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营

    吴凡现在正面对着校军场内一大批面黄肌瘦，半死不活的，歪歪斜斜坐在地上人！

    吴凡偏过头，看着铁铮道，“铁大哥，这是你帮我挑出来的人？”

    铁铮点头，“是啊，这都是上过战场，还活下来的家伙，我都给你挑过来了！”

    吴凡诧异的问道，“上过战场，还活下来？啥意思？”

    铁铮直接道，“逃兵！这些都是逃兵！”

    吴凡惊讶道：“不是吧？逃兵不应该全都被斩杀么？”

    铁铮摇摇头，“你知道披甲奴怎么用么？”

    吴凡不解的看着铁铮，“怎么用？”

    铁铮解释道，“披甲奴往往被布置在冲阵的士兵之前，先由他们冲阵，冲乱阵型，或者消耗对方的体力，然后再由冲阵的士兵冲进敌阵割裂敌阵！一场仗打下来，无论他们是冲破敌阵，还是没有冲破敌阵，都是十不存一！能活下来的，几乎都是运气好，知道如何逃避的人！”

    铁铮下巴朝前边扬了一下，“而这些人，都是活过来的人，而且既没伤残，也没有重伤！都是当逃兵才活下来的！”

    吴凡皱了下眉头，“连受重伤都没有？”

    铁铮呵呵一笑，“当然没有重伤的，镇远军可没有足够的伤药，给这些注定要死的家伙浪费！”

    吴凡这次沉默了，转向歪歪斜斜或坐，或躺的，在校军场上的人。

    吴凡看向背后，九人众在背后一字排开。

    吴凡喊道，“曹正，列队！”

    曹正大踏步迈出，一声大声嘶吼喷薄而出，“列队！”

    披甲奴们有的人抬头看了看，曹正，看了看吴凡铁铮等人。

    有那么十几个人，慢慢站了起来，开始往前走，想着列队。

    剩下的人，一大部分的人，不以为意的看着曹正等人，饶有兴趣打量着曹正身上的盔甲！

    还有一部分人，甚至往这边看的兴趣都没，依然或躺或坐！

    曹正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吴凡。吴凡点点头，“再喊！”

    曹正深吸了一口气，爆发出一声大喊，“列队”

    这次从观望里有几个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没想到走到一半，突然摔到在地，有几个人还在挣扎着爬起来！

    吴凡眉头皱着看着哪个跌倒在地的人，身上还用破布包着胸腹，里边似乎渗出丝丝血迹！

    旁边看着这样子的铁铮摇摇头，朝远处摆摆，远处的崮山营哗啦啦一声抽出刀剑，向校军场压迫上来。

    不过五个呼吸时间，崮山营已经将披甲奴半围了起来。

    披甲奴略有骚动，但是依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吴凡回头看向铁铮，想了想，却问道，“不是没有重伤么？”

    铁铮咧嘴笑了一下，“从横漠关到这里近千里路，缺医少药，每天仅一碗粥！轻伤也变重伤了！”

    吴凡确认了一下，“每天一碗粥？”

    铁铮点头道，“走路都没气力了，这样好管！省的路上找麻烦”

    吴凡点头，转过头去，“余贺年，让人拿食物过来，开餐，足量供应，馒头，肉，菜，都给我拿上来，足额供应！”

    这句话完，披甲奴中的大多数人朝着这边看过来，能看到很多人的喉咙都是不自觉的做着吞咽的动作。

    铁铮在后头摇摇头，但终于还是没什么！

    只过了一会，余贺年带着原先边扰营的一伙人马抬着足足有五大桶的粥，还有好几大筐的馒头，大锅的菜过来了。

    这个时候，披甲奴们大部分人则站了起来，开始往前拥挤。随着边扰营的人将食物放了下来。披甲奴的人往前不停的挤去！

    铁铮急忙走道吴凡身后，“吴都尉，这些披甲奴均是桀骜不驯之辈，不可能轻易收服，还是不要这样以利益诱之，心生乱！”

