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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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晚晚略怔忡了一瞬, 而后轻笑了下,药盅端到他面前。

    “所以, 你得快些好起来,给我撑腰。”

    谢怀琛扯出一抹笑,答应得爽快:“放心, 以后公子我罩着你,给你撑腰。”

    陆晚晚眯了眯眼睛,吹了两口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将药盅递给谢怀琛,他接过,一饮而尽。

    喂过药后, 陆晚晚让月绣水进来, 她亲手绞了帕子给谢怀琛洗脸。

    手边的细致活, 能做的她都做, 交到别人手上,她不放心。

    谢怀琛反倒扭捏起来, 她一靠近,他就红着脸,抢过帕子来,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

    陆晚晚定定地瞧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将帕子还给她:“以后这些粗活你就让谢染做。”

    陆晚晚一面另绞了帕子给他擦手,一面问道:“为什么?”

    她粉面红唇, 偏过头的样子娇俏明艳,他看得喉头微滚,别过头, 声音暗哑低沉。

    “夫人娶回来是疼的,不是来当使唤丫头的。”

    陆晚晚被他逗得轻声一笑。

    谢怀琛神情认真又严肃:“我是认真的。”

    陆晚晚笑得露出洁白的虎牙,平素摇曳美艳的风轻没了,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又调皮。

    他抬起下巴,表情很是骄傲。

    收拾妥当,陆晚晚洗漱完毕,她对镜卸了脂粉,长长的发披下来,洋洋洒洒飘了满背。谢怀琛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在想事情,目光有些空。

    醒来后他总会记起梦中的事情,梦中的陆晚晚和现实中的陆晚晚的脸不断重合。那些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他都不确定究竟梦是现实,还是现实是梦。

    陆晚晚收拾妥当,她换了身月白色中衣,衣服素净,只有衣襟处绣了一圈合欢花。

    她缓缓走过来,脚步有些踟蹰。

    她嫁过来,自然是要和谢怀琛同睡的,只不过前几日他还在昏迷,为方便照顾他,她一直睡在旁边的罗汉床上。

    今日他醒了……

    “谢怀琛。”她喊了他一声,想和他商量一下,晚上她还睡罗汉床,半夜好起来给他喂药。

    谢怀琛没听到似的。

    她走近,又喊了声:“谢怀琛?”

    谢怀琛转过脸,盯着陆晚晚的脸看了一会儿,眼尾轻轻一挑,带出几分揶揄的笑意来。

    “你笑什么?”

    玉树临风的谢公爷单手支着头,指了指陆晚晚:“你方才叫我什么?”

    “嗯?”陆晚晚掖了掖被角。

    谢公爷笑盈盈地支起上半身,凑近陆晚晚的脸,盯着她蓄满秋水的双眸,不疾不徐地:“谢少夫人,照规矩,你该叫我夫君?”

    他凑得那么近,几乎贴着陆晚晚的脸。

    陆晚晚的表情僵住了。

    谢公爷顿时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教她:“喊不出口吗?来,我教你,夫——君——”

    他尾音拖得长长的,看陆晚晚一脸错愕娇羞,慢慢勾起嘴角,一脸看好戏似的表情看着她。

    陆晚晚的确愣了一瞬,称呼早晚都该改的,她知道,谢怀琛惯喜作弄她,她越是窘迫、羞怯,他越得意。

    于是,她正了正声色,郑重其事地喊了声:“夫君。”

    谢怀琛颇满意,弓起手指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乖~”

    随即他喊道:“揽秋。”

    门外顿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揽秋很快便进来:“公子,少夫人。”

    谢怀琛点了点头:“带夫人去隔壁休息。”

    “可是……”陆晚晚缓缓开口。

    “别话,看看你眼睛底下的青痕,都成什么样儿了。”谢怀琛挥挥手,示意她快走:“快去睡,对了,揽秋,你等会儿把谢染叫过来。”

    陆晚晚只好随揽秋去了隔壁屋里,临走前她不放心,给他掖了掖被子:“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我就过来了。”

    “好,去吧去吧。”

    她点点头,起身走了。

    谢怀琛探起头,看她身影渐行渐远,脚步声也再听不见了,这才一头扎进柔软的枕头里,傻笑起来。

    他笑得开心极了,心上仿佛春回大地,一瞬间开了千树万树的姹紫嫣红。

    他把枕头紧紧蒙在脸上,生怕笑声漏了出去。

    心间不断回味方才她那句犹如从容就义般的“夫君”。

    他笑得双肩轻耸,兴奋得只想一蹦而起,痛痛快快地来几个后空翻。然而,他一动,扯得浑身的伤都痛起来,他倒吸一口凉气,老老实实伏回床上,望着雕花木床傻笑。

    陆晚晚又一夜无梦。

    次日她醒来,这一觉她睡得太久,意识都模糊起来,睁开眼的刹那尤有一瞬的懵怔,她靠在床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想起自己已经嫁到谢家,成了谢怀琛的妻子。

    知觉一点点复苏,她撑起身子,披衣下榻。

    屋子里没人,院外也安安静静的。

    她去了隔壁谢怀琛的屋里,他竟也不在床上。

    她惊诧不已,转身出门,正巧月绣进来:“姐,你醒了?”

