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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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撩人,月色撩人,却不及怀中女子的发撩动他的心弦;酒香醉人,花香醉人,却不及他身上的梧桐香气醉人。

    旭凤轻轻地将她按至怀中,嘴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眉眼,脸颊,最后是那淡粉的唇。他的动作笨拙却轻缓,想要强取豪夺,攻城略地,却又怕弄疼了她,他不断地索取,渴求,只为得到更多。就这样细细地吻着她,感觉到她的温度,香气,呼吸,就足够让他丢兵弃甲,缴械投降。

    桃花不懂旭凤这是在做什么,她不懂,也不会,但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件很亲密的事,只能傻傻地站在旭凤身前,任他为所欲为。她不懂得回应,也不懂得拒绝,也忘了拒绝。她仿佛在海里沉沉浮浮,口中,鼻里,全是酒香与旭凤身上的梧桐香气,她可以听得到男子的心跳,一下一下,似乎敲在她的心房,男子的唇滚烫,连带着被他亲吻过的地方,都像是燃起了烈火。

    快要不能呼吸了……

    识海越来越混沌……

    不行……

    口中的空气越来越少,桃花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下意识地推搡着旭凤的胸膛,可是少女无力的推扯在旭凤这里怎么都有点欲迎还羞的意思,让旭凤脑子里绷着的最后一丝理智忽的就断了。

    桃花只觉天昏地暗,不知怎么就靠到了那桃树上,身后是粗糙的树干,身前是炽热的他。桃花无力地依附在旭凤身上,再无半分力气推开他,就在桃花以为自己将要一命呜呼之时,身前之人却再无动作,仿佛,仿佛睡去了一般。

    桃花拼命地喘息,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脏跳得厉害,却似乎不是呼吸的原因。

    旭凤轻轻地靠在她的身上,头枕着她的肩,呼吸平缓不再炽热,只余桃花通红的耳朵静静诉着方才的一切。

    “旭凤?”桃花试探着轻唤了一声。怀中之人似是听到了什么,动了动,嘟囔着什么。

    桃花大惊,怀中之人却没了动作。只是,他的唇却轻轻的印在了桃花的颈侧,随着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触碰。她忽的就想起了那日听的折子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的推开了旭凤,闷着头跑开了。

    一旁的旭凤,晃晃悠悠地倒在了桃树下。

    次日清,旭凤抚着头醒了过来,头疼欲裂,可想而知昨日他喝了多少。再次按了按太阳穴,旭凤坐了起来。

    这床好生硬,硌得他背疼。看来,得让了听飞絮好好改善一下栖梧宫偏殿的床榻。

    等等……我这是在哪儿?

    环顾四周,旭凤再三确认才敢相信自己昨夜确实是在桃树下睡了一宿,起身拂去身上的花瓣,心下把了听飞絮翻来覆去地骂了几遍。

    “昨日的酒可真是上头,到现在我的头还疼着。”旭凤揉着头走进大殿,随手招来了了听。

    “昨夜我喝醉了,你们怎么也不知道过来扶我一把?”语气里尽是疲惫。

    “回殿下,昨日您不想被扰,不允许我们靠近的呀!”了听一脸无辜。

    果真是喝醉了……竟是一点也不记得……

    旭凤突然忆起自己醉前似乎看见了桃花,下意识便问,“桃花呢?”

