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正

A+A-

    春雷乍响, 长泰十八年的第一声响雷在高空怒吼。

    豆大的雨点自天际泼洒下来,敲得马车顶棚哗然作响。

    城门口排队出城的官员排起了长队, 宋时青站在城墙拱门下,目光如鹰, 死死盯着陆家的马车。

    前面的人缓缓出城, 很快就到了王昭。

    “什么人?”守城将士拦下马车问道。

    王昭道:“在下陆建章大人府上门生, 出城有公差。”

    他递上陆锦云捏造的公文, 兵扫了一眼, 验核无误,他又问:“车里还有何人?”

    宋时青和王昭目光交汇,他微点了下头,王昭道:“是内子。”

    此时,宋时青缓缓踱步上前,面若无状朝车里扫了一眼。

    “这不是陆家大姐吗?”他道。

    兵又道:“世子爷认识这位夫人。”

    宋时青意有所指:“我认识陆姐,不过是不是他的夫人,我就不知道了。”

    兵问道:“那……这……要不要先告知陆大人?”

    宋时青道:“通行令上是写的一男一女一马夫,核验无误, 放行吧。”

    兵略一点头, 放闸让他们出城。

    放下帘子的那一刹那, 王昭朝宋时青点了点头。

    宋时青脸上便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马蹄踏雨,溅起长串水花, 出了城门,疾驰而去。

    陆晚晚的马车刚走,宋时青便听到一串飞驰而来的马蹄声, 他定睛一看,见是谢怀琛策马奔驰,先慌了慌神,忙吩咐道:“快,关城门。”

    将士缓缓将城门关上。

    谢怀琛催马前行,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他披风沐雨,身上湿透,高立马头,问道:“刚才可有陆家的马车出去?”

    宋时青心下慌乱不已,这个时候谢怀琛怎么来了?

    难道他知道陆晚晚的事情?

    但很快,他镇定下来,陆晚晚有通行文书,放她出去是职责所在,他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伪造文书的陆锦云,和自己有什么瓜葛?

    再者,城门已关,难道他还能硬闯出去不成?

    他笑吟吟地撑伞走到谢怀琛面前,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怀琛兄弟?这么大的雨,你这是要去哪里?”

    谢怀琛扫了他一眼,问:“陆晚晚出城了吗?”

    “怀琛兄弟原来是找陆姐?”宋时青笑得诡异:“我刚才的确看到她了,不过她已经出城,同行的男人自称是她夫君,难不成陆大人已将她许配于人?刚才我还纳闷,没有听到消息啊。”

    谢怀琛知悉他们的计划,此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宋时青撕成碎片。

    他咬牙道:“宋时青,开门,我要出城。”

    “那可不行。”宋时青嬉皮笑脸:“现在是管制期间,没有谕令,谁也不能出去。”

    谢怀琛重复了一遍:“开门!”

    宋时青眸中闪出一丝狠戾的凶光,道:“只要有我在,今天你别想出去。”

    此时,徐笑春带了谢家护院赶到城门口。

    城门守将也不过百人,三百护院一到,顿时占了上风。

    “谢怀琛,你还想抗命不成?”宋时青睚眦欲裂。

    谢怀琛不欲同他废话半句,咬牙道:“宋时青,识趣的话赶紧开门,陆晚晚没事,我就不跟你计较,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宋时青捶胸顿足:“我怕你不成!陆晚晚跟人私通,出城跑了。”

    他刚完这句,陆修林也赶到城门口。

    家里乱了套。

    他看到了香棋留的纸条,思忖着会是谁约他去白沙村?事关亡母,他非去一趟不可,于是便匆匆赶去太医院,又去找陆建章盖印。

    陆建章这才发现,官印没了。

    他大发雷霆,要将偷印贼死。

    陆修林得知后,便赶去将军府,找徐震盖印,他刚去正好徐笑春点了护院浩浩荡荡出门。

    追来城门口,徐笑春竟和守城官兵对峙了起来。

    谢怀琛听到宋时青的话,轻蔑一笑:“你和陆锦云勾结,陷害陆晚晚,你以为真的天衣无缝吗?”

    陆修林陡然听到妹妹的名字,心头大惊,催马走到谢怀琛身边:“公爷,你刚才什么?”

    徐笑春已带人制伏了守城的兵将。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哥,你快去找晚姐姐,这里交给我。”

    完,她朝陆修林冷哼了声:“装什么大尾巴狼,谁不知道你妹和你娘恨不得害死晚姐姐,你这会儿来假惺惺问什么?”