    陆晚晚指着空空如也的床,问道:“公爷呢?”

    月绣道:“宁侯爷来辞行,公爷见他去了。”

    宁蕴?

    听到这个名字,陆晚晚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今他们之间,彻底两清了。

    他辜负过她,她亦报复了回来,从此往后,若他再不犯她,她亦不会招惹他,此前种种,譬如怨恨,譬如纠葛,都烟消雨散。各走各路,各行各桥,再不相干。

    月绣突然神秘兮兮地:“我听二姐嫁进宁家,已和宁夫人吵了两架,她还骂老侯爷是不中用的老废物。”

    陆晚晚大惊:“竟有这样的事?”

    月绣点了点头:“咱们院里来了个新丫头,她姐姐是宁夫人身边的,错不了。”

    顿了顿,她又:“我还听二姐新婚之夜就和公爷大闹了一场。最近几日,两人见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谁也不理谁。”

    “倒像是陆锦云做得出来的事。”陆晚晚微微颔首,她不想再宁蕴的事。

    她将话题岔开:“成日别尽去八卦,你瞧瞧,今日都什么时候了,怎的都忘了喊我起来?”

    月绣一听这话,顿觉委屈:“我想喊你来着,是公爷,你最近两天没怎么睡好,不许我们叫你。”

    陆晚晚:“……”

    花厅里,谢怀琛脊背挺得笔直,痛意一阵阵袭来,他忍着。

    陪宁蕴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茶。

    宁蕴一早便来,直到这会儿也没离开。圣旨已下,今日下午,押送宁老侯爷的队伍将启程前往安州。

    他却在谢家的花厅里若无其事地喝茶。

    谢怀琛和宁蕴往日在同一家书院念书,关系还算亲厚,虽不及褚怀李远之两人,可也算知己好友。

    但事到如今,谢怀琛却颇觉不耐。

    宁蕴心思一向深沉,任谁也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他也从不轻易与人交底,谢怀琛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但见他眉眼微微有些着急,眼角的余光也不时瞥向旁边的铺满鲜花的径。

    他忽然明白了,宁蕴在等人,在等一个他认为可能会出现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呢?

    谢怀琛不期然想起自己缠绵病榻之时辗转的梦境,他突然有一丝迷茫。

    在那个梦境里,陆晚晚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宁蕴。光是回忆起这个开口,就让他心口微窒。

    最离奇的是,他似乎预见了宁家的这场祸事,突如其来的罪名,流放安州。

    桩桩件件都和现实嵌合得严丝合缝。

    可是宁老侯爷遭难的时候他分明还在大理寺的监牢里,根本不知道宁家出事。也是到今日间,他才得知此事。

    在梦里,陆晚晚代替陆锦云嫁给了宁蕴,然后追随他去了北地。

    从这里开始,他就觉察出不对,嫁给宁蕴的是陆锦云。

    陆晚晚是他的妻子。

    这个和现实重重叠叠分分合合的梦境令谢怀琛如坐针毡。

    他看向宁蕴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微不可查地锋芒。

    接下来的事情还会犹如梦境之中吗?

    他端起茶杯,淡淡地饮了一口,往日散发着扑鼻香气的茶汤浑然无味起来。

    “宁兄,此行北地,若有何不便,记得来信。”他道。

    宁蕴执杯,若有心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宁兄?”谢怀琛又重复了一遍。

    宁蕴这才回过神来,他朝谢怀琛笑了笑:“这是自然。”

    话音方落,揽秋跑了进来。

    “公爷,不好了。”揽秋火急火燎地喊道。

    谢怀琛问:“出什么事了?”

