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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母亲裴氏后没多久,卫贤妃叫她的掌事宫女宿安将先前许诺的云肩送了过来。

    庄明心从托盘上将云肩拿起来瞧了瞧,见这云肩前后两片由一对蝴蝶构成,蝴蝶绣工精妙绝伦,前长后短两对飘带上则绣的是折枝牡丹花。

    云肩加飘带的图样,合起来正好是蝶恋花。

    卫贤妃果然没有吹牛,她的绣工的确碾压尚衣局的绣女。

    但这云肩暂时也只能压箱底了。

    她旁的花不绣,偏绣牡丹,虽是好意,但牡丹可是默认的正妻之花。

    她现在只是个普通妃嫔,怎能僭越?

    等她哪天真正当上皇后的时候再戴不迟。

    庄明心叫琼芳给了宿安只装了两对银锞子的荷包,

    又叫崔乔取了六瓶黄桃罐头交给宿安,让她带回去给卫贤妃吃。

    宿安笑道:“我们娘娘早就惦记上婉妃娘娘的黄桃罐头了,只是她脸皮薄不好向娘娘开口讨要,这会子婉妃娘娘主动给了,我们娘娘瞧见了必定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庄明心客套道:“其实本宫早就想孝敬贤妃娘娘,奈何寻不到由头,生怕被人嘴,这才拖了下来。若早知道贤妃娘娘有兴致,管旁人甚呢,本宫一早就打发人给娘娘送去了。”

    话的好听,但绝口不提“若吃着好,只管叫人来要。”之类的话,就那么点黄桃罐头,狗皇帝还惦记着,哪敢大大脚?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客套了几句后,宿安这才告退。

    *

    半下午的时候,午睡醒来的庄明心瞅见晒在廊下的藕粉,嘴巴立时就馋了,忙叫琼芳拿汤匙挖了一些回来。

    将碗里的藕粉先用一点凉白开化成糊糊,加了两勺白糖跟一把李连鹰采买回来准备做香皂使的干桂花,然后用滚烫的开水边冲用汤匙搅拌。

    待藕粉变成透明黏稠状时,就算成功了。

    庄明心也不怕烫,拿汤匙舀了一勺,随便吹了几下就送进嘴里。

    藕粉细软爽滑,泛着莲藕的清香,两勺糖的甜度正好,既有甜味,又不会太甜。

    一勺下肚后,唇齿间有桂花的浅淡香气残留。

    与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正闭眼享受兼忆前世呢,突然外头传来

    高巧的声音:“皇上驾到!”

    庄明心嘴角抽了抽。

    狗皇帝大大前儿、大前儿都歇在自个这里,前儿歇在惠嫔那里,就算昨儿歇在有孕的静嫔处没法宠/幸,这也够频繁的了。

    莫非真不想要命了?

    心里这么想的,面上就懒得装了,蹲身行礼后,她就皱眉道:“皇上如此频繁的翻牌子,太医竟也不劝劝皇上?”

    太医劝不动也就罢了,郑太后竟也不管,就不怕她的宝贝儿子死在女人肚皮上?

    毓景帝一抬,将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他伸勾了勾她的下巴,调侃道:“谁翻牌子就一定要叫人侍寝了?爱妃心思忒不单纯了些。”

    “哦?”庄明心闻言惊了一下,莫非他前儿在惠嫔那里也是单纯盖棉被睡觉?

    随即她笑道:“那回头皇上翻臣妾牌子的时候,也莫要让臣妾侍寝了,只一块儿盖棉被睡觉便好。”

    毓景帝哼了一声:“你不行。”

    庄明心不忿道:“为何臣妾不行?”

    毓景帝斜眼看她,暧/昧道:“爱妃太勾人了,朕根本把持不住。”

    庄明心“嗤”了一声,论长相她比不过程和敏,论气质比不过陈钰沁,论身材还有个丰/乳/肥/臀的宸妃在前头呢,把持不住之简直荒谬。

    不过是在她身上放飞自我放飞的太过瘾,干脆撕下了那层道貌岸然的脸皮,变着法儿的折腾自个罢了。

    毕竟在旁人那里,他还得端一国之君的架子呢。

    庄明心给了他一个翻到天上去的大白眼。

    毓景帝也不恼,抬端起炕桌上的藕粉碗来,好奇的问道:“爱妃吃什么好东西呢?”

