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李言心软地不知该什么才好,黎平早已知趣地站起身,他拂衣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揉了揉李澜的头,又心翼翼地用拇指指腹轻轻碰了碰爱子颊上的掌印:"疼么?"
李澜想摇头,看见黎平吹胡子瞪眼的,只好作罢,眨巴着眼睛:"不疼。澜儿不好,父皇不气。"
李言抬手按了按心口,李澜的温柔无孔不入地包裹住他,一点点涨上来,将他整个人都浸在里面,温暖得叫他觉得筋酥骨软,顾不得时刻就要没顶都不想出去。
李言动容地想,明明还是这么的孩子……
他又想,我可能真的离不开澜儿了。
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快地将动容表现出来,皇帝伸手去握爱子的右腕,轻声道:"你今天吓到父皇了。"
李澜声地喊了"父皇",李言在他腕骨上捏了捏,有些惊讶地低下头去,像是才知道这个儿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手下摸到的已全然是一副少年人是筋骨。
他定了定神,握着李澜的手腕:"以后不许你在父皇面前握剑。"
李澜轻快地应了一声好,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无限贪看。
李言忽然觉得困惑,他低下头看着李澜的眼睛问他:"澜儿为什么要对父皇这么好?"
后面站着的三个人都在一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成想李言问完自己就笑了,他想起了最开始遇到李澜的时候,伸手挠了挠爱子手心的薄茧,自答道:"因为父皇好看,是么?"
着又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脸:"澜儿长大了,父皇也老了,以后就不好看了。"
李澜反握住他的手,着急地:"好看的!父皇……父皇怎么样的都好看的。"
着也学着李言的样子,伸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皇帝的手心甚至比他自己的还软,登基十年,再也没有摸过兵器,只有常年执笔留下的薄茧。李澜忍不住又摸了两下,才:"澜儿不对父皇好,对谁好?"
他得天经地义,仿佛玉律金科天公地道,更从未思考过要有所更易。
李言听得呼吸一滞。
黎平和乐意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傻是真傻,嘴甜也是真的甜,难怪这么多年都把皇帝哄得妥妥帖帖的。
李澜却以为他爹不信,声音有些发急:"澜儿只有父皇!没有别人了,只有父皇。父皇对澜儿好……澜儿不对父皇好,对谁好?"
李言轻笑了一声,用指腹轻轻压了压他脸上红肿的指痕:"父皇对你发脾气,你也……不怨么?"
李澜咬了咬嘴唇:"澜儿是……傻子。父皇生气,一定是澜儿不好。"
李言回头幽幽地看了一眼身后听了这句就白了脸的乐意乐然和黎平,没有计较,转回去叹气:"澜儿才不傻。澜儿是父皇的宝贝……是上天怜我李言,赐下的恩眷。"
他低下头去,迟疑了片刻,顿住了动作,声问:"父皇想要什么,澜儿都会给父皇么?"
李澜嗯了一声,捏着他的指拉了个勾:"都给父皇。澜儿的命,都是父皇给的。澜儿是父皇的,父皇要什么,澜儿都给。"
李言低笑出声,他继续了刚才的动作,低头轻轻地吻了吻李澜的眼睛。
皇帝的嘴唇薄而冰冷,李澜却连下意识的闭眼都没有做。
湿润的睫羽湿了皇帝的嘴唇。
李言轻而珍重地:"父皇绝不会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