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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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便觉秋意渐浓,即便日照当空,也不如前些天般燥热,赵隽闲在院里一时无事,跟树梢上挂着的黄嘴八哥四目相对,他吹声口哨,八哥便眨巴眨眼,赵隽道:“句话听听。”

    八哥闭嘴不答。

    赵隽双手叉在胯间,威严教它:“你道将军威武。”

    八哥转着眼珠依旧不答。

    赵隽连了几遍,八哥似是不耐,抖了抖乌羽黑毛,傲然转过身去,赵隽“嘿”了声迈步绕到它面前道:“你这顽劣禽兽,哪家花鸟市来的?竟不会张嘴学舌?心将你扔进开水褪毛,烤了你吃!”

    这黄嘴八哥前些日子逃脱不能,也不知此时是否鸟生无望,站在笼中扑棱几下直撞笼栏,赵隽

    “呦”了声道“脾气不”,正要换个目标,逗弄旁边花翎彩翼金丝雀,却见不远处有道瘦身影畏畏缩缩,还时不时偷偷看他,赵隽眯眼瞧瞧,抬手招他过来问道:“你叫......岑灵?”

    岑灵忙点了点头,他今儿个准备许久,就等赵隽回来对他道谢,可见了人,话到嘴巴,又紧张的牙齿颤,赵隽高大,常年带兵仗,板起脸来确有些严肃,岑灵低着头声了几字。

    赵隽一时没听清道:“你什么?抬起头。”

    岑灵绞着手指,缓缓抬头:“我,我......”

    赵隽:“嗯?”

    岑灵不敢正眼看他,闪躲间却见他头发上沾了片粉白花叶,便忙恭敬道:“您,您头发上沾了东西”

    赵隽双眼向上看看,抬手随意胡噜两下,可那片叶子竟夹在发丝中间,怎么也出不来,岑灵帮着指点半天,却听赵隽道:“算了,你帮我拿下来。”

    岑灵怔了怔,手握成拳,松了又紧,犹豫片刻迈步上前,赵隽瞧他个儿矮,便低下头,岑灵知他个儿高,便抬了抬脚,不过是帮个忙,却如心揣白兔,心绪难安,岑灵想不通:明明昨天,才是初次相见。

    赵隽见他把花木叶子拿下来,捏在手里“噗”地一吹,任它随风而去,岑灵目光追随落在地面,还未回过神,只觉肩膀下沉,赵隽铸铁般的大手拍得他险些摔倒,又大咧咧道:“谢了,兄弟。”

    岑灵忙摇头:“该是我谢……”他话没完,就听有人大喊: “六爷?六爷!你真回来了!”

    赵隽闻声看去,朗声一喝:“邵山伲 ?br/>

    “哈哈哈哈六爷!大将军!我听你回来就急忙跑来了!何时再走,快带上我!”邵山人还未近,话已出口,想来是心心念念要去从军,急不可待。

    赵隽哈哈笑着上前:“就你这身板还想着仗?拳脚如何了?”

    “日日苦练,六爷若不信咱们就比划比划!”这厢话音一落,两人便动起手来,岑灵眼也不敢眨地观看,赵隽出手迅猛,招招式式行云流水利落果决,他心中紧张不已生怕邵山将赵隽伤到,可邵山那几招花拳绣腿不知道比赵隽差了多少,没过几招便哀哀到地嚎叫起来,岑灵有心上前道句厉害,却见赵隽与邵山闲话叙旧,只得停下脚步黯然转身。

    他也知自己无能,这事儿若是问徐风堇,他必定:不过是赞句好声谢,就连陌生人帮你满街找人你都理应道谢,杂耍卖艺耍的好了都要喝彩欢呼,怎到他这你便扭扭捏捏张不开嘴?