    吴凡点头道，“多谢铁大哥提醒了！”

    完，吴凡对着曹正喊道，“曹正，组织他们列队！”

    曹正再次大喊，“列队！”

    这一次，披甲奴则根本没什么人再搭理吴凡了，就算原先列队的人，都有人离开队列，向前边挤过来。

    铁铮向前大吼道，“都给我回去列队，列队！”

    吴凡脸上逐渐挂上了一丝笑意！

    “九人众，拔刀，不遵命令者，格杀！”

    曹正一愣，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吴凡。九人众悚然一惊，齐齐转头看向吴凡。

    而吴凡此时，已经从腰间抽出了刀，直接往披甲奴而去。

    铁铮大惊，大喊道，“崮山营，上前！”直接往吴凡身前抢去，怕人伤到吴凡。

    而披甲奴先是一顿，看向吴凡，然后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这么多人，看他敢，当老子吓大的？”

    吴凡冷笑，冲到一个余贺年身边，看到一个披甲奴已经冲到了身边，直接一刀已经砍了出去。余贺年大惊，再也顾不得顾及，直接刀砍了出去，边扰营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再留了，直接抽刀，向挤到粥桶前边的人砍下去，一下子就好几个人惨嚎声响了起来。

    旁边的崮山营已经楞了，只好竖起盾牌，防止披甲奴冲撞出去。

    一刻钟过后，地上已经躺下了十几具尸体。剩下的人都被崮山营围了起来。接近百人带伤。之前的列队，只有十几个人还站在哪里。没有参与冲击。

    铁铮站在闻讯赶来的纳兰察音面前，“大将军，是末将没弹压”

    纳兰察音直接摆，打断了铁铮的话，转而问道，“吴都尉亲自动的？”

    铁铮咽了口唾沫，“是，末将也没想到，吴都尉竟然亲自动！”

    此时吴凡静静的站立在披甲奴之前，看在被按坐在地上的披甲奴，淡淡的声音响起，“刚才这些人全都不遵号令？”

    曹正拱道，“是，大人！这些人全都不遵号令，向前拥挤，意图抢夺食物！”

    吴凡点点头，“按军纪，不服从号令，应该怎么处理？“

    曹正朗声回答道，“依军纪，不遵号令者，斩！“

    铁铮在后边无奈的跟纳兰察音道，“大将军，这一帮人全都冲撞了，只有十几个人依令列队，这一帮人，已经没法用了，无论怎样，吴都尉的威信就很难再建立起来了！这么多人不服军令，总不能全杀了吧！“

    纳兰察音依然没有吭声，只是在默默的看着吴凡。

    吴凡呵呵笑道，“哪就依律办事吧!“

    曹正躬身拱道，“是，是，大大人，什么意思？“最开始，曹正没有反映过来，等反映过来后，曹正脑门子汗一下就出来了。

    “按军律执行啊！”吴凡不明所以的样子看向曹正！

    披甲奴一下子就安静了，好多人沉默的看着吴凡。

    曹正结结巴巴的道，“大人，好几百人呢？”

    吴凡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对哦，好几百人呢，如果都死了，哪就没兵可练了！”

    曹正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大人，你吓死我了！”

    吴凡呵呵一笑，走到曹正身前，拍拍他肩膀，“辛亏你提醒我，不然我就忘了！”

    “既然这样，”吴凡转身，面向披甲奴，“那就执行十一格杀令吧！违反军令者，每十个人，杀一个！谁死谁活，抽签决定！”

    哄的一声，披甲奴就乱了。曹正先是一愣，然后连忙大喊，“都给我蹲下！”一边喊着，曹正一边就冲到吴凡身前，替吴凡挡住有可能来的进攻。

    边扰营老兵也向前迫近，死死压住披甲奴！

    吴凡的声音响起，“怎么，你们是打算全体背叛，慷慨赴死呢？还是准备撞大运呢？十个里边只死一个，呵呵！”

