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横漠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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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察音赶到横漠关下时才发现,整个胡人军队并没有直抵关下,而是在关侧三十里扎营。如果是骑兵,直接冲关,未必不能返回横漠关,但是加上步卒,却不可能在胡人骑兵追击下返回横漠关,而抚远军一旦胡人骑兵缠住,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如果胡人和抚远军搅合在一起,横漠关必然不敢冒险开关,放他们入内。但如果抚远军在近处扎营,则胡人就有可能直接将抚远军包围了。

    纳兰察音现在就皱着眉看着胡人骑兵,身边只有夏侯和风雪骑二十余人。大队驻扎在足足五十里外,离胡人大营还有三十多里,这点距离,只消一刻钟,胡人骑兵就能追上了。

    夏侯看着胡人大营,向纳兰察音道,“将军,胡人这是摆明的要诱我们上当,我们要是全军压上,恐怕就得被胡人骑兵妥妥的吃掉了!”

    纳兰察音扭着眉毛,没有回首,直接问夏侯,“跟在我们身后胡人骑兵动向如何?”

    夏侯叹了口气,“五千多人胡人骑兵已经散开了,慢慢向我们包抄过来,要是到了今晚我们还不前进或者后撤,明天早上我们就会被胡人围死了!”

    纳兰察音仔细回想着附近的地形,均是一马平川的地方,防守都没有地方可防守。纳兰察音无奈下令道,“命令大军聚拢,哨探营和锋锐营编组,游离在大队之外,不要与敌人硬碰硬,寻歼敌!其它各营,牢牢聚集在一起,朝横漠关出发!”

    夏侯皱着眉头,点头应是,然后又对纳兰察音道,“将军,要不,您带着风雪骑先冲进横漠关?大队进不去,料想百骑是进得去的!”

    纳兰察音冷冷的看了夏侯一眼,“再有此言,以临阵怯敌论,军法处置!”

    横漠关前二十里,抚远军整体排开,形成左右两个大阵,崮山,撼山营,风雪骑组成中央大阵,而哨探营和锋锐营则拖在侧后方形成第二个骑兵方阵。纳兰察音坐镇前出的大阵中,缓慢前进。

    抚远军大阵向前不超过两里,胡人大营那边就有了动静。两支胡人的百骑,从远处向抚远军斜插过来。

    铁铮大喊道,”稳住,稳住!”

    胡人百骑队分别从大阵前和大阵后,近距离掠过抚远军本阵,随后对着抚远军一阵急射。

    “举盾!”铁峥藏身在前军阵中,一边观察着胡人,一边平稳的指挥。

    崮山营的士兵齐整的举起中的盾牌,咄咄的声音响起,随即近百只箭就落在崮山营头顶上,但除了在盾牌上多几只箭外,几乎没什么效果。

    盾牌上中箭的士兵,将刀从盾牌外掠过,就将箭矢扫落,大阵依然不慌不忙的稳稳的向横漠关前进。

    胡人的百骑并没有继续攻击,看到崮山营稳如泰山之后,直接绕了一个大圈,再次从军阵前掠过,不过这一次,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箭从盾牌的空隙中射入。

    惨呼声响起,崮山营中有两名士卒被射中,迅速被人拉到阵后,随即有人补上缺口。

    队形中的被层层保护的纳兰察音皱了皱眉,胡人百骑竟然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并且百人就有此头脑,竟然一个来回就想以弓箭透过缝隙射击。胡人骑兵,多以弯刀和弓箭为主要攻击武器,箭法好的骑兵,可不少啊!

    稍顷之后,胡人的一支百骑就已经朝胡人大营而去,另外一支没有出的百骑,却和抚远军大阵保持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铁峥来到了纳兰察音面前,“将军,此时胡人恐怕也没想好该怎么打,我们是不是加快速度?尽量离横漠关近点?”

    纳兰察音摇了摇头,“二十里,哪怕全力奔跑也要将近半个时辰!更何况我们均是甲胄在身!让士兵们保持体力,缓步推进!胡人骑兵冲上来,恐怕一刻钟就到!”

    铁峥点了点头,没有再话,回到了前阵中去。

    大军又继续行进了不到一刻钟,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纳兰察音往蹄声响起处望去,一支约有千人的轻骑兵队伍向抚远军大营直接冲来。

    纳兰察音心下一松,只有一千骑,胡人并没有重视抚远军。纳兰察音继续仔细的观察着胡人大营的方向,对这一千人,她很放心的交给了铁峥。

    前阵的铁峥默默的看着冲过来的一千人铁骑,心下默默的数着步数。

    当胡人骑兵前进到三百步时,铁峥的命令从嘴里喊了出来。“停步,弓箭!”

