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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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澜当然不会去对他的父皇,澜儿想要做太子。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李言对此是何等的嫌恶。

    自从陈妃得势之后,李泾和李源越发争得厉害,不仅是他二人,各自亲附的官员也都有了些暗中争斗,李言看似漠不关心,私下不止一次摔了奏疏发脾气。乐意乐然几个大气都不敢出,还是李澜心安抚下来的。

    他也不用太费心验证孟惟的话,自从他十六岁以后,劝他父皇让他开府出宫的人很多,光是丞相谢别也不止过一次,好几次他们完之后李言摸着他的头欲言又止,李澜哪怕再不懂事,也知道父皇心思浮动。

    可李言从没有和他过,只有太子才能一直住在宫里。

    李澜不止一次听人过,大臣也好,太监也罢,背地里甚至当面对他议论纷纷。

    再宠爱又怎么样,总不会叫个傻子当太子。

    李澜从很的时候就被教着做个傻子,他做的很好,回报更是意想不到的丰厚。任凭是如何贵重的东西,他只要声喜欢,他的父皇就绝不吝啬。

    哪怕是玉玺他也是玩过的。还的时候李言笑着把玉玺递给他问他喜不喜欢,他玩了会儿觉得没意思,真心实意地觉得不如兔子,随手扔在地上,吓得乐然脸都白了。

    这些都不是李澜在意的东西,他的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想要的也很少很少,只要一直陪在他的父皇身边,傻也好怎么也好,都不重要。

    他明明别的什么都不要,可是从没人告诉过他。他唯一想要的东西,是他注定得不到的。

    孟惟的话就像是种下了一颗种子,让他心底生出了一种念想来。他本能地知道这样的念想同样是绝不能出口的,这一次,他连乐然都没有告诉。

    入冬之后李言又有些低烧,他近来因为均税法的推行伤神太过,又时不时就会被李源和李泾越发明目张胆的夺嫡之争气到,这次低烧得十分缠绵,总不见好。

    李澜用额头抵着他父皇的额头试了试,苦着脸声:"还是烫。"

    李言没什么精神,半闭着眼轻声嘱咐他:"父皇觉得好多了,就是没什么精神,你给父皇念念奏折吧。"

    李澜乖乖地点了点头,比较要紧的奏折都放在皇帝床边,正在他手边,他已经分好了,随手拿了最上面一本,翻开了,看了两眼,忽然:"这本不好,澜儿换一本。"

    李言就笑了,他睁开眼,伸手刮了刮李澜的鼻子:"什么不好?报灾伤的?念吧,这是要紧事。"

    李澜把奏折藏到了背后,咬了咬嘴唇:"是陈知逊……父皇又要生气的。"

    临安侯陈知逊,是大皇子李泾的生母陈妃的嫡亲哥哥。

    李言轻咳了两声,向李澜伸出了手。李澜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劝他:"黎掌院了,父皇不能生气,好的慢……"

    李言不动不言,只是伸着手,李澜咬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乖乖地把背在身后的奏折交到了他手里。

    皇帝一言不发地看完自己妻兄写的奏疏,冷笑着缓缓合上了眼:"真是迫不及待啊。看来朕这番,也是病的太久了。"

    李澜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伸手在他胸口胡乱摸着:"父皇不要生气,他们都是混账,父皇……"

    李言沉默了一会儿,叫道:"澜儿,你去告诉乐意一声。叫他传口谕去你那些兄长们府上,朕躬不安,诏令众皇子入宫问疾。"

    李澜咬了咬嘴唇,声:"澜儿不喜欢哥哥们……父皇为什么忽然要见他们呢?"

    李言闻言轻笑出声,伸出手去,李澜抱住他的手掌,用自己的脸颊乖巧地蹭了蹭,就听到他爹:"父皇也不喜欢你那几个哥哥。乖,快去吧。父皇实在是很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迫不及待了。"

    声调柔和带笑,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