    揽秋慌张地:“是少夫人,方才她在园子里秋千,那绳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断了。”

    宁蕴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

    “她怎么样了?人在哪里?快去喊纪南方过来。”

    谢怀琛起身,朝宁蕴拱了拱手:“宁兄,拙荆受伤,还请恕我不能送你,我等你东山再起之日,咱们再把酒言欢。谢染,帮我送宁公子出门。”

    完,他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宁蕴望着他的背影,如芒在背。

    摔碎的杯子碎瓷点点,映着日色,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迫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他犹如坠入了望不见底的深渊,再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陆晚晚不要他了。

    谢怀琛火急火燎跟揽秋回后院,他一边担心着陆晚晚的伤势,一边回想起方才宁蕴错愕的神情。

    那眼神里,分明有担心。

    他走回园子里,老远便见陆晚晚坐在秋千上,一双纤细的腿半垂着,月绣轻轻地晃着秋千,她荡得开心得很,哪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谢怀琛疑惑地看向揽秋。

    揽秋道:“是少夫人吩咐我这么的。”

    谢怀琛一脸“你们在搞什么鬼”的神情,走了过去。

    陆晚晚正在和月绣什么,眉飞色舞,开心得很。

    他远远瞧着,她墨色的发散在背上,随风轻扬,似勾人魂的绳索。

    陆晚晚一转头,瞧见了他,她朝谢怀琛伸手,姿态潇洒风流。

    谢怀琛缓缓走了过去,低声问:“谢少夫人,你做什么?”

    “夫君~”陆晚晚笑得狡黠,指着旁边石桌上的药盅:“该喝药了。”

    谢怀琛的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他端起药盅,一饮而尽。

    “揽秋你伤着了,伤哪儿了?”

    陆晚晚轻轻笑了下:“不骗你你怎么回来得了?那宁侯爷也真是不知趣,拖着个病人聊天叙旧,纪大夫过,你不能久坐。”

    谢怀琛阴郁了一上午的心这才松了几分,他走到陆晚晚身后,扶着秋千绳子,轻轻推了起来。

    “他如今可是我连襟。”谢怀琛揶揄:“我可得跟他好关系。”

    陆晚晚嗤道:“我没将那妹妹放眼里,你也不必将那连襟放心上。”

    完,她顿了顿,跳下秋千,扶着他:“纪南方你这伤得静养,我扶你回去歇息。”

    “躺了许多天,浑身的骨头都软了,正好出来晒晒太阳。”谢怀琛顺势由她扶着:“你陪我在园子里逛逛。”

    陆晚晚点了下头,尽职尽责地紧挽着谢怀琛的臂,刻意放缓了步调,让他走得不那么吃力。

    “宁蕴下午就要启程去往安州。”谢怀琛忽的道。

    他不知怎么回事,竟让一个梦成了他心头的结。

    这个结缠在他心口,让他难以呼吸。

    陆晚晚转头,凝视着他。

    谢怀琛见她盯着自己,目光古怪,一时被看得心里发毛,吃不准她在想什么。

    “谢少夫人,你这么瞧我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揶揄道:“我知道,你夫君的确是好看了些,不过少夫人,你的目光是否过于热烈了些?”

    陆晚晚不理会他的趣,薄唇微启:“你为何老是在我面前提宁蕴?”

    顿了顿,她忽的驻足,宛若木雕泥塑,一动不动,脸色也渐渐僵住:“你是不是觉得……”

    她话还没完,谢怀琛便截断话头:“不是!”

    陆晚晚偏着头,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我对宁蕴没有半分意思,他活着也好,死了也罢,留在京城也好,去了安州也罢,我都不在乎。”

    她吸了吸鼻子,声:“我不喜欢宁蕴,不想听到他的消息。”

    谢怀琛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她轻拧着眉,嫌恶之情不是假的。

    他心下顿时快活不少,他反手握住陆晚晚的手腕,轻晃了下:“是我不该,被一个梦给恼了,你别同我计较。”

    “什么梦?”

    谢怀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什么。”

    陆晚晚不解,疑惑地看着他,这人醒来后怎么怪怪的?

    往日他可不是这般扭扭捏捏心眼,他一向有什么什么。

    “你到底梦见了什么?”陆晚晚追问。

    谢怀琛拗不过她,道:“我了你别笑话我。”

    陆晚晚颔首。

    “昏迷那几天我老是梦到你和宁蕴。”谢怀琛怕余下的话出来,陆晚晚会撇下他跑了,手掌下移,将她的手纳入掌心:“我梦到你们成了亲,你跟着他去了北地,然后你们还有个儿子,不过梦里你命不怎么好。”

    他话还没完,就觉得掌中握着的那只手忽的一下变得冰凉,一股凉意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沁得他掌心生凉。

    谢怀琛偏过头看她:“你怎么了?”

    她脸白如纸,虚汗不断冒出来,一层一层贴于肌肤,被风一吹,凉意顿起。

    陆晚晚脚下倏地没了气力似的,逐渐软了下去。

    她强撑着站起,喉咙酸涩,问:“然后呢?”