    谢怀琛瞥了眼陆修林,神情淡淡地,对徐笑春道:“你心。”

    徐笑春点头,她跳下马,对周围围观的群众高声道:“成平王世子,德行不端,勾结陆家人,伪造印信,掳走陆姐,滥用职权,私放人出城。”

    宋时青见谢家护院已开城门,顿时乱骂道:“谢怀琛,陆晚晚那个□□,跟人私奔,你竟敢为他违抗皇命!”

    勃然怒意从胸腔一点点蔓延,渐渐汇聚在指尖。

    他掌中似有一个无法宣泄的力量。

    他听着宋时青的谩骂,喘息粗重,一声一声,迎合着雨声,扰得他心绪不平。

    宋时青越骂越难听。

    徐笑春抬起手腕,给了他一巴掌:“宋时青,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这么龌龊!”

    宋时青这会儿只想尽量拖延时间,只要陆晚晚死了,王昭跑得远远的,到时候她浑身是嘴也洗不脱身上的罪名,而谢怀琛也会落下一个违抗皇命的罪名!

    他刘大仇得报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问陆晚晚啊,她知道。”他故意得放荡。

    转瞬之间,谢怀琛便策马回来,快得仿佛一阵风。

    在下一次闪电骤起之际,他抽出剑。天边,丝丝金光从乌云中抽出来,犹如万千银线。

    “轰隆”一声,伴着雷声,在天际炸开。

    谢怀琛的剑倒映着闪电的寒光,猝不及防插进宋时青的胸口。

    宋时青低头看了眼胸前的血窟窿,口中兀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颤抖着指向谢怀琛:“你……你……”

    话还没完,他的身体便朝后一仰,栽倒在雨中。

    双目圆睁。

    徐笑春吓了一跳:“哥,快去追晚姐姐!”

    谢怀琛收剑入鞘,点了点头。

    他骑马冲进雨幕。

    徐笑春镇定地指挥护院收拾现场,又让人去通知镇国公府,还有成平王府,城门口出事了。

    陆修林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一头雾水。

    他问徐笑春:“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笑春的镇定都是强装出来的,谢怀琛杀人了,她手都在抖。

    此时,她看到陆家人就没好气:“怎么回事?你回去问问你的好妹妹不就知道了吗?”

    “此事和锦云有关?”陆修林愣然。

    徐笑春心想,谢怀琛杀了宋时青,成平王府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为今之计就是赶紧收集证据,将宋时青的罪名钉死。

    成平王府到时候为了替宋时青报仇,肯定会想办法为他洗脱罪名。

    不能给机会让陆锦云和宋家串供。

    “有关没关,我跟你走一趟,你自己去问。”徐笑春道。

    完,她让人去请京兆府尹,又让人去找三司的官员到陆府。

    必须趁成平王府还未反应过来,趁早让陆锦云当着众人的面认罪。

    陆修林道:“为何请他们?”

    徐笑春翻身上马,道:“众目睽睽之下的话,免得她以后翻供反悔。”

    她一夹马肚,便朝陆家走去。

    在她眼里,陆修林和陆锦云一母所生,是同样的货色,是以没给他好脸色看。

    此时的陆锦云真是得意,陆建章官印不见了,他急得怒火中烧。

    陆锦云心情颇好,看似为他分忧,她道:“父亲,家里人都问过了,都没见着,要不咱们去把大姐姐喊回来问问?”

    陆建章暴跳如雷:“问她做什么?难道她还有胆子藏我的官印不成?”

    “可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陆锦云蹙起眉,声音担心。

    话音刚落,陆文便冒雨来了书房。

    他道:“老爷不好了,刚才有人在城门口看到大姐出城了。”

    “什么!”陆建章怒目圆睁:“她出城干什么?”

    陆文犹豫了一瞬,支吾道:“听同行的还有个男人。”

    陆锦云讶然,眼底的笑意却掩饰不住:“不会吧,大姐姐她怎么可能?”

    陆建章气得捶胸顿足:“这个贱蹄子,老子就知道她会害死老子的,还不快去给我追。”

    “老爷,现在是管制期间,无关人员出不了城。”

    陆建章白眼猛翻,就快被气死。

    “父亲,要不去大姐姐院里找找,不定官印还在她屋里,毕竟她出城了带上官印也没用。”陆锦云道,她心里得意极了,偷来的官印她已经让香棋放去了陆晚晚的屋里。

    这次她在劫难逃了。

    陆建章拂袖往长思院去。

    还未进院门,门房便来了。

    “老爷,徐将军,京兆府尹和三司的人来了。”

    陆建章心里凉了大半,难道这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官印丢了?

    不过,丢失官印,也该御史台找他,关这些人什么事?

