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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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好似有一瞬的凝滞。

    许是错觉。

    傅藏舟虚握拳头,掩在唇前,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

    恨不得把这张嘴给缝上。

    嘚吧嘚的,咋就这么能惹事?!

    希望桢哥别被气到想揍人。

    “基佬”什么的,网络时代大家调侃惯了。

    绝对没歧视的意思哦。

    宿桢当然没有生气。

    实际上作为昱国“土著”,哪里晓得“基佬”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

    看少年心虚的模样儿,跟只爪欠挠坏了东西的猫儿似的,猜也猜得出他的话……

    大概不好听。

    见男人没作声,静静地盯着自己看,少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发问:“所以,桢哥要去给那个什么柳庄主贺寿麽?”

    宿桢否认“贺寿”一,稍作明道:“鸣柳山庄在江湖中颇有威望,此次其庄主大寿,或可能有伽罗派探子潜入。”

    凭着丰富的阅读经验,傅藏舟敏锐地指出:“莫非伽罗派就是传中的魔教?”

    “魔教?”

    宿桢摇头:“伽罗派位处昱、显交界的燕关一带,明面是绿林势力,实为显人所布棋子。”

    傅藏舟:“……”

    好罢。

    原以为上演的会是正魔大战,没想到其实乃间谍风云。

    显国……

    有些耳熟。

    是了,北边的邻居,据他们在熹宗时成天儿搞事,差点害得昱国分崩离析。

    死对头啊!

    “称其‘魔教’亦贴切,”男人,“昱国江湖每每生波澜,多是伽罗派在兴风作浪。”

    罢,夸了夸少年——

    “‘魔’之一字,舟总结得甚是精妙。”

    喂喂,哥们您这夸人夸得也太敷衍了,当他是三岁孩吗?!

    要不再来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被夸得很高兴的傅藏舟暗暗吐槽。

    不再追问了。

    阴谋诡计什么的听着头大。

    跟任务没关系的,他也莫得兴趣。

    万一不心问到敏感的,桢哥是呢、还是不……明摆着找尴尬麽!

    比起伽罗派这个话题,他其实对……桢哥的性取向问题,更感兴趣。

    于是努力憋了半天。

    仍憋不住好(八)奇(卦)心的少年,声的,“委婉”地开口了:“来,桢哥年纪也不了……成家了没?”

    话一问出口,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想想,也没直接提及对方性向,问题问得挺含蓄的……这一回应当没错话了。

    宿桢沉默了片刻。

    傅藏舟:“……”

    是不是问到不该问的问题?

    赶紧补救。

    “那个,我就随意问问,桢哥您要是不……”

    宿桢淡声明:“吾虽已开府,尚未娶亲,身边亦无侍妾之流。”

    哟,大龄光棍啊!

    以这男人的身份地位——某人心里已然有了一些猜测——在这个时代,怕是挺稀罕的存在吧?

    等等。

    少年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

    有没有觉得桢哥的辞挺奇怪……

    不,有一种熟悉感?

    是不是挺像,找对象时的开场白?

    难道……

    脑洞大开的少年是一瞬的惊悚。

    卧槽!桢哥可别是看上他了吧?

    回想一下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不什么精心呵护,至少也能赞一句关怀备至。偶尔的话,给里给气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想多!

    这可怎么好?!

    他傅藏舟,是个直男。

    比钢管更直、更□□的钛合金直男!

    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被同性看上了?!

    生得太美貌……

    不对,是太帅了,也不好。

    万一桢哥跟他表白,怎么拒绝才好不伤到对方的自尊?

    ——钛合金直男就是这么的迷之自信。

    愁啊。

    好容易在这陌生的时空,交到一个好哥们。

    真不舍得破坏这份纯挚的友情。

    何况桢哥人真的很好,他也不想伤害对方。

    一个刹不住,不由想得更深远了。

    联想起他出于好奇,看过的几本同性.爱。

    哎呀妈!

    你爱我我不爱你,我决定不爱你时你发现你爱上了我,前期你虐我身,后期我虐你心,好不容易要在一起了,尼玛居然得了绝症!

    惨啊大写的惨!

    什么替身梗啊误会梗的,另有复仇梗,七年之痒梗,物是人非梗,天道无常梗……

    一个更比一个纠结!

    看完了几本,简直让人怀疑人生。

    某人严正表示,他一点儿不想跟桢哥也演上一套虐恋情深。

    稍待!

    怎么忘了一件事?

    桢哥是活人,且有身份、有地位;

    自己无依无靠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这不是得上演人鬼情未了?

    更惨了。

    不行。

    为了桢哥好,也为了自己好,他一定得拒绝对方的心意。

    短短几个念头间,某个鬼王的思绪奔逸到了天外。

    脑海里已然上演又落幕了,好几出爱恨情仇、生死离合的大戏。

    “舟在烦忧甚么?”

    是宿桢的问话,将他从种种忧心中唤回了神。

    对上男人看不出情绪的双眼,傅藏舟有一些别扭,嘴上应着:“没、没什么。”

    突然发现,哥们的声音特别好听。

    文采不咋滴的少年,很俗套地想到了“男神音”这个形容。

    胸腔里像有一只爪子在轻轻挠着心肝。

    酥酥痒痒的。

    难耐。

    啧,桢哥该不是故意压着嗓子,引.诱自己吧?