    崮山营在两步之后挺了下来,刀盾兵纷纷将盾抬了起来,准备随时举高,弓箭拉开步子,双持弓,将箭搭上了弓。

    “预备---放!”接近到百步后,铁峥从容的下达了命令,“举盾,长枪向前!”一系列命令下达后,整个军阵错落有致的展开了。几个队列纷纷散开,每队之间保持着35米的间隙。前排兵卒紧紧挨着,互相扶持。

    弓箭首先射出一轮,在百步距离上,都不会精准射击,但是凭借弓箭的密度,胡人中纷纷有人落马。紧接着,胡人发一声喊,就直接冲进了抚远军的军阵。

    军阵之中长枪林立,胡人根本没法接近,弓箭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不断的射落冲入阵中的敌人。胡人冲入军阵,转了两圈,发现占不到便宜后,胡人的千夫长就大叫着让人撤了出来。

    不到一刻钟,胡人千骑冲进来后,就损失了将近两百人。剩下的胡人骑兵不再进攻,而是围绕着军阵打起转来。纳兰察音看到这种情况就皱起眉头,直接喝道,“崮山营,前进!“

    铁峥看了一眼,大声嘶吼道,“进,进,进!“

    随着号令声,崮山营一步一步的向前压去,胡人一支围绕着军阵打转,试图趁着空隙进攻。胡人无奈,只有逐渐向后退去,但仍然围着抚远军大阵。

    纳兰察音看着胡人千骑的退后,已经是脸色凝重了,胡人千骑退又不肯退,战又不肯战,恐怕就是为了拖时间。

    不到一刻钟,马蹄声再起,不过这次不再是胡人千骑了,纳兰察音放眼望去,怕不是有足足五千骑。抚远军大阵不足两千人,另外的骑兵阵,不过也才不到八百人,纳兰察音紧紧的抿着嘴唇,这次恐怕是凶险了。

    胡人千骑突然发力,朝抚远军大阵和骑兵阵之间的缝隙插去,这恐怕是想把骑兵和本阵分割开,让胡人大军先灭掉这八百多骑兵。

    率领骑兵阵的,正是夏侯,此刻他远远的看见胡人的大军冲来,一摆,直接骑兵阵调转马头,向斜外侧冲去,看着方向,倒像是避开胡人大军,冲着横漠关而去似的。

    胡人的千骑转了个方向,意图拦截抚远军骑阵。而胡人大军却依然是奔着抚远军大阵而去。

    骑阵离开本阵600步以后,整个转了一个u型弯,等到转过来后,正好冲着迎面而来的胡人骑兵,双方开始对冲。仅仅一次冲锋,骑阵就落马至少一百多人,但是胡人的股骑兵也已经被完全冲散了。

    纳兰察音看着夏侯的骑阵一次冲锋就冲垮了胡人的股骑兵,略微安心,再次看向胡人的大队骑兵。此时胡人的大队骑兵已经接近到千步以内,随时可以发起冲锋了。

    胡人大队看到溃散的队骑兵,终于开始向抚远军大阵发起了冲锋。

    数千匹战马,缓缓起步,马速并没有起到太快。

    纳兰察音缓缓吐气,开始调匀自己的气息。

    铁峥大吼道,“防!”

    整个大阵在两息后停了下来,然后紧紧互相依靠。外围士兵高举盾牌,随后长枪林立,内里弓箭们纷纷开始搭弓上箭。

    胡人的马队开始加速了,松松散散的,就向着抚远军冲了过来,当大队骑兵冲到三百步后,骤然开始加速。

    “弓箭放”,眼看着胡人骑兵冲到两百步,铁铮嘶吼的喊出了命令。近六百只箭矢向胡人骑兵飞了过去。但六百只箭对超过五千人的骑兵大队来几乎没什么作用,箭矢过去后,仅仅有数十骑落马。

    两百步的距离,还够弓箭再放两轮箭的。又两轮箭后,胡人只损失了不到百骑。

    哐一声巨响,胡人和抚远军终于正面撞上了,随即,惨吼声就传了出来,骑兵装上步兵阵,就好像海浪撞上了沙堡,中间巍然不动,但两周却是不断散乱。

    “刺”铁铮再次嘶吼出声,藏在刀盾之后的枪兵,将长枪刺了出去,近身在盾阵前挤压的骑兵,纷纷被刺落马,被后来者直接踩踏而死。

    但步阵边缘的刀盾却连坚持都没坚持住,直接被冲散了。

    纳兰察音深吸一口气,低喝道:“上!”