    披甲奴渐渐安静了下来，整个校军场上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余贺年”，吴凡的声音突兀响起！

    “卑职在！”余贺年拱行礼道。

    “准备筹签！”

    余贺年抬头看了一眼吴凡，低头道，“喏！”

    不大一会功夫，一盒盒的签筒被拿了上来。一个个摆在了披甲奴面前。

    吴凡看了一眼签筒，“抽签吧！”

    披甲奴无人敢动。

    “弓弩准备！三十息后，未抽签者，射杀！”

    边扰营哄然应诺，然后抽出了自己的弓弩，对准了披甲奴!

    余贺年瞅了瞅眼前的披甲奴，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开始报数，“一”

    披甲奴们面面相觑。

    “二”

    “三”

    “十”

    当数到十时，终于有披甲奴跑向了签筒，开始抽签。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随后披甲奴就全都冲向了签筒！

    不时有人兴奋的大叫，有人则高声哭喊，随后就被边扰营的兵卒给拖了出去。

    四百多人冲撞，足足有四十多个人被拖了出去。有的人还想妄图逃跑，结果被弓弩一箭毙命。被拖出去的披甲奴，就在其它披甲奴面前直接被枭首示众。

    不到三十息后，整个校场就安静了下来。

    曹正再次大喊，“列队！”

    这一次，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快速响起，披甲奴虽然混乱，但毕竟还是站成了一条条队列。

    “发放食物！”

    余贺年将食物再一次往披甲奴身前送去。这一次，没有披甲奴再来争抢。

    吴凡一转身，淡然行走在披甲奴中间。声音平淡的响起，“致远卫军令“

    “不从军令者，斩；“

    “以下犯上者，斩；“

    “临阵脱逃者，斩；”

    “抛弃同僚者，斩；”

    “纵敌弃民者，斩。“

    吴凡停顿了一下，“吃饭！“

    披甲奴往前涌了上去，纷纷抓起身前的馒头，粥，菜，吃喝了起来。

    吴凡继续道，“以后训练，饭管饱，肉管足，无人可克扣你们粮草！发放军饷！“

    披甲奴们都默默无声，继续吃着里的菜肴！

    吴凡依然继续边走边，“杀敌记军功，练兵计军功，日常行营，亦可计军功。得攻累积三次，可脱奴籍。得大功，可脱家人奴籍！“

    正在吃饭的披甲奴忽然动作停滞，牢牢盯着吴凡。很多披甲奴都停止了吃喝。

    “大人，此话可当真？“一名披甲奴突然开口问道！

    吴凡淡淡撇了一眼，“军中训令，竟然敢随意插话，掌嘴！“

    旁边边扰营的人就要上前，没想到哪名披甲奴突然伸，啪啪一连抽了自己十个嘴巴，眼瞅着嘴角就出了血。

    吴凡看了看此人，继续前行道，“战死者，一名家人可脱奴籍！“

    吴凡走出了披甲奴的队列，面向披甲奴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抚远军，致远卫。“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致远卫兵卒，明启皇朝的士兵！“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的部下，而我，是致远卫都尉，我的话，就是命令，命令”

    吴凡停顿了一下，看向问话哪名披甲奴，“怎能有假？“

    那名兵卒抬头看着吴凡，轰然跪地，“为大人效死“

    哄的一声，披甲奴纷纷下跪，“为大人效死!!“

    铁铮目瞪口呆的看着下跪的披甲奴。纳兰察音的嘴角慢慢拉开了，一个绝美的笑容展现在面前，轻轻对铁铮道，“夫君领兵之道，岂是吾等可比？“

    铁铮看了看纳兰察音，以前一直认为是纳兰察音因为夫妻关系才如此推崇吴凡，但是看到此时的吴凡，铁铮不禁感觉到，纳兰察音的眼光，是真的厉害啊！

    纳兰察音嫣然一笑，转身向将军大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