浩:“这你都不知道?”

    “嘿嘿,”室长插嘴,“教生理卫生的。”

    “生理卫生......”容白舔掉嘴边牛奶,“我看过课表,咱们好像没有这个课程,该怎么学,是选修吗?”

    刘浩觉得有意思,冲盛仁挤挤眼睛,“是自修,教材你管盛仁要。”

    “别别。”盛仁连忙摆手。

    脱衣服睡觉家长都不让,更遑论给人家传电影了。

    虽老师们的大作真的很想和好兄弟分享,盛仁摊摊手,“你还是跟家长要吧。”

    那好吧,容白默默记在心里:跟沈莳要泽老师和仓井老师的教材。

    讲卫生什么的,很重要的,而且沈莳有洁癖,他一定要把自己弄干净不让沈莳操心。

    上午课的老师不仅严厉,语速还特别快,一上午容白忙活的手机都没来得及开,好不容易下课了,他按开手机。

    “叮、叮、叮。”好多条信息一起挤了进来。

    有星星哥的,有何哥的,还有一条沈莳的。

    容白眼皮一跳,糟糕,昨天忘了跟沈莳联系了!

    他赶紧开聊天界面,沈莳问他:【早上吃什么了】

    信息是八点二十发的,卡着上课之前时间。

    早饭已经过去好久,马上都要吃午饭了,现在正在去食堂的路上,容白干脆把早饭午饭的信息在一起。

    信息刚发出去,还没等喘口气,视频请求弹了出来。

    容白按下接通,对方的背景依旧是办公室,沈莳没露脸,只露出半边挺实的肩膀。

    “崽,”沈莳,“早上起晚了吧。”

    其实早上容白没起晚,是那帮睡不醒的家伙磨蹭晚了,才没来得及去食堂吃早饭。

    “嗯,明天要再早一点才行。”容白点点头,把头框到视频界面里,捋了捋头顶炸起来的两根毛。

    容白早上出来的匆忙,没带耳机,现在是功放的状态。刘浩走在他身边,听到声音,好奇地凑过来看。

    刘浩昨天就很想知道“家长”和新室友到底是什么关系,看年龄像是哥哥或者叔叔舅舅之类的。

    刘浩声问:“白,壕叔到底是你的什么亲戚呀?”

    容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沈莳视频被别人看到了,不好意思地遮住摄像头。

    “是那个......”

    看他支支吾吾的,刘浩笑着趣,“不会是爸爸吧。”

    刘浩这句话一出,旁边的室长和盛仁都笑了,容白被他们笑的不知所措,更加想不出来该用什么关系称呼他和沈莳。

    于是干脆一咬牙,“是......我爸爸。”

    刘浩:“???”

    室长:“??????”

    盛仁:“?????????”

    “爸爸”这个称呼是男孩子间互相趣的,419寝室三脸懵比,完全没想到那个没心眼的,竟然承认了!

    而办公室里的沈莳也不好受。

    崽把摄像头遮的严严实实,话筒也拉的很远,他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唯独“爸爸”这两个听得很清晰。

    喉咙莫名发干,沈莳喉结滚动,放下手中的笔,仔细盯着视频界面上那漆黑的一片。

    对方似是在闹,闹了几分钟后,崽的脸才又一次出现在镜头里——耳朵全红了,鼻尖那颗雀斑更明显了。

    “沈莳,你还在吗?”

    沈莳深吸口气,“嗯,我在。”

    “你中午吃什么,还是食堂吗?”

    沈莳没心思话,身体燥热的厉害。

    两人聊了些干巴巴的话题,聊到容白进食堂才挂。下午是体育课,容白选的网球。

    宿舍在A区,网球场在B区,从A区到B区没有校车,步行要半个时的时间,所以大家都不愿意选网球课。

    容白倒很感兴趣,听两区之间有一个人工湖,湖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还设有假山,非常好看。

    他没过网球,借着狼族的天赋很快学会了,酣畅淋漓地了一下午之后,容白挥挥手和老师拜拜,把网球拍装回到袋子里。

    这时电话响了,是沈莳,“崽,你没在寝室?”

    容白蹲在地上,肩膀和侧脸夹着手机,“没有,刚上完体育课,准备往回走。”

    “在哪?”

    容白报出自己位置,三分钟之后,一辆黑色钢铁巨兽停在他面前。

    沈莳干熬了一下午,终于想通了。

    崽不愿意回家,完全没问题。

    自己愿意来就行呗。

    容白看到沈莳也很惊喜,正好B区有食堂,便把沈莳拽到食堂,“这顿我请!”

    刚开始容白还怕沈莳吃不惯食堂这些不精细的东西,买了满满一桌子,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挑剔,每样菜都吃了几口。

    容白食欲被带起来了,秋天天短,吃过饭后暮色正浓,容白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问沈莳:“想去哪逛逛?”

    沈莳惯性撸崽头毛,“这是你的地盘,我听你的。”

    “好啊,”容白一下子就笑了,蹦到沈莳面前,“那边有个特别漂亮的人工湖,咱们去转一圈吧。”

    “好。”

    容白沈莳面前倒着走,边走边跟沈莳讲上课的趣事,神采飞扬,像是刚拿到糖果就急着分享给伙伴的孩子。

    沈莳听着他絮叨,只笑,不话。

    秋天蚊虫少,是最适合逛公园的季节,容白带沈莳穿过花丛,走到湖边,话梗在喉咙里。

    湖边的椅子全被情侣们占满了,一个都没给他们留。

    更可怕的是,那一对对情侣几乎都是同样的姿势——女的坐在男的身上,搂着脖子抱着腰。

    容白心想:真是白瞎椅子了,明明能坐两个人,非得叠着坐一块儿。

    湖边没空位,不能坐,容白满脸遗憾。沈莳看了他一眼,下巴点点湖对面,“假山上有个位置。”

    容白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块石头,顶多够他这样身材的两个人挤着坐。

    沈莳的身材,想和他并肩坐,是行不通的。

    容白搓搓手指,“有点挤呢。”

    “挤什么,”沈莳,“我抱着你,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