    纳兰察音带着二十余琦风雪骑,直接迎上了步阵边缘冲过来的胡琦。

    风雪骑皆是使用长剑,而且风雪骑马上技艺娴熟,近三十骑兵,迎上突入步阵的十余名骑兵,仅仅一个回合,就将胡人骑兵斩落马下。

    但胡人骑兵不断的冲击大阵,从各个角度突入。仅仅依靠风雪骑却根本救不过来。

    双方接触不到一刻钟,抚远军就损失了数百人。而且胡人的骑兵已经将抚远军的大阵团团围了起来。

    身在阵中居中指挥的铁铮,看着四处救援的风雪骑,几次都想让人通知纳兰察音带着风雪骑冲出去,外边还有夏侯的几百骑兵,足够保护纳兰察音返回横漠关了。但是铁铮也知道,纳兰察音是决计做不出来这种事的,铁铮叹了口气,继续指挥整个步兵阵。

    外周再次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与胡人骑兵围阵时的纷乱的马蹄声不同,此时的马蹄声是整齐的,只有冲阵时才会有这么整齐的马蹄声。

    铁铮嘴角散开一抹笑意,夏侯的骑阵向胡人骑阵冲了过来,一头扎进胡人骑兵。胡人骑兵虽多,但为了围住抚远军大阵,不得不散开,所以无论在哪个方向,胡人骑兵也不过千人而已。抚远军的骑兵虽然只剩数百人,但此时冲击胡人的骑兵阵却是毫无问题。

    胡人的骑兵大阵已经完全被冲乱。此时内部的步阵却开始紧缩,然后开始缓慢移动了起来。

    外围有抚远军骑兵反复撕扯,内部有抚远军大阵在逐步推进。整个胡人五千余骑兵,被整个撕扯七零八落,再也没法围住抚远军,只能乱战了。

    步阵内,纳兰察音再次回到居中位置。铁铮来到纳兰察音面前,“将军,胡人这些骑兵,恐怕已经根本冲不垮我们,现在已经被我们生生拖在这里,守住本阵,问题不大了!”

    纳兰察音远远的看向胡人大军的方向,“这五千人没有问题,但是胡人整整还有六万多人啊!”

    铁铮皱紧眉头,“我们再加把劲,冲进横漠关?”

    纳兰察音摇头,“恐怕是冲不过去,胡人不会坐看我等加强横漠关实力的!”

    两人正着,一阵号角声响起,另一支胡人骑兵出现在战场上,这又是一支约有三千人的骑兵队伍。这支胡人骑兵没有着急冲击步阵,而是直接冲着抚远军剩余的五六百骑兵而去。

    纳兰察音叹了口气,“打旗令,让夏侯撤进步阵吧!”

    铁铮无奈的看着外围,他们还是兵太少了。三千人围着六百骑兵,无论如何这六百骑兵也回不来了,但是如果把骑兵全撤回来,就变成整个抚远军在没有地形优势的情况下死守了,敌人此时接近八千人啊,对付他们不到三千人,耗死他们是早晚的事。

    铁铮再顾不得其它,低声道,“将军,趁现在,胡人还无法合围,将军率领风雪骑冲出去吧!”

    纳兰察音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铁铮的话一样,自顾自的道,“铁铮,你继续居中指挥,我去接应下夏侯!”

    铁铮叹了口气,连忙命令旗兵打出号旗!

    夏侯远远看见本阵打出的号令,双死死攥住缰绳。夏侯心里还是不甘心啊,如果再给他多些人,还有调到边扰营哪些兵士要是调回来,也许

    夏侯看着胡人大军的三千多骑兵朝这边冲过来,心下不仅叹了口气,罢了,去了边扰营,也许还能活下来,也算是给抚远军留下点念想了。

    夏侯举,示意全队准备,回归本阵

    正在此时,风中传来一阵奇特的呜咽声,就好像刮起了暴风一样!!!

    夏侯闻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天际中,隐约出现了抚远军的旌旗,还有桅杆!!!

    桅杆???夏侯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