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这回云倾去找秦雨露选了一个好时机, 卫疆不在府上, 侯夫人正在生秦雨露的闷气, 前几日秦夫人来过一次侯府,一进来就见侯夫人爱理不理的, 貌似还瞧不上自己的身份, 这便没上几句话, 秦夫人就去问侯夫人要银子,将之前秦家给侯府的银子折成一半还了她, 她以后也不指望侯府能记得她的好, 那一半的银子就算是送给卫疆, 送给秦雨露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侯夫人当场就生气了, 指着秦夫人问,可曾亲手给过她银子?侯府何时拿了秦家的银子她怎么不知道?那些秦夫人口中所谓花在了卫疆身上的钱, 她是一分都没有看到。
秦夫人见侯夫人如此耍赖, 顿时撕破了脸皮,也指着侯夫人的鼻子骂回了她, 骂侯府不要脸,靠着坑蒙拐骗娶了女人不,还用尽手段想法设法的要一个姨娘来养,她见过不要脸的, 就没有见过像侯府这么不要脸的。
侯夫人气的立马就让人将秦夫人撵了回去, 秦夫人出去的时候还,要是侯府不还钱,她就去报官, 举报侯府骗了她的钱。
秦夫人走后,侯夫人就将气全部洒在了秦雨露身上,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早就上门去找秦雨露的麻烦了,这会儿她只能等,想着等到秦雨露把孩子生下来,再好好与她一起算算她娘家的这笔帐。
是以,这些天,侯夫人就没有再派人去秦雨露那里了。
与上回不同,这次云倾去秦雨露屋里的时候,带了几个丫头婆子,都是她院子里的,起初下人们都瞧不起她,特别是新婚夜见她一人守了空房,以为她就是个摆设,再后来卫疆在她屋里歇了半夜还去了翠竹那里,这不是丢人吗?
但是这次,世子爷出事,是世子夫人拿钱摆平的,卫疆也在她屋里连歇了几个晚上,丫头婆子都是长了眼睛的,能看的明白,一明白过来就醒目了,瞬间倒了个方向,拼了命的忘云倾跟前凑。
一下子能拿出来五千两,那可不是一个数目,从银子的事情上侯府上下又联想到了云倾身后的云府,此时再仔细一想,云府那样一个大世家,嫁出来的姑娘哪里会缺钱?
云倾也懂她们的心思,去秦雨露那里之前,撒了一把碎银子给屋里的几个丫头婆子,并且了,今日去了秦雨露那里,屋里的东西她们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出了任何事,有她扛着。
丫头婆子一听到这话,唯恐天下不乱,都跟着云倾一块儿去了。
一到了秦雨露的屋里,捞起什么砸什么,桌子椅子能砸的就砸,好点的摆设就被丫头婆子一股劲儿的往外搬,秦雨露还躺在床上,看到云倾居然又带着人上门明着抢她的东西,顿时气得从床上翻起来,挺着大肚子,笨拙的冲了出去。
嚷嚷着她是谁给她的胆子,又尖着嗓子拼命的呼喊卫疆,屋里的丫头倒是想像之前那样去找侯夫人,可还没有走出去,就被云倾带来的人全部都堵死了。
秦雨露见云倾竟然狠到这个地步,就伸手去抓她,她这么一抓,刚好和了云倾的意。
云倾过去后不到一刻钟,秦雨露就躺在了地上,身下的水将她的衣裳都侵透了,那股钻心的痛,痛的她撕心裂肺的嚎叫,云倾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吼了好一会儿,确保她肚子里的孩子彻底的没有了,她才往回撤。
云倾走后等到秦雨露的丫头去找了医馆,再找来了产婆,孩子已经在秦雨露的肚子里断了气,生下来就没有了呼吸。
侯夫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秦雨露屋里的时候,秦雨露正死死的抱着那个孩子,眼神里一片空洞,整个心也是空的,一瞬间她觉得她什么都没有了,此时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唯一支撑着她活下来的东西没有了,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侯夫人走到她的跟前了什么,秦雨露一句都没有听见,她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赔我孩子……”
侯夫人狠狠的跺了几下脚,心里也很难受的很,特别是知道死的还是个男孩之后,就破口大骂起了云倾:“这杀千刀的,造孽啊!这可是我侯府的子孙啊。”
等到卫疆回来,侯夫人已经让人将云倾禁足,要让卫疆休了她,这么一位狠毒的东西,她侯府惹不起,也养不得。
但终究是没有再用扫帚她。
卫疆一回来,侯夫人就让人将他叫了过去,侯夫人对着卫疆哭了一阵,云倾心肠歹毒,是要让侯府绝后,这次不好好的惩治她,她莫怕是要上天了。
卫疆在知道了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之后,也是悲痛了一番,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谁都知道,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侯府上下哪个不是心翼翼的呵护着,可没想到云倾居然公然的上门去将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弄死了。