    他心下惴惴,出到花厅,果然乌泱泱坐了满屋人。

    见到陆建章,他们都不解。

    “陆大人,不知你把我们叫来有何贵干?”

    陆建章扫了一圈,在座的都是官阶比他高出不少的达官显贵。他一愣:“在下,没……没有叫你啊。”

    “这是怎么回事?”在座诸人皆面面相觑。

    就在他们大眼瞪眼的时候,陆修林带着徐笑春回来了。

    两人浑身上下被淋得湿透。

    徐震一见徐笑春这副狼狈的样子,问道:“死丫头,又上哪儿野去了。”

    徐笑春刚才吓得腿都软了,却还要强撑精神处理一干事宜,这会儿见到徐震,眼眶一红,鼻子发酸。她只想立马扑进徐震怀里撒娇,让他遮风挡雨。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有她清楚,她还要想办法给谢怀琛脱罪。

    她吸了吸鼻子,长吁了一口气,提醒自己,有爹在,不用怕。

    她转身,朝一干人等拱手作揖:“诸位叔伯长辈,请原谅笑春未事先招呼,便让诸位放下手中的事,来到此处。”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徐震养女儿跟养儿子一个养法,养得徐笑春行事特立独行,倒也习惯了。

    徐震道:“胡闹,你将我们叫来有什么事情?”

    徐笑春缓缓道:“诸位叔伯都是掌管京城刑狱司法的,我要举报陆建章大人的二女儿伙同成平王世子和郡主,在控制疫情期间,私造文书,滥用职权,私放城门,掳走大姐。”

    陆建章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徐姐,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建章赔着心道。

    徐笑春道:“是真是假,还请陆姐出来回话。”

    几位一听,这件事情和成平王府有关,便起了精神。

    徐哲以手扶额,心道,这又是个难办的官司。上次刘协家的案子还没查清,又来这种事。

    他见徐笑春笃定,便道:“没错,笑春所言是真是假,陆姐出来一问便知。”

    陆建章无法,便让去请陆锦云出来。

    陆锦云出来时还纳闷,这些人找自己做什么。

    等她来到花厅,见到满屋子高官显贵,个个面色凝重,心里先了个“咯噔”。

    她姗姗上前,先给陆建章福了一礼,再向诸人行礼道:“女子见过诸位大人。”

    陆建章点了点头,道:“徐姐有话要问你。”

    陆锦云疑惑,她和徐笑春一向没有交情。

    她心里直鼓,转向徐笑春:“徐姐有何指教?”

    徐笑春问道:“你最近和宋落青在密谋什么?”

    “徐姐在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陆锦云慌乱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徐笑春冷笑道:“你有没有和昌平郡主密谋?趁天花疫情封城之机,攀诬你家大姐和人私通,偷取官印出城?并将她带去下柳村杀害灭口?”

    陆锦云听她将计划完整了出来,吓得魂都快飞了。

    她连连倒退了两步,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膝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徐姐,你在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还嘴硬?宋时青已经伏诛了,你趁早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吧。”徐笑春道。

    宋时青伏诛了?

    陆锦云下意识地慌乱道:“不可能?”

    “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在座的各位都是三司衙门的人,今日只要你丁点谎话,日后被他们查出来,都是蓄意隐瞒。”徐笑春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不可反驳的威仪。

    陆锦云默了一瞬,深呼吸了一口,成平王府是什么地方?天子胞兄,皇亲国戚,京城最显贵的显贵!

    谁能动宋时青?

    肯定是徐笑春在诈自己。

    她抵死不认:“我不知道徐姐在什么,我最近的确和成平郡主来往亲密,不过我们从未密谋害大姐姐,大姐姐可是我嫡亲的亲人,我还能害她吗?”

    徐笑春轻嗤:“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当初在镇国公府,你公然攀诬晚姐姐和我哥有私,后来又将她推入郡主府的湖里,谁不知道你和这个晚姐姐交恶已久?”

    陆修林眉心紧紧拧着,徐笑春生性耿直,他听徐震了无数次。

    他是徐震的手下,上司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徐震不会谎,如果徐笑春的都是真的。

    锦云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吗?

