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夜(7)

A+A-

    屋里一片安静,陈夫人斟酌再三,紧闭双眼,复又睁开:“妾身还是那句话,这棺无论如何不能……”

    话未完,就听到有人在外敲门。

    李河见状,连忙去瞧。片刻之后,快步进来。脸上一片惊慌之色。

    陈夫人娥眉微皱,出口询问:“怎么了?”

    “刘少爷来了。”

    陈夫人一听,神情微愣,随后猛地站起身来,一手紧紧地捏住扶手,急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到,现在在灵堂给姐上香呢。”

    陈夫人连忙伸手捋了捋碎发,稍整衣衫后,急急朝灵堂走去。

    段禹成见状,转过头来看向周堇,“你知道那刘少爷是谁吗?”

    周堇没想到段禹成会开口问他,弯了弯嘴角:“我就是个道士,这深宅大院里的关系,我哪里知道,走,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完搭着拂尘就往外走。

    段禹成坐在原地,看着周堇的背影,眼神微沉。

    周堇在前面摇着,也不管身后的段禹成跟没跟上,心里则盘算的是另一件事。

    刘少爷?那不就是陈立媛的未婚夫?先前听那丫鬟,刘家只来了一人,想来并不是那刘少爷。如今这刘少爷突然到访,怪不得那陈夫人会慌了手脚。心里有鬼,哪个会不慌?

    周堇一边走,一边从怀里又摸出拿包糕点来,捏了一个来吃。这一晚上热闹的,怕是没个好觉了,我先垫点夜宵,省的到时精神不集中,落下了什么关键线索。

    周堇将剩下的两块点心三两口下了肚,刚好也到了灵堂。

    只见那灵堂前,出了陈夫人和李管家外,还立着一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从背后看上去清瘦高挑。

    周堇刚一走近,便听到刘少爷话:“侄来迟,还请陈夫人勿怪。”

    那声音清清朗朗的,倒是一把好嗓子。

    陈夫人低头回礼,“刘公子有心了,不辞辛苦的前来吊唁阿媛,哪里还有怪罪的道理。”

    “陈夫人,不知暗害陈姐的凶手抓到没有?”

    嗯?周堇听到这微微一愣,这陈家到底准备了几套辞?一会儿自尽一会儿又是被别人所伤。就不怕当众拆穿露馅吗?

    这边不等陈夫人答话,就听有人沉声道:“陈夫人,段某这下可有些糊涂了,不是陈姐是自缢而亡吗?怎么又成了有人暗害了?”

    此话一,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周堇身后。

    周堇一回头,就见段禹成一手插在兜里,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缓缓而来。

    那边陈夫人已垂下头去,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倒是看清了她一旁刘少爷的模样。

    那少爷梳着三七分的留洋头,戴着副金丝圆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一派学者风范。想来也是个留洋归来的公子哥儿,原本欲和世家之女结婚,没成想结婚前一晚却没了老婆。前来吊唁,却发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似乎死的蹊跷,此时脸上一片茫然。

    段禹成看了陈夫人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刘公子身上,大踏步来到刘公子面前,“刘公子,不知你未过门的妻子到底是怎么死的?陈家又是怎么给你的?”

    陈家真是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段禹成。眼看着戏要演砸,却不知该如何收手。

    刘公子也不是个傻子,一看今晚这阵势,恐怕陈家真的有什么事瞒着他没。

    “你是?”

    “段禹成,警局探长,前来调查陈姐身死之谜。”

    刘公子一听,开口道:“陈家今日派人送信,称陈姐被昨日夜入宅中行窃的人杀害了。难道不是吗?”

    “精彩!”段禹成伸手“啪啪”拍了两下,“陈夫人,贵宅可是藏着什么书先生?这么精彩的原由,编一个可以,你们一口气编了三个,可真是厉害!”

    陈夫人缓缓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段禹成,双唇微微抖动,却不出一个字来。

    “陈姐到底是怎么死的?”段禹成双目如炬,冷冷地瞧着陈夫人。

    “姓段的,你欺负我姐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只见一个白影忽然冲了出来,挡在了陈夫人的面前。

    “文远!”

    哎呀,头大。这一帮人搅得真是一团浑水。老子就想开棺看个尸体,怎么这么难!周堇看着越来越大的人,只觉得烦不胜烦。他天性怕麻烦,谁知道这陈家女尸如今像个麻线团一样,越扯越不清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隐隐快要发白。

    这头夜就这么过去了?那可不行!老子时间宝贵,不能让他们继续扯远了。

    “到底是自尽还是谋杀,要不还是开棺材来看一看吧。”周堇在一旁轻声道。

    陈夫人与胞弟异口同声的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刘公子疑惑地道。

    “陈夫人,你这陈姐因为没出嫁,不能被别人看。可是这刘公子可是陈姐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我想由他来开棺验尸,只怕是没什么问题吧?”段禹成步步紧逼,瞧着陈夫人。

    “这……”陈夫人被段禹成这话噎的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诸位莫急。”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众人朝向一处,周堇便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定睛细看,正是之前替他指路的丫鬟秀禾。

    只见秀禾正立在不远处,面容颇为憔悴。

    “秀禾。”舅老爷叫了一声。

    秀禾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众人:“老爷了,姐的棺可以开。”

    话音刚落,便听到雄鸡唱鸣,天边露出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