    不待庄明心回答,就自顾的拿汤匙舀了一勺塞进嘴里。

    庄明心无语道:“什么东西您都敢往嘴里塞,也不怕里头搁了耗子药。”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毓景帝自然是识货的,一勺下肚立时又舀了一勺,三两下就把本就只剩半碗的桂花藕粉给吃了个干净。

    边拿汤匙刮碗沿上的残留边笑道:“等你生了皇子,朕再担心不迟。”

    完,端起碗来朝她展示了下,嘴里急急的催促道:“就这么一点点,如何够吃,你快叫人再弄两碗来。”

    庄明心也没拒绝,横竖他吃掉多少都算在

    分给他的那两斤里头,她又不亏。

    甚至还可以跟着蹭一碗。

    于是她走到门帘边,朝外吩咐道:“琼芳,给本宫与皇上冲两碗桂花藕粉来。”

    候在明间的琼芳立时应了声“是”,然后脚步飞快的去张罗了。

    待她坐回罗汉床/上后,毓景帝这才好奇的问道:“原来这就是藕粉?用莲藕做出来的?不想竟如此好喝。”

    庄明心默默腹诽,你好歹是个皇帝,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了,怎地自个做出啥来他都叫好?

    嘴里当然又是另一套辞了:“确是用莲藕做出来的,得亏和贵人送了嫔妾一筐莲藕,不然臣妾还想不出这茬呢。只是莲藕出粉太少,百斤藕也不过才能得七八斤。”

    顿了顿,又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臣妾没早想到这茬,不然赶在运河封冻前,找南边商贩买上一船多好?”

    这话的重点是哭诉自个缺莲藕,暗示狗皇帝想办法。

    毓景帝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就给她解决了难题:“这有何难,津州有两个皇庄挖了池塘种了莲藕,每年能出三五千斤莲藕呢,回头朕叫他们挖了给你送来便是。”

    庄明心立时喜笑颜开。

    到底是皇帝,自个为难的不得了,放他那里却完全不叫事儿。

    她将藕粉的好处陈述了一遍,然后献/媚道:“皇上放心,臣妾做好藕粉后,定将最好的那两份儿孝敬皇上跟太后娘娘。”

    毓景帝点头,然后又笑嘻嘻的道:“朕那份儿就放爱妃这里吧,朕忘性大,总不记得吃,还得爱妃时时提醒才好。”

    庄明心无可无不可,横竖每日要给他送珍珠奶茶外卖,多加一碗藕粉也麻烦不到哪里去。

    她才要往引枕上歪一歪,就听他扔下道晴天霹雳。

    “贤妃怀了身孕,宫务的事儿只怕有心无力,太后有意叫宁妃协理,朕想让爱妃也掺一脚,不知爱妃意下如何?”

    庄明心一下坐直了身/子,连忙摆拒绝:“臣妾才入宫没几个月,资质浅薄,哪担得起这样的重任?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顿了顿,她坏心眼的推荐道:“依臣妾看,怡嫔妹妹就很不错。一来怡嫔妹妹是毓景六年入宫的,资历与宁妃姐姐相当;二来怡嫔妹妹性子直爽,

    待人又大方,有她在旁协理,必不会闹出甚克扣跟贪污的丑事来。”

    若非惠嫔与宁妃家境跟实力相差太大,惠嫔其实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可是毓景帝长子的生母。

    现下只能将怡嫔这个爆炭性子的大杀器派出来了,有她牵制,宁妃想搞一言堂怕是没戏。

    毓景帝:“”

    自个偷懒不想揽事儿就罢了,竟然还出这样的馊主意,是生怕后宫乱不起来?

    这家伙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不给点甜头只怕她是不肯应承的,他只好叹气道:“本想等牛痘接种之事了了,再提你的位分的,现下却是等不得了,明儿朕就下旨封你为淑妃。”

    略一停顿后,他瞪了她一眼,哼道:“现下可愿意与宁妃共同协理宫务了吧?”

    “淑妃?”庄明心“啧”了一声,好笑道:“皇上确定不是在嘲讽臣妾?臣妾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淑女’的模样?”

    “原来你自个知道呀。”毓景帝笑出声来。

    片刻后,琢磨明白她这句话背后的含意,顿时笑不出来了:“感情你这是没瞧上淑妃的位分?”

    庄明心没吭声。

    毓景帝抬眼看着她,与她细细分道:“你入宫不足三月,并未怀上身孕,便接连两次晋升位分,你可知朕有多为难?淑妃这个位分,还是朕在太后跟前,替你尽了好话,这才争取来的。回头传到前朝去,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御史台弹劾你父亲的奏折只怕要堆满朕的案桌了。”

    现下宫里位分最高、资格最老的就是四妃之二的张德妃跟卫贤妃,庄明心这个新选进宫的秀女却连跳两阶,直接压到张德妃跟卫贤妃的头上,其他妃嫔的娘家人自然会不忿。

    不得就要蹿唆御史台的御史们上奏折弹劾。

    弹劾皇帝是不敢的,也只好将矛盾对准庄明心的父亲——大理寺卿庄溯文了。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祖父在的时候,御史台哪敢寻庄家人晦气?现下祖父不在,他们就抖起来了。

    就让他们先抖着吧,过几个月祖父身/子大安重返朝堂,再跟他们算账不迟。

    她以退为进,“不甚在意”的道:“既然皇上为难,那就先别提臣妾的位分了,

    不担这些个虚名,还能少些是非呢。”

    毓景帝:“”

    这是拿宫务的事儿威胁自个呢?不给当贵妃就绝不干活?

