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三百三十九章 伯埙仲篪
刘行之听罢哥哥的一番辞之后,深不以为然道,“兄长此言差矣!你以为皇上真的就舍得杀刘衍?真就舍得将他贬为庶人,受尽苦难?那毕竟是他的亲孙子,而且刘衍还是皇上爱子的遗孤,难道他就忍心让自己的亲孙子受苦受难?保不齐哪天皇上一开心,又忘了刘衍现在所犯下的种种罪行,重新将刘衍立为太子也未可知呀!而且皇上如今年事已高,渐渐昏聩,难听一点,谁知道他哪天犯浑呢!”刘行之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的秉性,肯定不会将彼此的对话告知第三人,所以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刘行远听罢,又惊又怒,且不皇上是君,就算皇上是个普通人,那也是彼此的亲爷爷,岂可如此以下犯上呢?但刘行远还是尽力克制着情绪,道“那你打算如何除掉刘衍呢?”
屋内烛影摇晃,刘行之那狡黠而又凶恶的脸,似乎也随着烛光摇摆不定,那一双炽烈的双瞳,在烛焰的辉映下,显得更加可怕,他低沉着嗓子道“下药!”
“下药?”刘行远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可是刘衍现在身处死牢,没有皇上的圣旨,谁能有会靠近呢?”
刘行之不以为然地笑道“此人近在眼前。”
刘行远呆呆地注视着弟弟,许久才反应过来道“你是我?”
“正是。”刘行之接着信誓旦旦地道,“众所周知,这次我们父王一定会顺利成为太子,而我也会顺利的成为世子。”刘行之着站起身,走到哥哥的身后,然后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很是诚恳的道,“哥!您也知道您是庶出,原本没什么出头之日,但是现在只要您能助我顺利的继承大统,弟弟向你保证,一定让您承袭父王的爵位。哥如何?”
刘行远目光呆滞,埋着头思索良久,刘行之这些话即是试探亦是警告,甚至是威胁,不过即使如此,恐怕到时候自己还是会身首异处,现在刘行之想让自己去天牢下毒,分明就是借刀杀人,然后再渔翁得利。
刘行之见哥哥举棋不定,眉头一皱,然后又放声大笑道“哥哥不必当真,就当是弟弟胡话。”
此时正好门外有人敲门,原来是厮送上点心了,三盘菜,一壶酒,厮将杯盘摆好,然后倒上酒后,便毕恭毕敬的出去将房门关上了。
“哥哥,来来来,你我兄弟也有许久没有一起酌了,今晚不醉不归。”刘行之边边坐回原来的位置。
刘行远看着弟弟举起酒壶微笑着心翼翼地给彼此斟满酒。
刘行之举起酒杯笑道“哥,今日这第一杯我先干为敬,先祝我们父王早日继承”刘行之时会心一笑,便兀自喝干,接着又连干了两杯,然后示意刘行远,“哥,你如何不喝呀?来来来,干一杯再。”
刘行远迟疑着没有端起酒杯,他知道这杯酒里肯定有文章,刘行之既然喝了三杯都没事,那么这壶酒应该没有问题,问题也许就在眼前的这个酒杯之中。看来刘行之给了自己两个选择,其一是帮他杀了刘衍,其二就是喝下这杯毒酒,但是现在自己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趁其不备,也给他下毒。刘行远思绪纷乱,左右为难,不论是哪一个选择,都会让人痛心不已。
“哥”刘行之见他在发呆,连叫了两声,“怎么?怕弟弟在酒里下毒不成?”
刘行远尴尬一笑,“行之笑了,为兄只是想起一件事来,前几日不是有人给你送了一盆的梅子吗?我想着和今日的酒一起就着,味道一定独特!”
“哦!”刘行之恍然大悟,“我这就去取。”
屋内一片寂静,刘行远的眉梢稍有些放松,但心头还是一片乱麻,他注视着里的丹瓶,放与不放,似乎就在一念之间。
不知刘行远犹豫了多久,只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他估计着刘行之应该取梅子回来了,于是一咬牙下定决心,迅速打开丹瓶,将毒药倒进酒壶之中,紧接着又将丹瓶放进袖袋内。
“哥!”刘行之走进屋内,边晃着里的一袋梅子,笑道,“给您取来了。”
刘行之将已切好的梅子,一颗颗地放入酒壶之中,最后还不忘举起酒壶晃荡一下,然后将哥哥杯里的酒倒掉,又重新给彼此的杯里倒满酒。刘行之倒完酒之后,马上举起酒杯动情道“哥,行之知道以前我总是惹您生气,什么都要跟你争,还总是伤您和姨娘的心。以前行之还,不懂伯埙仲篪万事可兴的道理,自从父王这一次之后,我才慢慢明白,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行之先干为敬,就当是向您赔罪了。”
刘行远恍惚了刹那,虽然他猜不透弟弟这句话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多少还是有些动容,马上醒过神来,迅疾夺过刘行之的酒杯,道“这酒,可不是这种喝法!”
刘行之愣了一下,指着哥哥里的杯子,不解其意,“哥,这是何意?那应该怎么个喝法?”
刘行远狡黠一笑,“如今大业未成,父王未醒,刘衍也还未伏法,你我岂能这么快就在这里喝庆功酒了?”
“哦!”刘行之恍然大悟,“哥哥所言甚是,那依哥哥的意思是”
刘行远虽然不愿,但也万般无奈,“我愿意帮你。刘衍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刘行之简直不敢相信,兴奋的跳将起来,然后上前紧握着哥哥的双,“我就知道,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好!那这壶酒,就等事成之后,我们和父王一起喝!”刘行远拿起酒壶,“这壶酒,我就先带走了。”
刘行之不疑有他,“好!哥哥先收好,待我们事成之后再喝。”
“夜已更深,那这壶酒我就先收着了,我们还是先把煎好的药给父王喝下再。”
“哥哥的在理,那哥你先去吧!我稍后就来。”
刘行之看着哥哥远去之后,赶紧将刘行远的那个酒杯里的酒随倒在地上,然后用衣袖反复擦拭着杯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