    “回殿下,桃花姑娘和锦觅半仙一早儿就去了璇玑宫。”言罢,了听似乎还嫌火不够旺似的拼命描述二人离开栖梧宫时有多开心,直听得旭凤火冒三丈。

    “下去吧!”旭凤咬牙切齿,这两人,让他在地上睡了一宿,都不知道给他披个袍,对润玉倒是上心得紧,顿时气不一处来。

    而此时的桃花静静地端坐在璇玑宫里,听着锦觅诓润玉的魇兽 。这二人,一个愿一个愿挨,尽管锦觅得天花乱坠,润玉始终笑吟吟地应和着。

    桃花满心满脑都是昨夜之事,今早起来又不知如何面对旭凤,因此才随了锦觅来了这璇玑宫。

    “桃花姑娘是有什么心事吗?”润玉再也无法无视一旁唉声叹气的桃花,终是开口。

    “对呀对呀,桃花你看上去好不开心诶,是不是那肚鸡肠,阴阳怪气的凤凰欺负了你!”锦觅的是问句,却无半分疑问的语气,可见旭凤在她眼里形象之差。

    “是,好像又不是。”桃花叹了一口气,终是开口。

    “你究竟怎么了,我和鱼仙倌也好知道得清楚。鱼仙倌,你是不是啊!”

    “锦觅仙子所言极是。”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他似乎在咬我,却又不是在咬我。”桃花支吾了半天,依旧不出个所以然。

    “这只凤凰,怎么这么爱咬人,上次他要嚼碎了我,这次又咬你,可真是只贪吃的傻鸟。”锦觅气嘟嘟的,两手叉腰,若是旭凤在场她肯定要冲上去与他理论一番。

    似乎在咬……但又不是咬……

    这下连润玉都糊涂了,“桃花姑娘可否得再详细些。”

    “我……我……就是这样,”桃花拉过锦觅,突的就亲了一下锦觅的嘴,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桃花缓缓放开锦觅的手,自顾自地点头,“对的,就是这样。”

    润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锦觅则呆傻地站在原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一脸茫然。

    “桃花姑娘,旭凤……旭凤……这是喜欢你。”思虑了许久,润玉虽不好意思回答,但碍于这可能关系道自己弟弟的幸福,润玉还是开了口。

    “大殿,栖梧宫的了听奉二殿下之命前来带桃花姑娘与锦觅半仙回栖梧宫。”一个仙娥从玉桥上走来,眼神在三人之间了几转。

    润玉抬眼,果真看见了听在玉桥那头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

    “走,桃花,我去给你讨个公道。”锦觅拉着桃花就要往外走。

    “不了,锦觅,你自己回去吧,我还不想回去。”桃花心里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旭凤。

    “桃花姑娘,殿下今日功课十分重要,希望——”了听再次劝。

    “不用了,今日我就先不回去了,功课,大殿应该也会的。”桃花不知怎么,就是不想回栖梧宫。

    润玉向来不强人所难,况按他的猜测,怕是旭凤昨日唐突了她,不由得心生愧疚,自然点头答应。

    了听见二人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得领了锦觅便回了栖梧宫。锦觅再三撒娇也没能让桃花点头,又害怕被那傻鸟记恨,只得讪讪地跟着了听回去了。临走之时,锦觅还不忘让鱼仙倌好好照顾桃花。

    …………

    “大殿,你那是喜欢,可是旭凤前日见我高兴并不高兴啊,他总是更喜欢锦觅一些。”

    润玉看着自顾自忧愁的桃花,突然觉得旭凤摊上了麻烦,再一想,锦觅与桃花似乎都不懂情爱,不对,桃花似乎只是不懂如何表达,而锦觅,似乎是没有。

    润玉也头疼了。

    …………

    “你什么?她要润玉教她?她可了些别的,做了些别的?”旭凤脸黑了一度。

    “我听璇玑宫里的仙子,桃花姑娘好像亲了一个男子。”了听完,眼见着旭凤的脸黑成了炼丹房老君的丹炉炉灶。

    那一日,旭凤脾气似乎不大好,前来上报军情的将士十有八九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燎原君也被训得极惨,更别锦觅了,因为修行不认真,差点没被旭凤变成一颗葡萄喂朱雀。

    反观璇玑宫倒是一片祥和,润玉为了避人耳目将桃花扮成了书童模样。比起锦觅的笨手笨脚,桃花天资似乎很好,不过几日就摸清了修炼的几大法门。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旭凤再没派人去过璇玑宫,桃花也再没回过栖梧宫,二人好似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肯先开口。倒是锦觅,受不住那凤凰的怪脾气,往璇玑宫和姻缘府跑得是一日比一日勤。一眨眼,半年竟也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