    “然后?”谢怀琛回忆了一瞬,继续道:“然后你儿子害了天花,宁蕴不管,你快哭死了,本爷大发慈悲给你儿子喊了大夫。不过……后来他还是没了,宁蕴又另娶陆锦云,你被他们给活活气死。”

    谢怀琛啧啧道:“谢少夫人,你对我下了什么毒,竟让我在梦里也为你痴迷,你可知道你死后我哭了多久?嗓子都快哭哑了。”

    那些沁出来的汗水犹如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在肌肤之上,令她疼痛。

    她想起被陈奎劫道那天夜里,她在马车上做的那个荒诞无稽的梦,有人在她的坟地痛哭。

    那是谢怀琛!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上一世很多不解的困惑忽然真相大白。

    纪南方并非因缘际会去到宁家。

    她过得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谢怀琛也并非顺路从淳州去到安州。

    瑜儿出事的时候,他也并非恰巧过府探望宁蕴。

    他一直躲在暗处,施以援手。

    她不知道,宁蕴也不知道。

    他默默的,付出心血。

    上一世的谢公爷至她身亡时一直未娶。

    在那冰冷寒凉的北地,谢怀琛一直在予她温暖。

    她双目通红,看着谢怀琛,眼中藏有泫然欲泣的柔软。

    谢怀琛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话得不当,惹恼了她,顿时将她的头揽入怀里,忙不迭柔着声音去哄她:“你别哭,都怨我,做这荒诞不经的梦,还因这梦同宁蕴置气。你别恼我,陆晚晚,我是在意你得紧,做梦都怕你不在了。”

    在时间错乱的甬道里,陆晚晚从另一个时空经历过凄惨的一生,谢怀琛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她却比谁都清楚。

    那些迷乱的过往一缕一缕变得如此清晰。陆晚晚不知他这话究竟等了多久才终于出口,但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眼全是柔软和心疼。

    谢怀琛守了她的前世,又护了她的今生。

    她靠在谢怀琛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铿锵有力,她的心一点点沉静下去。

    她探出手,将他紧紧圈着,口中呢喃:“我知道,我都知道,谢怀琛,我都明白了。”

    谢怀琛迷惘垂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哭得柔软如雨湿梨花,轻抚着她缎子般的头发:“你明白什么了?”

    她仰起脸,和他四目相对,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怀琛心疼得要命,也不顾旁人在侧,立刻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低声安慰:“你是我妻子,与我共度此生的人,我不待你好待谁好?”

    陆晚晚心头固若金汤的防守一点点被蚕食殆尽。

    她拨开伪装出来的镇静和淡定的外衣,将原本脆弱的自己捧在谢怀琛面前。

    谢怀琛摩挲着她的掌心,:“我们谢家有家训,娶妻不纳妾,这辈子除了你我无人可疼了。”

    陆晚晚在他衣襟上蹭了蹭眼泪,点了下头。

    “谢怀琛,我也会待你好的,十倍以报之。”她仰起脸,认真又严肃地。

    谢怀琛弓起手指,顺着她的鼻梁轻轻刮了下来。

    “谢少夫人,我待你好,是希望你开心,不是想你报答我。只要你日日对我笑笑,别哭鼻子抹眼泪,就是最好的报答。”谢怀琛笑道。

    她终于不哭了,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又冲谢怀琛挤出了一抹比哭还丑的笑。

    谢怀琛看得满意极了,牵着她的手,道:“咱们回吧,外头起风了。”

    她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微风吹起两人的衣角,轻轻纠缠在一起,很快又分开。

    分分合合,纠缠绵绵。

    ————

    五月初四,谢允川上报立谢怀琛为国公府世子的奏报批了下来。

    原本谢允川见谢怀琛沉睡不醒,便上奏立谢怀琛为世子,也算冲冲喜。

    谢怀琛醒了,奏报也批了下来,陆晚晚又上了门,三喜临门。

    初四下午,圣旨下到国公府的时候,朝野官员大部分都震惊了。

    皇上刚重惩了谢怀琛,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会儿又让他以戴罪之身做了世子,可不是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吃?

    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朝野中人不禁联想到最近早朝频繁提到对北狄或战或亲的事情,恐怕皇上算对北狄开战了。

    而主帅,只怕不出徐、谢两家。

    朝中议论纷纷时,谢怀琛对此没有多大反应。

    他捧着圣旨,横看竖看,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陆晚晚不解:“你做镇国公府世子,不开心吗?”

    谢怀琛摇头:“我做世子,你做世子妃,功名利禄都是父亲挣来的。”

    完,他翻了身,侧躺在床上,一手半支着身子,摆了个格外妖娆的姿势,他问陆晚晚:“你想不想要诰命?”

    陆晚晚猛地抬头,扫了他一眼。

    谢怀琛继续:“你没名没分嫁给我,我给你挣个诰命,以后就没人敢看不起你轻视你了。”

    他心怀激动,慷慨激昂。