卫疆难受了一阵,剩下的就是满腔怒火,冲到云倾的屋子里,看到云倾之后,不由分的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云倾捂着脸,也没有吭一声,丝毫没有替自己辩解,她从没有想过要辩解,她这回光明正大的去秦雨露的屋里,弄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想让秦雨露看看,她在这个府上的地位,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自己是不是就会被卫疆休了。
她这幅不计后果豁出去的性子,在云府后期就已经很是娴熟了,云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同样的,这回她也是在赌,用她的五千两银子在赌,用她还剩下一半的嫁妆在赌。
总不能她拿出了五千两银子,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卫疆在扇了她一个耳光之后,又骂了她几句,让她跪在了祠堂里,慢慢的忏悔。但卫疆不管怎么骂她,这么惩罚她,都没有提一句要休了她之类的话。
云倾面无表情的承受了这件事情之后,侯府对她的所有惩罚,跪祠堂,抄经书,她都是毫无怨言,默默的去接受。
两日之后,这件事情就开始慢慢的淡化,秦雨露那边卫疆去了几次,可去几次秦雨露耍几次疯,卫疆起初还觉得对不起她,可怜她,到了后来秦雨露闹得凶了,卫疆就觉得她过分了,甚至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作为父亲他也很难受,为何她就不能理解。
对云倾,他也已经过了,骂过了,祠堂也要她跪了,还能怎样?总不能让她一命偿一命.....
云浅在听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之后,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因果轮回,总会是有报应的。没想到自己上一世所经历的痛,秦雨露这回倒是好好的体会了一回。
上一世,她的死,秦雨露功不可没,先是嚣张的站在自己面前,推了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她一下,后来又让卫疆恨上了她,死的那个晚上,卫疆还在因为这事与她置气,骂她是个不省事的东西,处处惹事生非,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影子,有的只是市井妇人的泼辣和蛮横无理。
当时自己的感受,秦雨露体会不到,这回遇上云倾这么个狠角色,碰到了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人,比她秦雨露更胜一筹,这滋味,她也该好好的尝一回了。
从狠了来想,云浅倒是得感谢云倾的那股狠劲,替她报了前世的仇,只不过秦雨露至少还留了一条命,当初的自己可是两条命啊。
“侯府的人怎么?”云浅淡淡的了一句静月。
“倒是挺风平浪静的,听侯府的人,卫疆的意思是,孩子已经没有了,再如何惩罚孩子也活不过来,万事以和为贵,对云倾该罚的罚了,该骂的也骂了,总不能还让她赔了一条命。”
这倒是与云浅心里所想的一样。
“哼,要是云倾不替卫疆出那五千两银子,恐怕就不是这个结果了,命赔不了,一封休书还是给的了。”静月觉得这侯府的笑话,似乎永远都看不完似的,不是她八卦硬要凑上去听,而是隔三差五的,侯府就会闹出一点事来,让人乐呵一番。
“云倾是个狠主。”书画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在云府的时候,对云珠使的那些手段,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云倾是个狠角色。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秦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云倾这副万事豁出去的性子迟早是要出事的。”云浅难得的插了一句话。
秦家之所以没有撕破脸皮的去侯府闹,也是顾及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的要是个男孩,就冲侯府的出身,就算是破败了,也是个瘦死的骆驼,将来孩子有出息了,怎么也会帮衬到秦家。
如今孩子没有了,怕是又成了第二个光脚不怕穿鞋的。
谁要是摊上侯府,都不会有好下场。
卫疆后院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传的高喻户晓,自然安王府也听了,安王爷当场就冷笑了几声,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这样的人还能有先知的能力,他既然都能先知了,怎么还能过的这么惨?
