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包间内。

    气氛一如车上那样沉静，陈家俊是坐不住了，都已经坐着干瞪眼几分钟了。

    他起身，笑着：“你们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着就要往外走。

    “坐下。”

    阮宛不急不缓地：“不是要聊吗，好好聊聊。”

    程家俊没接触过阮宛，他就听苏夏听起过她，心气高，不好拿捏。

    今个这么一见，姑娘年纪轻轻气势还真不。

    “要聊的我都和苏夏聊完了，剩下你们自己聊。”

    反正他是不掺和，他又不是阮宛的经纪人，他才不看阮宛的脸色。

    阮宛抬眼看他了，“坐下。”

    程家俊倒真被这一眼给吓到了，就像是他不坐下，她就来剁他腿似的。

    阮宛：“合约。”

    程家俊递过去，她翻开来看。

    合约三年前就存在，要见，这还是第一次见。

    里面每一条都合理，对双方利益都有保障。

    阮宛注意到，这条合约没有年限。

    她是真不明白，是谁给了苏夏这个胆子，背着她签了这种合约？

    高额违约金，没有年限。

    这要是哪一方想解约，另一方不愿意。硬要毁约的话，得赔死。

    “解约函。”阮宛问：“没带？”

    “啊带了带了！”

    程家俊赶紧拿出来给她，顺带把笔都给她了。他看到苏夏铁青的脸，暗爽。

    留下来还真没错，幸好没走了。

    苏夏忍了忍，没忍住，“阮宛，你再听我一次，不能解。”

    阮宛写下自己的大名，“还不想解？人家都施舍这么多了，你不怕人家反过来咬你一口？”

    这不是骂人吗……程家俊接过解约函，满意了，不和她一般计较。

    他口袋的手机发出响声，他扒出来看，是林今朝发来的。

    ——人呢。

    坏了，忘了林今朝了。

    程家俊赶紧回：在趣阁，我马上来接你。

    那边回复的很快：在附近，我来。

    程家俊收起解约函，想把这份开心分享。

    他站起身，个招呼，“那我就先走了。”

    “……”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他看到两人如出一辙的冷脸。

    ……程家俊往前走了一步，没有得到制止，他就放心地走出去了。

    刚下来就看到了严严实实遮住的林今朝，他心情一下就好了。

    “好消息。”他笑眯了眼。

    林今朝看到他手上的文件夹，“什么消息？”

    “你自由了。”程家俊：“你和阮宛的合约已经解了，你恢复单身了，你可以自由飞翔了。”

    他看着林今朝，愣是没从他脸上看出喜悦。

    林今朝还这么问：“什么时候？”

    “就刚刚，在这。”程家俊：“别不相信，没骗你。”

    林今朝却从他手里拿过合约来看，解约函上乙方签名上已经签了。

    是阮宛的字，他见过，她的字很好认。

    程家俊还在：“是吧？没骗你。”

    林今朝应该是觉得惊喜来的不太敢相信，现在确认了肯定会很开心。

    可下一秒，他听见林今朝话。

    “在哪？”

    “啊？”

    林今朝收起合约，“哪个包间，带我上去。”

    …

    事情都发生了，约也解了，苏夏不愿意也只能接受了。

    她清了清嗓子，“今天晚会怎么样？”

    “顺利啊，能不顺利吗。扒着别人的大腿往上爬，只要他稳了，我还能不顺利吗？”

    这句话有多阴阳怪气，看苏夏瞬间冷下的脸就知道了。

    “阮宛你别在这阴阳怪气，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为了我自己吗？”

    她着火气上来了，“我为了你能去这个晚会求爷爷告奶奶，还吃你的冷眼？”

    阮宛冷笑，她最讨厌的，就是着为你好，却做不可理喻的事。

    “我求着你帮我了吗？我是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去求他们的吗，你瞧瞧人家怎么，施舍，这是施舍。”

    “但凡你要是跟林今朝一样，我用得着去求他们吗！”

    不仅阮宛，她苏夏听了那话，心里就舒坦？

    “我为什么要跟林今朝一样？”

    阮宛气起来口不择言：“我需要进影视圈吗？我混的好好的，是没钱吃还是没钱喝要去进影视圈？”

    “演几个电影电视就能上天了？什么个地方，你怎么不直接签个让我潜规则的合约呢？女一号不拿到手软？”

    “我是干了什么让你觉得我非得去那种地方才能混的起来？我瞧得上吗？”

    “……”