    她这么笃定自个非她不可?就不怕自个真如她所时让怡嫔掺和进来?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她是不怕的。

    只怕开始的都是真话,她是真想偷懒不愿担这个差事,但自个硬逼她挑这个担子的话,她就索要高额的“劳务费”。

    不答应?那正好,一拍两散拉倒。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庄明心拧眉,这话模棱两可,到底是接受自个的提议让怡嫔掺和进去呢,还是答应了自个贵妃位分的要求?

    偏还不好开口询问,不然显得自个对权势多在意似得。

    就算真在意,也不能表现出来呀。

    毕竟又当又立是她一惯的做派。

    *

    因心里存着事儿,夜里就寝的时候,她就有些心不在焉。

    惹的毓景帝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将前序工作做到了极致,这才让她顾不得想东想西。

    他把住她的腿儿,将她抱到梳妆镜前,边动作边在她耳边呢喃/道:“睁眼,瞧瞧自个这副动/情时的模样,就知道朕为何把持不住了。”

    庄明心迷迷糊糊的睁眼,瞅了一眼梳妆镜里头的自个,见自个脸色发红双眼迷/离,与身后的狗皇帝连体婴一般连在一块儿,某硬件惊人的玩意儿在连接处进进出出,她身前也随着动作晃得地动山摇。

    她脸色顿时红透了,抬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娇/嗔道:“莫在这里了,快回床榻上去。”

    毓景帝才得趣儿呢,哪肯答应,就这么边用言语调侃边抱着她疯狂动作。

    庄明心咬紧牙关,生怕克制不住的出声。

    心里暗骂狗皇帝武功不行,臂力却惊人,抱着九十二斤的自个长达两刻钟竟然不见半点颤/抖。

    甚至还大言不惭的下次要翻个面,让她面对着他来上一回,简直是无耻!

    *

    次日醒来时,庄明心两条腿儿外侧一片模糊的指印,看着像极了被阿飘的爪子一顿乱拍后留下来的。

    吓的琼芳惊呼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又立时面红耳赤。

    庄明心原是个厚脸皮的,被琼芳这样一闹,也

    不禁红了耳朵尖。

    在这尴尬的时刻,崔乔突然走了进来,略带惊讶的禀报道:“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张嬷嬷来了。”

    在崔乔跟琼芳两人的服侍下,她迅速盥洗梳妆更衣。

    然后才叫崔乔将张嬷嬷请了起来。

    张嬷嬷福身给庄明心行礼,庄明心忙侧身,只受了个半礼,嘴里道:“嬷嬷快别多礼了。”

    本朝后宫不设女官,长辈身边近身伺候的嬷嬷,地位形同女官,可比其他宫女太监尊贵多了,庄明心不敢受她全礼。

    张嬷嬷淡淡道:“太后娘娘召见婉妃娘娘,还请婉妃娘娘立时前往慈宁宫。”

    太后召见自个?而且这么早?

    庄明心吃了一惊,莫非郑太后表面同意狗皇帝升自个为淑妃的打算,背后却怀疑是自个给狗皇帝进谗言,于是打算趁着狗皇帝上朝,将自个召去慈宁宫收拾一顿?

    会不会对自个动刑?

    真要对自个动刑的话,她要不要反抗?

    慈宁宫又没侍卫,就那点子太监、宫女、嬷嬷的,还不够她一只打的。

    这么一想,顿时就不慌了。

    她笑道:“太后娘娘召见,臣妾莫敢不从,待下人将肩舆备齐,我便立时过去。”

    张嬷嬷显然不会在此干等,略一福身后便告退出去。

    准备肩舆是假,留后是真。

    庄明心候张嬷嬷一离开钟粹宫,就唤来李连鹰,吩咐道:“若皇上下朝时本宫还未从慈宁宫返回,你立时去将太后娘娘召见本宫的事儿告知皇上,让皇上也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话不能的太绝对,万一郑太后召自个去并非恶意呢?

    胡乱揣测自个母亲,狗皇帝只怕要大怒。

    李连鹰转了转眼珠子,半晌后忽然“嗷”的一声哭出来:“娘娘,您可千万要保重自个呀,奴才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可不想又跌回泥地里去。”

    庄明心被他气笑了,郑太后再如何,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要自个命,至于现在就开始号丧么?

    她抬脚轻踹了李连鹰一脚,没好气道:“闭嘴吧你。”

    李连鹰见她还有力气踹自个,想来太后娘娘召见之事并非太坏,立时破涕为笑,点头哈腰道:“奴才遵娘娘命,这就去养心殿候着。”

    这家伙智商虽然不高,但吩咐下去的事情他还是会好好去办的。

    故而她放心的坐肩舆去了慈宁宫。

    作者有话要:祝大家七夕快乐!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