    道理岑灵都懂,可心底深处那份卑微却无法言,他原本是个迂腐文人,更是看不起自个儿做过下九流的营生,哪怕是离开了临安,走在没人认识的京城大街都战战兢兢,生怕别人戳他脊梁骨他做过服侍人的低贱倌,哪像徐风堇,活得张扬洒脱,敢爱敢恨,欺负他他便,惹了他他便骂,对赵郁动心便直接示爱,赵郁不信他便把心掏出来让人看,知世故也可圆滑,活得通透,惹人好生羡慕。

    不过这日徐风堇也犯了愁,岑灵要跟赵隽道谢,他便突然想了儿时那位恩公,与赵郁吃饭时便起这事。

    赵郁已经在外吃过午饭,不过是端着茶与徐风堇同桌陪他坐着,为难道:“王妃除了知道他身在京城,可还知道有别的线索吗?”

    徐风堇咽下嘴里的糖油糕摇头:“恩公走时只了以后让我来京城找他,却没京城哪个地方,我当时年纪忘了问,怕是他也忘了。”

    赵郁面上凝思:“但只有白衣半面,还是在八年前,若盲目去找,宛如大海捞针。”

    徐风堇也知这事渺茫,叹道:“但若没有恩公,我哪能活到现在,恩公的大恩大德我必定要报。”

    赵郁想了想,轻咳一声问道:“王妃若找到你恩公,是想如何报道他?”

    徐风堇道:“我本是要给他当牛做马,不过那时还不曾嫁给王爷,如今有了王爷,也得自持身份,哪里有郁王王妃给人做厮的道理,我不怕旁人闲话但不许人再因为我王爷闲话,所以便想他若穷苦就给他些银两,但想来我恩公那般人物该不会落魄,他若是富有不缺这些,便为他做些事情,还他恩情。”

    赵郁心里泛暖,却依坏道:“王妃要为他做些什么?”

    徐风堇认真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若恩公提了,我便满足他,只是茫茫人海,却不好找,当初也没留下信物……”

    赵郁沉吟片刻,又道:“若真确定他在京城,倒也不难,王妃真的想找,本王便帮你找。”

    “真的?”徐风堇大喜,激动得放下碗筷。

    “当然是真的,不过……”赵郁突然扭扭脖子,轻声叹道:“本王今日出门办事,回来后便稍显疲惫……这肩颈不知怎地莫名酸疼……”

    徐风堇立刻起身趴他肩膀上,狗腿道:“夫君哪疼?我这就帮你揉揉。”又见自个儿手上带着油花,匆匆出去洗了个手,过会儿才卷着袖口跑回来。

    赵王爷没跟他客气,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展开折扇享受半晌,笑吟吟道:“辛苦王妃,再稍稍往右边一点。

    徐风堇应了两声,眼中却闪着黠光,一脸坏笑地将手挪到右边按捏,他手劲儿正好趁着赵郁喟叹时,猛地解开他颈见盘扣,将方才深井水里涮洗过的凉手伸进去一同作乱。

    赵王爷明显一惊,手中折扇险些落地,徐风堇见好就收,退出手就要窜到门前,却被赵郁反应过来陡然拽回。

    徐风堇逃脱不能,干脆理直气壮坐他腿上笑得正欢,赵郁戳得他脑门后仰 ,哭笑不得道:“你是哪里来的坏东西?”

    徐风堇低头便吻住他的嘴角,得意道:“让你抓住机会就要拿捏我一番,我偏不能让你舒舒服服得逞。”

    赵王爷答应了帮忙找人,便把事情交代出去,他本就朋友众多,再加上有邵山那街街巷巷的眼线,不日便传来消息。

    今早要去认人,天还没亮徐风堇便趴在赵郁耳边兴奋地问:“你恩公还记不记得我?”

    赵王爷正半梦半醒,抬手将他搂在怀里含糊道:“记得。”

    “嘿嘿。”徐风堇高兴:“也不知道恩公是个什么样子,他当年教我许多做人道理,想来是人中俊杰。”

    赵王爷听着都要笑醒,抚着他头发嘴角上翘。

    徐风堇又道:“王爷,你我穿什么衣裳去见他?是庄重一些还是随意一些?对了,我当年穿着huangse衫还披头散发,他若想不起来,我是不是给他往事重现一番?”

    赵王爷着哈欠点了点头:“头上需挂点菜叶,身上要沾些蛋液.......”话没完猛地睁眼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徐风堇缓缓起身,狐疑看他:“王爷怎么知,我当年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