自从上次安王爷知道了卫疆替他找来的那些工匠,真的就是皇上准备送给国舅爷的之后,对卫疆的厌恶就厌到了骨子里,但是偏偏安王爷又不想明着整他,不想让他难受的那么痛快,对付卫疆这种人,就只能玩儿阴的。
更何况,林婉清的事情上,卫疆确实还有用,他不能一剑就把他杀了,他既然要玩,那就让他玩到底,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上次让他去替自己收的一笔款项,就是他使出来的损招,卫疆的状况,上次卫疆在问了吴踪要银两之后,安王爷就派人去查了,内里早就是个空壳,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五千两银子,安王爷算准了卫疆是拿不出来的,本想等到卫疆拿不出银子的时候,他再让卫疆跪在他面前,主动承认他能力有限,不是能替他安王府办事的那块料。
可谁能想得到,最后世子夫人出了钱替他补上了,云府,他倒是知道有的是钱,可卫疆怎么会有那个脸面拿来用?
不过他也查了,卫疆还真有那个脸面,好好的一个秦家,本也是富裕的,如今硬是被侯府掏空了不,还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卫疆就不觉得丢人吗?
安王爷越想,越是怀疑他卫疆到底有没有那个先知的能力。
如今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了五千两银子,安王爷心里烦躁的慌,这五千两银子要是旁人的还好,可偏偏是云府的云倾拿出来的。
对于云府,安王爷是愧疚的,自己当初在云珠的事情上,对云府使的那些阴招,云府肯定都记着的,其实现在再一回想,他有些后悔。
云珠再如何算计自己,那也只是一个女人的心思,可自己先是使计污了她的名声,后来又抬她进来当妾室,想想云府也是一个大户人家,能忍气吞声的让他将云珠抬进安王爷,也算是给他安王爷的面子了。
再,也不能全部都怪云珠,娶她为妾,自己当时也只是为了气气林婉清而已,如今林婉清已经嫁过来了,再想起之前的事情,安王爷就觉得自己有些心眼儿,对不起人家云府,也对不起云珠。
所以如今看到林婉清对云珠好,他也没有什么,自己也不是不想拿正眼去瞧云珠,而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对云珠,安王爷是生不出任何爱慕之情的,但是也不能这么将她放在安王爷的后院,一直耽误她,安王其实早就想好了,等到这场风波结束之后,给云珠写一封和离书,也算是对云府,对云珠的一个交代。
只是眼下这件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手上又多了一笔从云倾那里讹来的五千两银子,那银子烫的他心慌。
云府的云成天是皇叔的老丈人,在云珠的事情上皇叔虽然表面上没有,但是内心肯定是有想法的,这一次五千两银子他安王是如何得来的,旁人不知,可皇叔一定会知道。
安王爷想了几日,决定还是带着这些银子去一趟靖王府,不过这次他不是去找靖王,而是去找靖王妃。
自从上次靖王了在战役前夕不会再见安王爷之后,府上的人都特别心翼翼的盯着,一见到安王爷来了,赶紧就去找来了沈岩。
就在安王抱着一个匣子在门口差点就与沈岩起来的时候,门口缓缓的驶来了一辆马车。
两人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云府的云成天和云浩,顿时也就不再吵了。
云浩下了马车看到安王的时候,对他勉勉强强的行了一个礼之后,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与门口的沈岩一个样,面色黑如煤炭。
云浩也是因为当初云珠的事情,而恨上安王的,不是有多心痛云珠,而是他看不惯安王的那些无赖手段,毁云珠的名声,就是毁他云府的名声,既然安王爷不将云府放在眼里,云府又何必去尊重他。
他云府的人行得正,坐得端,不宵与他安王爷为伍。
“云都督今日也来找皇叔?”安王爷权当没有看到云浩眼里的嫌弃,直接走到了脸色没有那么难看的云都督跟前,笑呵呵的一声招呼,赔了一张笑脸。
“参加安王爷。”云都督客气的了一声。
“没想到今日安王爷也过来了,既然安王先到,那微臣就先告退,改日再来……”云成天完,转身就要走,今日有安王在,他的那些话就不方便与靖王。
身后的安王爷见云成天要走,当下就急了。
“云都督且慢,今日刚好云都督来了,本王也有事要找你,一块儿进去吧。”安王爷完,瞪了一眼沈岩,对他哼了一声,自己就先走了进去。
沈岩见云都督和云浩都在,也不好再与安王纠缠下来,只得让他进去。
到了前厅,靖王在看到安王爷的那一刻,眼里的寒意和嫌弃没有一点隐藏,安王爷心头一颤,赶紧将怀里的匣子扬了扬,道:“我是来找靖王妃的。”
完,安王爷又觉得不对,转过头又对云都督道:“之前本王是来找靖王妃的,可现在本王是来找云都督的。”
安王爷一完,云都督和云浩都愣了愣,只有靖王睨了他一眼,大致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这个本王还给云都督。”安王爷直接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云成天,也没有告诉他是什么,等着云成天自己开。
云成天一开就看到了满匣子的银票,当下就疑惑的看着安王爷,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
“这些都是云倾姑娘.......不,世子夫人的,本王今日将它还给都督。”安王爷也就解释了这么一句,其余的他也不好,只能靠云都督自己领会。
云都督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的去想,云倾的银子?怎么会在安王爷手上?