    在他眼里,锦云只是个有些性子的妹妹,杀人这种事……太匪夷所思。

    陆锦云眼泪落了下来,她哭道:“徐姐和大姐姐关系一向好,你处处维护她,我也明白,可你不能因为大姐姐偷了父亲的官印,跟人私通出城,你就将事情反诬在我身上啊。”

    她哭得可怜极了,双肩耸动,泪如雨下。她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陆晚晚私通的事情出来,要让她一点颜面也没有。

    京兆府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锦云大声痛哭:“此事来,是我家家丑,不该对外宣扬。若不是今日徐姐带人逼到这个份上,我也不会自揭伤疤给众人看。我家大姐姐,陆晚晚,自幼丧母,因体弱多病,便送往允州乡下调养,去年刚接回京城。我母亲身为当家主母,事事为她安排得妥当周全,她也待母亲恭敬和顺。

    原以为我们一家人会一直这么和和顺顺的。但谁知,姐姐记恨父亲多年对她不管不问,又记恨我独得家中长辈的宠爱,背后处处刁难我。母亲……一直让我忍让,我一忍再忍,一让再让,谁知道大姐姐得寸进尺,一再相逼,我气得没有办法,这才做了那许多蠢事。”

    陆锦云料定此时陆晚晚已经死了,死人是开不了口的,随便她这盆脏水怎么泼,她也无法自证清白。

    顿了顿,她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我家大姐姐的高明之处,她故意逼得我自乱阵脚,犯下错事,在众人眼里,我是个粗鲁无状的恶人,而她是受尽欺凌的嫡姐。父亲为官朝中,公务本就十分辛苦,我为了父亲安心,也为了家宅和平,一直隐忍不发。谁知道,大姐姐竟然欺人到如此地步。徐姐,你今日为她出头反咬我一口,不就是因为我撞见了她的丑事吗?”

    “你……”徐笑春恨得银牙咬碎,怒极反笑道:“二姐还一口颠倒黑白的伶牙俐齿啊。”

    “我不过据实以告罢了。”陆锦云道。

    徐震道:“什么丑事?你继续。”

    陆锦云微微欠身,又继续道:“那日家兄回京,在府上撞见了一名翻墙进来的贼人,家兄追到大姐姐所在的长思院,贼人便不知所踪。我觉得此事定有内情,于是让丫鬟香棋去大姐姐院外盯着。后来果真见那人从长思院里出来,香棋跟上去,岂知那人发现了她,有意将她引去烟柳巷。被当成贼人扭送去了衙门。”她转身问京兆府尹:“不知大人可还记得此事?”

    这个案子的确是经由京兆府尹审理的,他还有印象,点点头。

    陆锦云道:“也就是那日,我才知道原来大姐姐和成平王府宋世子的亲卫王昭早有私情,后来王昭将香棋的事情告知大姐姐后,她担心我会揭发她,所以策划这次偷印出逃。”

    她泣不成声,看起来委屈极了:“徐姐,你误信了大姐姐,被她当枪使了呀。”

    陆锦云哭得真情实意,眼泪双双落下,要不是香棋自己招了,恐怕这会儿她都快被她绝佳的演技骗了过去。

    “精彩,可真是精彩。”谢夫人不知何时到的,自阶下一面鼓掌一面走了上来。

    她面上带着笑,道:“今日能听这么精彩的一出戏,果真是不虚此行。”

    谢夫人刚从城门口来。她和镇国公比成平王府的人先赶到城门,去的时候宋时青已经死透了。

    片刻后成平王妃和宋落青才姗姗来迟。

    成平王妃看到宋时青的尸体,扑上去哭得差点断了气。

    人是谢怀琛杀的,城门处成百上千的人看到。

    镇国公听徐笑春叫了三司的人赶来陆家,顿时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不给成平王府和陆锦云串供的机会,率先将宋时青的罪名定下来。

    他罪行属实,加上上次他写的认罪书佐证,谢怀琛杀他师出有名,就算和成平王府对簿朝堂也不理亏。

    他担心徐笑春应付不来,特意让谢夫人过来帮她。

    谢夫人一来,便听到了陆锦云这番惊世骇俗的谎话。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众人见谢夫人来此,纷纷起身,同她招呼。谢夫人同他们见了礼,便在椅子上坐下。

    她端起茶盏,悠悠喝了一口,笑着对陆锦云道:“陆二姐好厉害,竟连王昭和陆大姐如何商量私逃的细节都知道。”

    陆锦云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那些都是我猜的。”

    谢夫人脸上挂着笑容,别人倒还不觉得,徐震看得心里发麻。

    这位嫂子年轻的时候上战杀敌,巾帼不让须眉,越是杀意浓烈,嘴角的笑意越是潋滟。

    羌族的蛮子给她取了个别称——笑面女罗刹。

    此时此刻她面上的笑倒和那时的有几分相似。

    “陆二姐还真是把令堂信口开河的那套本事学了个淋漓尽致。”谢夫人猛地将茶杯放在几上,怒目看向陆锦云。

    她没忍住,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