    他可没那么容易就上当的。

    默默注视着眼神飘忽的少年,男人倏而探出一只手,在其头发上轻抚了抚。

    傅藏舟霎时睁圆了双目——

    来了来了。

    这家伙果然忍不住了,对他动手动脚了吧,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告白了?

    “舟……”

    傅藏舟顿时觉着,有无数蚂蚁在心里啃咬。

    焦急!

    恨不得上网发一个求助帖:

    万分火急!求问被好哥们表白,该怎样拒绝才妥当?

    好保全双方的颜面,还不影响彼此的交情?

    “车马已备妥,”宿桢道,“吾当前往鸣柳山庄,君可有意愿同行?”

    “桢哥对不……”

    诶?不对!

    傅藏舟蓦然吞下到嘴的辞,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鸣柳山庄在临县,约有一日的行程,此刻若不动身,或可能赶不及武英会。”

    傅藏舟:“……”

    差点给忘了。

    原本两人是在讨论鸣柳山庄武英会的事情。

    宿桢继续:“鸣柳山庄地处陵江水畔、陵山脚下,风色秀美,虽是冬日,也颇有些许别趣,正适合舟散心。”

    不就是想让自己跟着一起去嘛!

    某人敏锐地发现了桢哥的“险恶用心”……啧,套路!

    一刻钟后。

    傅藏舟乖乖地坐上了前往临县的马车。

    套路什么的才没必要担心。

    只要桢哥没直接表白,他很愿意维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关系。

    静下心细想,其实桢哥条件真不错……

    不,应该是非常好了:

    有钱有权,生性稳重脾气好,很懂得关心人;

    长得又酷又帅,哪怕额角有条疤吧,只会让他看起来更有男人味。

    他要是女人,绝对不纠结,爽快接受对方的心意。

    更甚者,他若是个正常人……

    搞基就搞基。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此前没对哪个女的感兴趣过。

    ——钛合金直男的心理活动,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海棠糕。”

    宿桢从暗屉里端出一盘精致的点心:“钦州特色,舟尝尝看。”

    哎呀,这男人太会撒娇了,有些招架不住啊!

    傅藏舟一边苦恼着,一边又有几分自得,面上矜持,伸出一只爪子……不,是手。

    捻起一块海棠糕咬了一口。

    “美味!”

    随后像是变魔术一般。

    宿桢拿出一个食盒,食盒有好几层,每一层里一种糕点。

    除钦州的梅花糕,还有京城的一合酥、南面的栗子糖、北方的炸羊奶……严重考验着甜食党的意志。

    傅藏舟一面吐槽男人的“糖衣炮弹”,一面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认识了桢哥真好。要不然他哪里吃得到这些美味?

    甜点的价格一向昂贵。

    更别,这些是桢哥家大厨做的,不管是在口感上,或者从饮食安全角度,都比在外买的那些好多了。

    “桢哥您怎么不吃?”

    少年咬着一根炸羊奶,歪着头疑惑地看了看男人。

    “吾不嗜甜。”宿桢诚实回答。

    傅藏舟眨了眨眼。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清空了,忽如其来的是一阵感动。

    桢哥不爱甜食,却准备了这么多种类的糕点……不必,是为了自己。定是怕他路上无聊,吃吃零食也好发时间。

    “在想甚么?”男人发问。

    少年吞咽下口中食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素来没表情的面容,流露着一丝浅淡到本人也没察觉到的微笑。

    殊丽。

    再度伸爪子。

    挑拣了一块看着晶莹剔透的糕点,便欲塞进嘴。

    体质转变后,虽然常为吃饭问题而忧心,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诸如现在这样子,一个人吃掉一大食盒的甜食,既不会吃撑,担心糖分摄取过量,也不怕蛀牙之类的问题。

    真真是吃货的福音。

    唇角被一根手指轻碰了碰。

    “……桢哥?”

    “沾了点心屑。”

    “啊?哦……”傅藏舟含糊地了句,“谢谢啊桢哥。”

    怎么觉得脸有种烧热的感觉?

    明明那根手指已经离开,那一抹温热却仿佛流连不去。

    偷偷瞄向对方。

    便正好四目相对。

    男人的目光总是安静而专注的。

    桢哥……到底在看什么?

    下意识地撇开眼。

    傅藏舟揭开车窗,故作随意的姿态,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正如宿桢的,纵然时值冬日,此地山水风色依然秀美如画。

    “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强行挑了个话题。

    “鸣柳山庄在临县城北陵山,”宿桢答,“今夜先在县城下榻。”

    傅藏舟又问了些问题。

    诸如什么武英会持续几天,那个柳庄主是怎样的人,有哪些江湖门派前往贺寿啊……等等。

    男人没有半点儿不耐烦,一一给予了详细明。

    渐渐的,听得入神。

    宿桢见多识广,尽管言辞简洁,的都是孤陋寡闻的土包子少年,从没经历过的事情。

    颇有些趣味。

    “我一直很奇怪,”是些许纳闷,“江湖门派靠什么养活一大家子的?”

    宿桢回:“有走商者,有专司押运者,大宗大派多有一方良田美地,亦有不法者以保护之名、行剥夺民利之实。”

    “原来如此。”

    本来以为高大上的武侠,一想到侠客们做买卖啊收租子什么的,有种画风突变的囧囧感。

    “那朝廷不管……”

    想的话忽而卡在喉际。

    少年瞬间彷如化作雕像,眉目之间隐约透出一丝……

    凝重?

    宿桢觉察到什么,对着车外赶马的宝精了声:“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