云都督虽然不想与侯府有何往来,但上次云浅告诉了他的那些事情之后,他多少也去听了一些消息,也听了卫疆的一些事,除了近几日云倾害了侯府妾室肚子里的孩子之外,就是前些日子最轰动的,安王爷的五千两银子被山贼劫了。
当时替安王爷办事的人就是卫疆。
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嘛,还感叹是哪里出来的山贼如此不长眼睛,连安王爷的东西也敢抢。
云都督想到这些,脸色一变,就开始去数了一下匣子里的银票数额。
不多不少,刚好五千两。
瞬间云都督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山贼恐怕就是他安王爷的人吧,目的就是想对卫疆使绊子,但是后来没有想到,云倾替卫疆还上了五千两,安王爷的目的没有达到,本就是自己演的一出戏,银子自然分毫不回损失,是以,在知道拿的这笔银子是云倾的之后,他良心不安,还给卫疆那是不可能的,他安王爷不会做自己自己脸的事,他只能还给云府的人,云府的人他最容易接近的就是云浅,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跑到他云府来还银子,这种有损面子的事,依然不是他安王爷的作风。
但是没想到,今日刚好就碰上了自己,正好和了他的意。
云都督没有话,但是银子他收下了,匣子合上转头就递给了云浩。
云浩接过匣子,此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暗哼了一声,“也有你安王爷良心发现的时候。”
安王爷将银票还了云都督之后,就准备坐着不走了,屋子里谁也没有话,云都督眼睛盯着前方,以他的脾气,他也能忍到其他人开口,云浩则是时不时的揪着安王,想看他一直移来移去的屁股什么时候才能移开椅子,走出去。
“还要本王送你吗?”
众人都没有话,靖王就话了,是看着安王爷的。
安王爷没趣的捞了捞头,呵呵的笑了两声,这才站起来道:“不敢劳驾皇叔,我今日也是想过来与皇叔解释清楚的,我绝对没有想要讹云府银子的意思,谁都知道皇叔和云府的关系,我又不是活腻了对吧?”
“我只不过是想给卫疆一个教训,可谁能想得到,那恬不知耻的东西,竟然有脸用女人的银子,还是五千两,不过话回来,云姑娘的嫁妆还真不少……”安王爷到最后,就对着云都督叨了一句。
但是他却忘记了,嫁出去的不只是云倾,还有云珠,而且还是嫁到了他安王府上,云府的嫁妆少不少,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关键是一提到这事,谁都会想起他之前对云珠做的那些事。
“倘若安王爷今日是想来侮辱我云府的,就等到了我云府再侮辱也不迟,这里可是靖王府。”云浩听到安王爷完,猛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安王爷的咬牙切齿。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
“滚!”
靖王断了安王爷的话,这一声冷到了极点。
“好好好,本王这就走,不过云都督,本王真没有其他的意思,抱歉。”安王爷本来就心生愧疚,今日来靖王府就是算来道歉的,此时的态度也是难得的好,没有往日里的燥性。
“不敢,安王爷慢走。”云都督起身行了礼,面色平平。
安王爷这才袖子一甩,往门口走去。
“皇叔,还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