    凶狠的吵架过后又是沉默。

    谁都没有话，阮宛面色潮红，激动的都不想她了。

    她吐出一口气，渐渐平静。

    晃眼看苏夏，她脸同样红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激的。

    没意思，真没意思。

    阮宛起身，凳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声，她往外走。

    包间门刚一拉开，她脚步蓦地顿住。

    眼前的是林今朝，他站在包间外，走廊里昏暗的灯光在脸上，看不清。

    他站在那，不知道听了多久。

    …

    阮宛出门都是苏夏来接的，现在她甩下苏夏独自出来，没有车，只能靠双脚走。

    她看到路边的711，想进去却又想起前车之鉴。

    她这下，是连喝个养乐多的资格都没有了。

    阮宛站在大树底下，浓密的树叶把路灯给吞了去。

    她半响摸出手机点开美团下单，不到五分钟，骑手就来了。

    他车开的慢，他看着手机，一会又抬头看，还不确定。

    怎么地址就在这旁边？

    路过阮宛，冷不丁听到一声。

    “外卖，我的。”

    阮宛站在树下，周身的黑暗把她团团围住。

    骑手吓得手用力，车一下子划出去了，他就停那往后看，半天才看到大树下确实站这个人。

    他退回去，把外卖给她，再上车还往后边的超市看了眼。

    什么毛病，就在旁边还要点外卖？

    阮宛穿着裙子不好蹲，使劲了力气把养乐多提起来，一次拿了两排后放下去。

    她开始拆养乐多，一瓶瓶的喝。

    酸甜味在她口中蔓延，她喝的又急又快。

    心情没有因为养乐多变好，林今朝的话还盘旋在她脑中。

    林今朝没重话，阮宛虽没和他相处多久，但也知道他很少翻脸的。

    他只是。

    “你可以不喜欢这个职业，但你不能侮辱贬低它。”

    阮宛当时就想还嘴，她什么时候侮辱贬低了？

    这话在脑子里一转，她就想到了刚才口不择言的气话。

    所以吵架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阮宛把外卖点的养乐多都喝完了，心情也没见好点。

    肚子倒是撑了起来。

    她直挺挺地站在树下，旁边是一袋的养乐多空瓶。

    缓和了会，这才把垃圾去扔了。

    站在路上等出租，没一会，阮宛面前就停了一私家车。

    车窗缓缓而降。

    露出一张陌生又略带熟悉的脸，她一开口娇娇甜甜的声音让阮宛一下子就想起来。

    邻居妹妹。

    “阮宛。”她声音充满了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等车。”她。

    邻居妹妹倒是热心，“你上车，我带你一程。”

    阮宛没拒绝沈佳怡的好心，上了车。

    “去哪？”

    “……”

    虽然不乐意，但她确实只请了一天的假。

    “我要回剧组。”

    “恋爱那些事？”

    沈佳怡笑笑，“今朝跟我过，我知道路。”

    阮宛听到林今朝，就想到晚上在包间的那一幕。

    林今朝完那话以后，就没再了。

    就看着她，明眼人都知道在生气。

    这事本来就是她不对在先，当时她就没话可讲，和林今朝对峙沉默了会，她率先离开了。

    阮宛自知理亏，还有些愤愤不平。

    她还生气着呢，被林今朝这么一搅和。

    她是该继续生气还是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

    她经过这事看明白了，林今朝做明星，不是和她一样叛逆，而是正正经经的因为理想。

    她侮辱贬低了他理想，贴心的换位思考，她觉得林今朝可以弄她。

    邻居妹妹不知道阮宛心里的九九，一边开车还一边怕阮宛尴尬，找话题聊，“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不好，哪哪不好，事事不顺。

    阮宛：“还行。”

    “哦。”

    阮宛这才礼貌的反问，“你呢？”

    沈佳怡脸皱起来，写满了委屈，“不太好，最近的新人不好带。”

    金牌经纪人跟她诉苦新人不好带，阮宛平静地：“一顿就好了。”

    沈佳怡被她逗笑，“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等车？”

    “我喝了养乐多。”

    沈佳怡笑容更深，“我想起你上次喝养乐多上热搜的事了，怎么这次又在外面喝？”

    “我有很心。”

    大树下黑不溜秋，光都照不进来，大晚上的，谁能认出她来？

    “嗯，你别再喝那么多了，伤胃。”

    沈佳怡从后视镜扫过她，不经意问：“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阮宛压根忘了那礼物被她放哪去了，只记得挺贵的。

    “喜欢。”她。

    沈佳怡静了会，幽幽地：“阮宛，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神不太好使？”

    后视镜上清楚的照出阮宛，她手腕上根本就没有她送的手镯。

    没得办法。

    阮宛回到剧组只得找找，她记得收了礼物就回剧组了，她到底给放哪了？

    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没找到她就出去找，往外走了一步就看到了林今朝。

    他在门外，跟包间外的场景重合。

    阮宛猛地刹住脚，转身往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